那个年月（68）

过了两天，洪芳带着老杨，两口子大晚上的敲开了林雨桐和四爷的门。

“快进来。”林雨桐赶紧将人让进来。

老杨跟四爷握手，“大晚上的，打搅了。”

四爷客气的请两人坐。

老杨才把一兜的水果罐头给放在桌子上，“真是太感谢了。

要不是小林提醒，我们还真是不知道该怎么办？”

“小聪明的手段，上不得台面。”四爷笑道，“这要不是实在没办法，谁往这地方想呢。”

老杨点点头，叹气解释道，“我知道不少人都觉得我是想要个儿子，才坚持叫生二胎的。

其实，还真不是。

我也是为难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家里的老人倒也不是重男轻女，要不然也不会支持洪芳考大学。

我家里吧，情况有点特殊。

好几代了，一只是一脉单传的。

不管男女，都是一个。

我爸是招赘来的。

我们想着再生一个，是因为人丁单薄。

几代之内，我们家是没有亲戚的。

能走动的也是洪芳的娘家了。

想要孩子的心情，跟孩子的性别无关。

看人家家里热热闹闹的，有兄弟姐妹帮衬，我们是羡慕啊。

总想着闺女一个人，太孤单了。

好容易怀上一个，你说这事闹得……”

林雨桐给两人倒了茶，才问道，“现在怎么样？

处理好了？”

“处理好了。

处分有，不记入档案。”洪芳摸着肚子，“你说咱们这代人，活的咋这么难呢？”

两人说起了班级里的事。

老杨却跟四爷闲聊说起了供销社的事，“……我在这供销社也干了十多年了吧。

从来没想过供销社的东西会卖不出去。

可现在还真是邪性。

说卖不出去，卖不出去。”

“你拉倒吧。”洪芳白眼一翻，“你们卖东西要本，菜不许挑。

那售货员的眼睛，恨不能长到天上去。

你再看看外面，那些自发的形成的自由市场，新鲜不说，价格也公道。

人做买卖也热情，态度好。

我宁愿多花几分钱，也不愿意看你们那些人的脸色。”

四爷点点头，“只怕等农村土地承包责任制落实了，这样的自由市场也得规范了。

农民在地头种上三两分地的菜，估计自家也吃不了。

拿出来换成钱，是肯定的。

你们的供销社，这样的情况，只会越来越剧烈。

尤其是在农副产品这一块。”

老杨点点头，“谁说不是呢？

也是现在日用品，肥皂洗衣粉牙刷牙膏脸盆毛巾手套，还有什么罐头，挂面的销售正常。

菜肉彻底不行了。”

改革是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事。

如今，人聚在一起，说的最多的是改革。

等周末回了林家，林大哥笑道，“如今不光是说改革，还说开放。”

林雨桐笑，“怎么说起这个了？”开放的事好似离他们还远。

林大嫂塞给林雨桐一把葱叫她剥，笑道，“是我。

我一个表叔回来了。

从美国。”

“哟！

这可是海外关系啊。”林雨桐打趣道。

“说是中美建交了，回来看看。”林大嫂缩了缩脖子，“以前有海外关系，那都得缩着脖子走路，怕走在街上被扔了臭鸡蛋。

如今，好像也没那么邪乎了，但是我这心里还是不得劲。

那边叫出去吃一顿饭，我都没敢去。

好处咱也不想沾。

但这国外的亲戚，我也不敢认。

他是有金山银山，我也不稀罕。”

林雨桐笑，“只要是亲近的人，去见见也无妨。

没那么怕人。”

林大嫂的态度十分的坚决，“别人的钱我也不稀罕。

不能说是国外回来的，带的钱多了，去巴结个没完。

我还干不出这事了。

我爸妈哥哥嫂子都没去。

其他的几房亲戚都去了。

我爸还说，要是认亲，回家来认不完了吗？

大门给开着，好酒好肉咱们也伺候的起。

可别整的跟高人一等似得，咱们也不扒着他们过日子。”

林大哥道，“你们这是轴。”

林爸呵斥林大哥，“你老丈人做的对。

这才是心眼正。

一辈子腰杆都挺的直。

咱们穷，咱们有骨气。”想了想，到底没说美帝苏修这样的不利于团结的话。

晚上的时候，四爷躺在床上，见孩子们都睡着了，叫林雨桐拿出了世界地图来。

一个人对着地图看了半晚上，叹气了半晚上，到底是几点睡着的，林雨桐都不知道。

第二天林雨桐睁开眼，看见四爷看着顶棚，眼睛还是红的。

熬了一夜吧。

“怎么了？”林雨桐伸手过去，想摸摸他的额头。

“你说，当初皇阿玛还有爷是不是都做错了。”四爷怅然的看着林雨桐。

这是说的海禁的事。

林雨桐沉默半晌才道，“爷当初，并没有时间改先帝的章程。

但是弘晖后来，不是一点点的慢慢的改动了吗？”

四爷搂住林雨桐，叹了一口气。

唯一欣慰的是，弘晖在慢慢的一点一点的改动先帝的章程。

可能因为当时自己这个太上皇还活着，另外，还有一群皇叔在。

所以，他改动的也很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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