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瘟疫恶魔睁开了眼睛，看到了一片蔚蓝的天空。

“我这是……死错了地方？”

他呈大字型躺在地上，眼神无比的呆滞。

除非人类毁灭，或者彻底的消除瘟疫和死亡这等根源，否则代表着毁灭的天启四骑士，是不会真正的死亡的。

也就是说，这已经不是瘟疫第一次被消灭了。

只是以往他的意识都被放逐于一片黑暗的混沌之中，承受几十上百年的精神锤炼。

眼前的明亮，显然有些不同寻常了。

“欢迎来到我的世界。”

一道熟悉的声音在身边响起，将他的思绪拉回了现实。

瘟疫恶魔扶着地面起来，发现自己正处于一片海岛之上，不远处是修剪得当的草坪，还有一座相当豪华的别墅。

再往远处…… 一枚水蓝色的巨大宝石漂浮在天上，取代了太阳的位置，为这个世界带来光明。

“是你……”

瘟疫恶魔的性格，就像他的语速一样，一直到了最后，才看向了这里的主人。

“是我。”

李添袖穿着便服，躺在懒人椅上看海。

“你要囚禁我？”

瘟疫恶魔平静的问道。

他现在的形态是没有五官和任何特征的黑色人形，因此也看不出神色的变化。

“我没想囚禁你，也没人能囚禁得了你。”

李添袖拉下墨镜，侧头看向他：“只是话说到一半是一件很不礼貌的事情，所以我想要找你询问一些事情。”

这里是他的脑内世界，虽然也有囚禁意识的功能，但瘟疫恶魔随时都可以死，然后在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复活。

“你这是在妄想吗……人类的痛楚对我来说，甚至都算不上是历练……无论你怎么对我，我都不会告诉你，关于那个人的任何线索……”

瘟疫恶魔缓慢的回答。

“我有点奇怪。”

李添袖忽然笑了起来，问道：“你们天启四骑士不是代表着毁灭的吗？

怎么突然表现出一副要拯救世界的样子了？

还是说，你们的心里存有一种，世界只能毁灭在我手上的占有欲？”

根据主教和大帝那边的情况，他们的存在应该是被这个世界标记了。

四骑士出手得这么果决，让他一时都分不清是正派还是反派了。

“我们……”

瘟疫恶魔略微沉思，似乎是确认这不会影响未来之后，才缓慢的开口道：“战争、疾病、饥饿和死亡，这都是自然发生的规律。

我们是为了维系自然的规律而生，而不是为了毁灭。

你们的出现，不符合自然的规律，会招致真的毁灭。”

“不符合自然的规律，你的意思是……”

李添袖抬头看向天空中充当太阳的亚顿魔源，略为思索之后，反问道：“无序吗？”

事实上，也只有这个答案了。

自从接触到这个名词起，他们的轮回几乎都离不开它。

永曜的修行者一直在朝着成神的方向而努力，为的也是对付他们。

但由于信仰的束缚，他们成神的难度比普通人要难上千百倍，甚至可以说到了无限接近于零的地步。

或许打破瓶颈的愿望过于强烈，劳伦斯萌生了禁忌的念头，最终在观测中迷失了自我。

要是他们没有找到把人救出来的方法，那么这个世界最后的敌人岂不是…… “是的，无序。”

瘟疫恶魔思考了很久。

或许他并没有明白真正的无序，但对于他们来说，轮回者的出现同样是打破了世界的规则。

李添袖收回了心思，挑眉道：“那么要是我说，我们其实是来阻止这个世界的灾难的呢？”

“灾厄的结局是因你们而来，要是你们死了，就不会有这场灾难……”

瘟疫恶魔站了起来，逐渐幻化出一个男人的外表，面目凝重的说道：“如果你真是为了拯救这个世界，何不做出牺牲，把源头扼杀于摇篮之中呢？

我们这里不会抹杀你的灵魂，像你这样的存在，只是会在时间的长河中沉睡一阵，最终还是会迎来光明的。”

“你的意思是……调休吗？”

李添袖愕然道。

“不……你……你也可以这么理解。”

瘟疫恶魔想了想，试图用人类能理解的语言说道：“先放弃这段时间的生命，等到避开绝对死亡的高峰期之后，然后再活过来，你的实际生存时间是比原来要长的。”

“你这越形容越地狱了……”

李添袖忍俊不禁，最终还是摇头道：“不过不好意思，我已经死过一次了。

现在这条命对我来说，具有非常重要的意义，我可不准备交出去。

如果命运想让我调休，那就让命运见鬼去吧。”

“唉……”

眼瞧着劝说未果，瘟疫恶魔无奈的叹了一口气。

“你走吧。”

李添袖忽然说道。

“啊？”

瘟疫恶魔不禁一愣，下意识的问道：“你不怕我出去之后会继续攻击吗？”

“你已经没有那个能力了。”

李添袖回答道。

别看他现在一副胜利者的姿态，瘟疫恶魔在最后关头释放出的能在烈火之中传播的病毒，差点让他的半个身体坏死，一度发生过魔力暴走事故。

而这么棘手的攻击也耗尽了瘟疫恶魔的力量，在接下来的几十年内，他都没有成为对手资格了。

“……”

瘟疫恶魔陷入了沉默。

他的攻击在精神和物理层面都能造成伤害，就连同样让他忌惮的散华魔女，在中招之后也被幻觉困扰，陷入了死亡的危机。

唯独眼前的这个男人，让他各种伪装都逃不掉；任何的病毒也近不了身；不但无法侵蚀精神，还被反过来碾压了一头；强大的身躯也生生不息，自成系统，在受了以命相博的侵蚀之后依旧活蹦乱跳的。

就算是再来一次，他也想不到任何战胜的可能。

更别说，他出去之后会陷入一阵长久的虚弱期。

眼前的画面一阵虚幻，瘟疫恶魔被送出了意识的空间。

李添袖睁开眼睛，同样也回到了现实。

“回来了？”

散华魔女坐在他的不远处的桌子上，看样子已经摆脱了另一个自己的纠缠，精神恢复了正常。

“嗯。”

李添袖打开窗帘。

外面的世界满目疮痍，大楼坍塌、汽车相撞，到处都冒着硝烟。

受灾者的尸体到处都是，但对于很多幸存者来说，他们还不如死了。

尤其是那些合并成蜈蚣恶魔的人类，他们的身体已经黏在一起，根本没法保证安全的拔出来，被迫挤断的骨头疼得他们不断哀嚎。

那些单独发疯的人也不怎么样，因为不少人醒来后都发现自己正抱着女朋友的身体，肚子饱饱的，嘴巴里还吊着半根血淋淋的大肠。

“真是一场可怕的灾难啊……”

李添袖感叹道。

虽然单体战力略有不足，但瘟疫恶魔的破坏能力可不是一般的恐怖。

“你把瘟疫恶魔怎么样了？”

散华魔女忽然问道。

“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