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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百零五章、癫狂和理智(2/3)

正常情况下,老阿里和兰赞每天要钉坐在纺织机前忙碌15个小时,如果客户要的比较急且愿意增加工价的话,他们也乐意加班加点,把煤炭的工作时长增加到17个,甚至是18,9个小时。

拿着梭子,穿着细丝,在一行行织线间来回的穿梭往复。

“在印度,你找不到任何一个地方有如此庞大的纺织规模。

在世界上,你更找不到任何一个作坊,能缔造出这般惊人之作。”

老阿里自豪的说道。

纺织虽然没让阿里家族发家,可也让他们过上吃喝不愁的生活。

每一匹纱丽的诞生,都来自纱线经纬之间的交叠,班纳拉西纱丽的织锦手法非常特别,手工艺人会增加一束丝线,在横竖之间穿梭,将花纹织入布匹,创造出精美的意象作为装饰。

“这些图案非常细微精致,必须手工操作,我们要目不转睛地盯着扎绣花,必须一丝不苟。”

老阿里说着,“慢工出细活,这个工作不是每个人都能胜任,需要特殊的技巧,我们阿里家就有自己的绝活。”

南易没有追问有什么绝活,更没有过分的让老阿里进行展示,只是问了一个问题——电动纺织机正在逐步取代手工织布机,这对你们有什么冲击?

“有了电动织机,只要你按下开关,它就开始咿呀作响,会自动工作,人只要在一边看着;手工织机就不同,我们需要不断在它上面忙活。”

老阿里说着,眼里满是迷茫和担忧,他转头看了兰赞一眼,又回过头看着南易说道:“我在攒钱,只要再攒七八年就够钱买一台自动纺织机,兰赞已经长大了,有了自动纺织机,兰赞可以再娶几个老婆,多生几个孩子,阿里家也会更壮大。”

憧憬完一排儿媳妇叫他公公的美好场景,老阿里又叹了口气说道:“现在的年轻人,愿意拿起梭子的寥寥无几。

年轻一代从小就看着电动织机长大,手工纺织机如何运作,他们一点头绪都没有。

然而,这些手动的工具依然躺在许多人的家里,一代代相传,我们依然延续着这个传统。”

“想要织出精品丝绸,我觉得手工织布机还是更胜一筹,复杂的图案,不断的切换丝线,这不是电动织机能够完成的,而且,我觉得这是一种艺术,不能把它们归类到工业品。”

南易提出自己的见解,真假参半,带着安慰的目的。

“我没有这么乐观,现在的电动纺织机越来越复杂,复杂的布它也能织出来,手工织布肯定会越来越式微,总有那么一天,我们就会没有活路,这一天不会在今天降临,但是肯定就在不远的将来。”

“或许吧。”

南易若有所思的说道:“你继续忙,我不打搅。”

南易给普兰使了一个眼色,带着她来到工坊的外面。

“知道瓦拉纳西最大的地下势力头目是谁吗?”

“don。”

“don?

唐?

和黑手党有关系?”

“应该没有,我听到过小道消息,don很喜欢马龙·白兰度,很喜欢他的《教父》。”

“这个唐年纪不大?”

“不太大,应该没超过三十五岁。”

“性格怎么样?”

“boss,我不是太清楚,瓦拉纳西我并不算太熟悉。”

普兰说道。

“没事,屁股擦干净了?”

“非常干净,负责擦的队员已经回孟买。”

“达利特女兵现在有160人了吧?”

“一共165人,有90名队员被公司调去了马达加斯加负责保护那里的红木砍伐队。”

“嗯,这个我知道,从剩下的人里抽调出7个人,脱离鲁班木业,组建一支最精干、最可靠的队伍,代号朝圣小队,把人调来瓦拉纳西,在这里设立一个安全屋,我们将会在这里有大动作。”

“明白。”

“亚当。”

苏菲·马索走出工坊,见到南易和普兰在谈话,她就没走上前,而是远远的喊了一声。

“都聊好了?”

南易听到召唤,走到苏菲·马索身边问道。

“已经谈好了,兰赞说不到三个月就能完成我和玛丽恩的衣服。”

“呵,那你和玛丽恩是大出血了啊。”

刚才南易可是听兰赞说两女的衣服需要半年才能完成,现在时间缩短了大半,肯定是工价很可观,让兰赞肯豁出命去干。

“是呀,我和玛丽恩增加了工价,就为了能快点拿到衣服。”

“喔,那我们去刚才的来路上瞧一瞧?

