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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章.并非兽灾,而是人祸(1/2)

不大的窝棚里,炕就占了三分之二。

此时炕上躺着一个老头儿,他脑袋垂在炕沿外,满脸是血,直挺挺地早已死去多时。

当张济民二人进来时,正对上老头儿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

“哎呦我艹!”张济民扭头就往外跑,可他精神恍惚、腿脚发软,刚出门就扑倒在地。

张济民手撑地、脚蹬地,挣扎着起身,踉跄着往前跑。在他身后,年轻的护林员扶着门框子起来,一路紧追张济民。

二人一口气跑出半里地,跑得衣服里头、裤兜子都湿了,这才扶着树停下脚步。

“啊哈!啊哈!”张济民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而这时年轻护林员追过来,道:“张哥,死人了,这咋整啊?”

张济民也不说话,哆哆嗦嗦地从兜里掏出赵军赏的迎春烟,并拿出一颗胡乱地塞在嘴里。

可紧接着,张济民划火柴就怎么也划不着了。

还是年轻的护林员划着火柴,用手护着小火苗,帮张济民把烟给点上。

在收手给自己点着烟后,年轻护林员嘬一口烟,然后对张济民道:“张哥,你也不行啊,你这小胆儿,还不赶你兄弟大裤裆呢。”

这年轻护林员姓李,名叫李庆东,家就是永安屯的,所以他对张援民很熟悉。

“去你妈的!”张济民骂了一句,没好气地道:“你懂鸡毛啊,那人死不闭眼,晚上都容易找咱俩来。”

这时一阵山风吹过,李庆东打了冷颤,然后就听林间鸟叫:“啊嗷…啊嗷…”

霎时间,李庆东感觉头皮发麻。

他这就是被吓着了,冷不丁被死人吓一跳,然后张济民自己跑了,给他一个人扔下,又给李庆东吓了一跳。

现在张济民又说什么死人晚上来找,李庆东彻底绷不住了。

“张哥,咋整啊,张哥?”李庆东连烟都顾不上抽了,拽着张济民胳膊,道:“要不咱俩请假回家吧。”

“还请假?”张济民一摆手,道:“咱俩直接就回去吧。”

“那能行吗?”李庆东被张济民的话吓了一大跳,他们护林员的活儿挺清闲,就是没事儿逛逛林子。可那是没事儿,要是出事、人还不在,那就麻烦了。

“行!”张济民斩钉截铁地道:“咱俩回去,到你们屯子给赵组长报信。”

“给赵组长报啥信呐?”李庆东皱眉,不解地问道:“这咱不得报到林场?报到保卫组吗?”

“你懂鸡毛啊?”张济民没好气地拽了李庆东一把,然后小声对他道:“你记着年前掏好几个窝棚那个熊瞎子不?”

“记着呀。”李庆东不知张济民为何提起此事,只点头道:“我们屯儿秦强他爹,就是让那熊瞎子给踢蹬了。”

说完这句,李庆东话锋一转,道:“不过那熊瞎子让赵组长磕死了。”

“你看着啦?”张济民忽然问这么一句,给李庆东问得一愣,道:“我看着啥啦?”

“你看着赵组长给那熊瞎子磕死啦?”张济民又追问一句,李庆东微微一怔,嘴上道:“我们全屯子都知道啊,那天我没在家,但我妈他们都看着了,赵组长他搁车给那大熊霸拉回去的。”

“赵组长一年磕多少熊瞎子?”张济民问李庆东,道:“再说了,这山里多少熊瞎子呢?万一他追着、追着,给别的熊打了呢?”

“这…”李庆东没话了,他感觉张济民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

见李庆东不吭声,张济民才道:“我那前儿特意瞅一眼,看地上那个脚印没有脚后跟,那不就是熊瞎子吗?”

“哎呦。”李庆东闻言,咔吧两下眼睛,道:“那还真是赵组长整错啦?”

“是呗。”张济民道:“所以我说,这事儿咱不能报林场,咱赶紧上永安,把这事儿跟赵组长说。”

“嗯!”李庆东再年轻也知道张济民是什么意思,他重重点头表示赞同。

等俩人抽完这颗烟,便结伴前往永安。

张济民、李庆东到永安屯的时候,都已经过五点了。

三月末,天比原来长不少,这时候还没黑天。

张济民、李庆东先到赵家大院,敲半天门只听狗叫,却不见有人出来。

这时,马洋手拿酱油瓶子,边走边喝地往这边走来。

这年头的酱油,配料就是水、黄豆和咸盐,酿出来微微有点咸,滋味很是不错。

也就今年吧,永安林区的孩子才见着汽水,这些孩子一年也没啥零嘴。所以当帮家里打酱油,或是到豆腐坊去捡豆腐,孩子在往家走的路上,不管是酱油还是大豆腐,他们都往嘴里炫。

看有人在自己姐姐家门口敲门,马洋快步走来。他不认识张济民,但认识一个屯子李庆东。

“东哥,干啥呢?”马洋问,李庆东道:“小洋啊,我们找你姐夫,有急事儿啊。”

“上他家老房子找去。”马洋抬手使瓶子往赵家老宅方向一指,随即又往嘴里灌了一口酱油,那样子就跟喝可乐似的。

张济民、李庆东闻言,忙急匆匆地又往赵家老宅。

当二人赶到的时候,正碰到从过道茅房出来的赵军。

“呀!”看到他们,赵军也是一愣,下意识地问张济民,道:“你咋又来了呢?”

