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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七:转变(一)(1/2)

穆晏清陪着秦佩英去了一趟景仁宫。

秦佩英热心肠,觉着永寿宫个个能打,自然不必担心,而温映池那边有易桂华,延禧宫也是重中之重,那余下就是皇后那边需要多留心着。

谁知刚去到就被告知皇后不在宫中,已经陪着三殿下往勤政殿去了。

秦佩英没想这么多,在里面到处走了走,以便看看巡防的安排如何。

而穆晏清和回话的嬷嬷聊起来,这嬷嬷有眼力见,知道皇后素来喜欢这位年轻伶俐的穆常在,便没有介意什么。

穆晏清心底一惊,原来李璟恒是因被查到事发之时恰好不在宴席中,才被皇帝叫过去问话的。

李煜玄连自己儿子都要叫过去问话,可见在此事的处理上,目前看来是没有徇私可言。

嬷嬷恨铁不成钢似的,说:“常在有所不知,三殿下若是寻常般和伺候的人在一块儿,此事倒也好办,可偏偏是……是和燕王殿下走开了,皇后也是到了皇上那边传了三殿下,才知此事,这才急急忙忙和殿下一起过去了。”

穆晏清疑惑着,怎么一和这位燕王扯上关系,太子和皇后都紧张起来了?

关键是,她记得昨夜太子过去掺和了,李璟恒怎么事后又和燕王鬼鬼祟祟地走开了?

“采莲,我们不等了,先走吧。”

穆晏清说。

她本想过来见了皇后,也许能探到什么口风,结果皇后自己都顾着自己了。

“可是主子,皇上已经要找人问话了,不论小川是给被带到刑部还是皇上那儿,咱们也是什么都做不了啊。”

采莲又无助又担心,怕穆晏清为了顾甯川会冲动,没了往日的冷静。

穆晏清何尝不知道这些,“我也不知道怎么办,可是不能让他自己一个人在那里等着被带走。

皇上的动作太快了。”

结果才走出了景仁宫的门口,险些就迎面撞上了李璟辞。

“穆娘娘安好。”

李璟辞见到穆晏清,又惊喜又疑惑,说:“娘娘怎会在这里?

我也正要给母后请安呢。”

穆晏清诧异道:“二殿下又怎会在这里?”

这问题问一个皇子属实奇怪,可李璟辞什么身份,大家心中有数,这个时候本是已经离宫了才对。

李璟辞说:“昨日的宫宴出了事,想必娘娘也知道了。

宫中如今守卫森严,母后让我先留在宫中更好。”

“殿下来得不巧,皇后和三殿下去了皇上那儿,”

穆晏清告诉他,接着道:“我宫里还有些急事,改日再与殿下说话。”

穆晏清前脚刚走,李璟辞就立刻问:“娘娘是急着回去找顾公公吗?”

穆晏清脚步一顿,勐回头看着李璟辞,说:“殿下怎么知道我急着寻他?”

李璟辞说:“今日宫中各处都紧张,穆娘娘行色匆匆,身边却只带了宫女,我想定是顾公公又是被什么事情绊住了,没跟随出来。

娘娘,昨夜的事情,他会被带走吗?”

穆晏清竟一时语塞,李璟辞好像什么都猜到,又直言不讳,全说出来了,“殿下是不是听说了什么事情?”

“没有,我只是想,父皇肯定会按大致的时辰去逐一筛查,我就想起,公公昨日……”

“殿下,”

穆晏清赶紧过来一把捂住了李璟辞的嘴,说:“如今流言纷纷,还望殿下……少提及此事。”

李璟辞不明所以地看着穆晏清,小声说:“娘娘,昨夜我不是一直和顾公公在一起么?

若是父皇问起,我自然可以作证。”

“什么?”

穆晏清难以置信,立即放下手,说:“殿下可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李璟辞点点头,说:“此事一定和公公无关,可我也知道,一旦被带走问话,一定会吃尽了苦头。

既如此,我可以尽力帮顾公公一把,也是帮穆娘娘一把。”

“可是殿下,你知道……这是在做什么吗?”

穆晏清过往都教过不同的人去撒谎,去骗人,来达到自己的目的,可不知为何,此刻听到李璟辞这样主动说起,心里就是不踏实了。

这是他要去皇帝面前瞎扯一通,然后救下一个明知是皇上不喜欢的人。

李璟辞却更坚定地点点头,说:“穆娘娘其实也不必担心我,我不受父皇的喜爱,我知道顾家哥哥也不受父皇的待见,可我觉得越是如此,我们两个才更容易从此事脱身。

娘娘放心,在我和顾家哥哥之前,不是还有三弟和皇叔在么?”