不知道那几个苦行僧走了没有。”

“好呀,我去叫玛丽恩。”

苏菲·马索叫上玛丽恩,三人原路返回来时经过的黄土路。

在瓦拉纳西有不少苦行僧在四处游荡,穿着在旁人看来千奇百怪,有点无法理解的服饰和打扮,实则表现着僧侣们的信仰。

如若追根溯源,苦行僧这一特殊的僧侣群体是起源于印度的婆罗门教,古典史诗《摩诃婆罗多》中讲到“凡是战败者都要受苦,只有吃尽苦头才能反转过来战胜自己的敌人,最终成为胜利者,甚至成为神”



因此印度教人认为苦行是修炼的必经途径,苦行能使自己心灵得到净化,去除一切世俗欲望。

苦行主义根源于对世界、对人生深沉的悲观心理,印度由古文明走向今天的全球化,就像大多数的文明古国一样,无法回避急剧发展带来的价值观冲突甚至断裂。

而他们面对冲突的方式不表现为激烈对抗或极端同化,更多则是多元并存,一切看似对立不相融的东西在这里却奇妙的愈合统一,这或许就是吸引西方年轻人前来遁世的原因之一。

在这里,他们可以重新反观自己生活的文明社会。

印度根深蒂固的种姓制度也是苦行存在的重要原因,人无法选择和逾越自己的种姓阶层,苦行是低种姓的贱民们能够消除卑微身份的途径之一,也是其苦难生活在婆罗门阶层受到尊重的唯一办法。

在《梨俱吠陀》中,苦行的意思是“温暖”

或者是“热力”

、“热量”

,通常被理解成通过过量的肢体运动及自我折磨而得到神秘的“热”



古印度人认为世界正是由于这种热力而得以诞生,释迦牟尼在印度创建佛教的时代,苦行修炼之风已经盛行于恒河中下游。

直到今天,在恒河岸边仍有这样一些人通过苦修来追求心中的生存境界,他们站在水齐腰的恒河浅水中,双手合十,向着太阳呢喃祈祷,他们不一定是苦行僧,但却是苦行者。

苦行的初衷是为了获得神力,而不少苦行僧为此已经走火入魔。

在瓦拉纳西及其他印度教盛行的古城,经常会见到苦行僧展示一些残忍异常的苦行方式,如卧牛粪、长时间凝视太阳、单手长举、单脚终生不落地等。

其中还有更奇葩的,在孽根上悬挂铁索、磨盘,或者在上面吊铁桶,甚至是拉车等夸张的行为,通过种种犹如闹剧般的行为,他们展示在禁欲修炼中得到的神力,这一类疯狂的苦行僧有一个专门的称呼——萨都。

萨都是一群特殊的苦行者,他们极端的修炼方式,在游客的眼中已经成为一种特殊“表演”

,实际上,越来越多的苦行僧早已将此作为谋生之道,在大街小巷公开展示修行,待赢得游客们一阵阵的惊叹,他们就会老练的露出微笑,伸手要钱去塑他们自己的金身。

一个萨都非常配合的让玛丽恩拍照,甚至还摆了几个夸张的动作,比如捧起他已经长达两米,外面抹着黄色燃料,一条条编织成黏连在一起的小辫子的“秀发”

,对着镜头展现他和煦的笑容。

等拍完照,萨都露出更和煦的笑容,竖起一根手指,嘴里操着非常虔诚,口音也非常标准的英语说道:“photo,ten rupee。”

得,这是一位老油条,做这种业务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玛丽恩痛快的付给萨都二十卢比,还和他拍了几张合照,一张抱着萨都的手,一张头和萨都的挨在一起,最夸张的一张是亲吻萨都的脸颊。

“平底鞋,他在你们眼里是不是很酷?”

“是的,很酷,亚当,我也要和他合照。”

苏菲·马索跃跃欲试的说道。

南易颔了颔首,嫌弃的说道:“可以,拍完之后,请用浓硫酸洗澡洗八遍,不然不要躺到我的床上。”

“小气的男人。”

苏菲·马索撅撅嘴说道。

“谢谢夸奖。”

就在这个时候,普兰凑到南易耳边说道:“boss,恒河边经常会有西方的女游客和强壮的苦行僧偷欢,有的直接就露天在堤岸上,有的会在没有顶棚的吉普车里。”

“你说的苦行僧,就那些本来就是西方人在这里苦修的吧?”

南易嘴里问着,脑子里却出现荒唐的画面——疯狂、艳丽、血腥、浪漫交织,橙黑渐变色的火烧云下,退潮的恒河边,杰克逊声嘶力竭喊着“just beat it”

,潮湿的躯体交缠在一起,车窗玻璃上两条蛇在缓缓蠕动…… “不是,苦行僧并没有表面看起来纯洁,有很多苦行僧借着修行之说和性力派的旨意肆意淫乱,他们把那种事情当成修行的唯一途径。”

“嗯。”

就南易所知,宗教发展到后面,总难免出现扭曲的现象,没有哪个宗教是一张洁白的宣纸,更何况印度文化的深层精髓是绝对的个人主义和享乐主义; 表现为对自由的绝对追求,这与西方哲学有着一脉相承的地方,也就难怪会吸引众多西方人不辞万里前来印度修行苦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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