“赵组长,出大事儿了。”张济民来到赵军身前,想附耳对赵军说几句话,但他个矮够不着赵军耳朵,一时间不禁有些尴尬。

“咋地啦,你说。”赵军虽看不上张济民,但也不至于故意落人家面子,他上前一步顺势低头,不留痕迹地把耳朵送到张济民面前。

“赵组长。”张济民道:“午后我俩在52大班巡林子,半道寻思上老王头子窝棚看看,问他年后打几张黄叶子,完了让他卖你家啦。没成想,我俩到窝棚一看,那老王头子死窝棚里了。”

“嗯?”赵军闻言眉头一皱,道:“那你找我啥意思?你让我通知他家里呀?不是?哪个老王头子啊?我认识吗?”

“不是啊,赵组长。”张济民往左右打量一眼,才小声对赵军说:“我寻思能不能是让熊瞎子给他掏了?”

“嗯?”赵军一愣,就听张济民继续道:“就前年掏好几个窝棚那个熊瞎子…”

“那不能!”赵军直接打断张济民,道:“跟那没有关系,那熊瞎子让我磕死了。”

“组长,那我知道。”张济民紧忙换种说法,道:“我意思是能不能还有那样儿的熊瞎子?因为我看着那屋里脚印没有脚后跟。”

听张济民这话,赵军下意识地往山场的方向看了一眼。

“走,进屋。”赵军招呼二人进屋,三人进到赵家时,王美兰正带人准备晚饭呢。

虽然说不缺油水,但这些人都离不了肉。今天解孙氏非说挺长时间没吃炖大鹅了,于是就愣砍了两个大鹅。

给大鹅开膛的时候,马玲在旁边看着,见那鹅肚子里有蛋包,给马玲心疼够呛。

来者是客,一看赵军领人进屋,王美兰紧忙招呼客人。

“你俩上那屋坐会儿。”赵军抬手示意,让张济民、李庆东进东屋,道:“我换完衣服,咱马上就走。”

听赵军这话,马玲紧忙跟着赵军进西屋,小声问道:“眼瞅黑天了,马上就吃饭,你要干啥去呀?。”

“说上头窝棚死人了。”赵军脸色很严肃地道:“俩护林员找我来了,我不去不行啊。”

他就是干保卫工作的,平常想上班就上班,不想上班就不上。如今遇着事儿了,怎么也不能往后躲了。

“那我跟你去呀?”马玲这一句话,给赵军和刚进屋的王美兰都逗乐了。

“不用啊,玲儿。”赵军笑着安抚马玲,道:“你赶紧搁家吧,你跟我去干啥呀?”

“那你自己去,我不放心呐。”马玲如此说,让王美兰很是欣慰。

“老闺儿,你别着急。”王美兰过去拉过马玲,然后对赵军道:“儿啊,让你爸跟你去。”

“拉倒吧。”赵军摆手,道:“他后背伤没好呢,不让他跟我去了。”

说来赶的也巧,赵有财受伤,赵家帮主力还都不在,就扔赵军这么一个光杆司令。

而赵军话音落下,邢三、解忠走进屋来。

“小子。”邢三一进来,就对赵军说:“我听大裤裆那叔伯兄弟说,怎么的?永利那老王头子死啦?”

“好像是吧。”赵军应了一声,邢三紧忙道:“小子,你别着急走,我和解大小子跟你去。”

赵军闻言,手上拿衣服的动作顿了一下。此时他也不知道山上究竟发生了什么,但能害人性命的,不是凶兽,必是暴徒。

赵军不相信张济民,也不相信李庆东,此去身边没有可靠的人肯定不行,所以说邢三、解忠来的正是时候。

“行,三大爷、解忠哥,你俩跟我去。”赵军刚说完这句,就见李如海闯进屋来,道:“大哥,我也跟你去。”

听李如海这话,赵军手往西墙那边一甩,道:“如海,去,上你家把那挂管枪给我取(qiu)来!”

“好嘞大哥!”李如海转身就往外跑,王美兰见状紧忙问道:“儿子,你领他干啥呀?”

“谁说领他了?”赵军笑道:“我就让他给我取枪去。”

十分钟后,赵军、邢三、解忠、张济民、李庆东五人走出赵家院子。其中,赵军、邢三、解忠都背着枪。

“儿啊!”王美兰在车窗外,对赵军道:“一定加小心呐!”

王美兰身旁、身后,马玲、赵春等人都是一脸的担心。

“没事儿,妈。”赵军安慰王美兰道:“我们一会儿就回来,完了饭要好了,妈你们就先吃,不用等我们。”

说完,赵军启动汽车,向永安屯外开去。

汽车入山场,直奔52林班。当汽车进入林班时,远处有火车鸣笛声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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