等不了这么多了,再耽误下去,顾甯川要是又被带走可就麻烦了。

穆晏清急忙和李璟辞赶回去永寿宫。

谁知还是晚了一步。

勤政殿外,侍卫比往日都要多,站在门口候着的人也多。

远远路过的宫女又想凑热闹,又不敢多看。

一人说:“看这阵势,殿前都快站不下了,皇上是铁了心要严办啊,连自己儿子和手足兄弟都要亲自问话。”

另一人道:“可不是嘛,皇后紧张得不得了,听闻也进不得里面,只能在偏殿候着。”

“这皇上也真是,自己亲儿子和弟弟,怎么会做出杀使臣的事情啊,这也太无情了些。”

“谁知道天子的心思呢?

那燕王说到底也不是太后亲生的。”

外头已经闹得沸沸扬扬,殿中却死寂一般安静。

李煜綦算是唯一冷静的人,甚至冷静得过了头,反而轻松得好像事不关己。

他站在那儿看了一眼仍跪在地上不敢起来的李璟恒,又瞄了一眼李煜玄,摇了摇头,说:“皇兄,既然事情已经分明了,我和璟恒不过是出去透个气,也有人可以证明此事,皇兄何必还对孩子这么严格呢?

让他先起来吧。”

李煜玄瞪了燕王一眼,说:“你这个做长辈也带着胡闹,都是皇家子弟,这点分寸都没有吗?”

李煜綦撇着嘴耸耸肩,仍是无所谓地说:“皇家子弟也是寻常人啊,总不能离席透个气,都成了罪过吧?”

荣祯帝恨铁不成钢,挥手道:“你先回去吧,朕再和璟恒说说。”

“皇嫂可还在着急呢,我先去给她报个信啊。”

李煜綦转身才迈了没几步,回头心疼了看了看跪着不敢吱声的李璟恒,说:“璟恒,你父皇近来事多烦心,你也多体谅体谅。”

李璟恒不敢回头,只低低地哼了一声,“谢皇叔开导。”

门一关上,殿里连方才仅存的一丝温度都没有了。

李璟恒讨厌这个昏昏暗暗的地方,每次只要一进来,不管春夏秋冬,都觉得打心底里寒冷。

“使臣遇刺的事情虽和你无关,但你知不知道自己错在哪?”

燕王一走,李煜玄连任何的虚假笑意都不愿意给到李璟恒。

“错在……错在身为皇家子弟,不应该……不应该在这样重要的场合私下离席,”

李璟恒深深低着头,看着暗沉又干净得发亮的地板,“只顾一己之身,不考虑父皇和母后,不考虑天家颜面。”

李煜玄重重哼了一口气,说:“朕看你是根本还不觉得自己错了。”

既然说什么做什么都是错的,李璟恒干脆连认错的句子都省了,只说:“还请父皇明示。”

“朕都问过,你和你皇叔走在一起说话的时候,你长兄曾特意上前一同叙话,并把你支开了,你不听劝阻,罔顾父母教导,执意逆而行之,这才是最大的错!”

李煜玄声色俱厉,说:“越是这样重要的时候,你身为嫡皇子,不替兄长和父母分忧也就罢了,还要在这里添堵。

你且看看你皇兄,日日在你眼前勤勉恭谨,事事三思而行,怎么到了你就如此天差地别呢!”

李璟恒没想到,李煜玄好像把今日所有的气全宣泄在自己身上,颤颤巍巍抬起头,说:“父皇,儿臣与皇叔叙话,只是寻的节日祝祷和寒暄罢了。

父皇才说要替兄长和父母分忧,那儿臣为何要为这区区寒暄而受到如此责罚?

难不成,往后见到自己的亲皇叔,要形同陌路才对么?”

燕王纵然是个闲散的亲王,到底是个风流成性的贵公子,最关键的是,凭李煜玄的敏锐,他知道越是如此事不关己只管吃喝玩乐的人,心事藏得最深。

为何不让他们和李煜綦走得近,太子都早就不需要明说就懂了,就李璟恒还在这里拿鲁莽无知当寻常。

李煜玄气不打一处,忽然有种烂泥扶不上墙的感觉,冷笑着说:“狡辩的功夫你倒是学得好,这就是你的师傅平日所教的礼仪规矩?

还是你无师自通,自己悟来的如此冥顽不灵不知悔改。”

“儿臣不敢。”

李璟恒又深深埋下头,说:“父皇说儿臣错,自然有父皇的道理,儿臣只管听从就是。”

李璟恒忽然想到,昨夜燕王叔和他说过的一句玩笑,太子这么紧张弟弟和皇叔说话,莫不是担心权柄下移有失威信,才急忙忙过来。

若真的是,那也是父皇和母后教的,他们总是把最好的都教到李璟辕身上,把所有最好的也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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