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2章 还有这种好事？

醴陵城内狭小而潮湿的牢房内，王僧辩百无聊赖的坐在草垫上，心如死灰。他不怕死，也不在乎谁指挥萧绎麾下的部曲，反正那些兵马也不是他王某人的私人财产。

王僧辩最担心的就是萧绎不顾目前敌强我弱的情况，强行开战，最终导致战局崩溃！

然而可悲的是，萧绎现在已经按捺不住，带兵东进，离开了醴陵。王僧辩不是说不相信接替他的王琳，而是现在的局面，那不是换一个主将就能改变敌我力量对比的。

“大事去矣，不出一月，我等皆要被吴王所擒。”王僧辩忍不住叹息了一声，脑子里幻想着当年三国时田丰被袁绍囚禁时的场面。

田丰好可怜，他似乎也很可怜。

正在这时，牢房外面传来沉重的脚步声，王僧辩一听就知道是樊猛。

“都督，来吃点饭食吧。”樊猛一脸羞愧的端着碗，出现在王僧辩所在的牢房栅栏外。

王僧辩让他劝说萧绎不要出兵，他没有开口，最后一连串的连锁效应，导致了现在的局面。

“吃饭不过是多活几日罢了，又有什么用呢？很快吴王的兵马就会打到临湘城，没救了。”

周敷很是隐晦的暗示道。

带兵的将领遇到类似情况，就好似刘益守前世那种坐客车结果车落入湖泊一样。虽然基本上都是必死，但也不是没有挣扎的空间。

“各路酋帅三抽一杀，该死的一个没跑。家人充军流放，权柄旁落。至于那些被俘虏的士卒，组织起来服徭役修路，修三年就能放回家和家人团聚。

“罢了，随我去整军吧，看看还有多少可用之兵。”王僧辩走出牢房，发现外面春光明媚。

他真的不希望周迪一直钻牛角尖，想不明白这些问题。

身为老硬币的他，从来不相信什么天上掉馅饼下来，这次萧绎带兵强行东进，难道真的胜券在握？

刘益守大喜，他万万没想到，自己没去找萧绎的麻烦，对方竟然把头伸出去挨打。要是萧绎不动弹，刘益守一时半会还真没有什么好借口出兵湘州。

牢房的草垫上，周敷询问同样席地而坐的周迪道。

“属下不知，这一战太仓促，超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等我们的探马到战场时，已经是一天之后了。”

周迪不去给刘益守服个软低个头，那是绝逼混不下去的。

周迪眼神落寞，最后微微点头，对着周敷行礼道：“那就麻烦仲远（周敷表字）兄帮忙说情了。”

这种荒谬的借口刘益守会信么？

……

这仗还怎么打？”

“主公已经带兵前往萍乡了。临走前，让属下将都督释放，然后我等坚守醴陵城。”

……

刘益守有些难以置信问道，以为自己听错了。

周迪点了点头，长长的舒了口气。

杨忠一脸古怪，将那张纸放回桌案，有点不敢相信这件事是真的。

“明白了，我会的。”

“湘东一目？”

听闻这次萧绎麾下头号大将王僧辩被囚禁，是王琳在领兵，以水军为主。”阳休之胸有成竹的回了一句。战报他看过无数次，也反复询问过送战报的斥候，把来龙去脉都搞清楚了。

王琳不动声色的说道。

殿下将世子萧方等送去当人质，然后说希望派兵过来帮助他平叛，不就好了嘛。”

一提到刘益守麾下那些人“不讲武德”的状况，周迪就是满肚子的火气。有种真刀真枪的上了，藏头露尾的抛火蒺藜算什么好汉！

“那也难怪了。”

“如此也好吧。”

哪怕刘益守不在意，刘益守麾下那些丘八都会弄死周迪。

萧绎以临湘城（长沙市）为老巢，巴陵郡为爪牙，只能玩水军。事实上，从长江中上游南下攻建康，也只能用水军。其他的兵马都不顶用，不好使。

阳休之小心翼翼将战报放在刘益守的案头，然后恭敬退到一旁，等待对方的回答。

杨忠激动说道。

王僧辩不知道要说什么好。昏庸昏庸，萧绎只能说“昏”，还谈不上“庸”，该办的事情他心里还是有数的，没有下令处死自己。

“对了，此番水战估计不少，能用火器的用火器，谨慎为上，不必贪功冒进。哪怕不能打到临湘也无所谓。既然被朝廷认定为藩王反叛，将来有的是机会一锅端。”

“主公，会不会有诈？”

出兵江州那是陈霸先已经在广州造反，不得不出兵，而不是他刘某人穷兵黩武。

敌人来送人头啊，你敢信？

豫章城的牢房内，同样有一场对话，只不过谈话的主角是同族的周迪与周敷。

修路也是造福乡里，他们感觉也不那么难过吧。我觉得吴王的安置并无问题。”

“那一战，你们如何败得没有还手之力的？”

谁说偷袭不是打仗呢？谁又规定了战争的形式就只能呆板的战阵拼杀？

刘益守掌控建康朝廷，光水军就不是周迪那点人可以比拼的。就是因为忌惮朝廷水军封锁抚河，所以周迪才会放弃水路走陆路。

“萍乡那边送来的战报，都看看吧。”

“喏！”

“对了，吴王临川这一战，是怎么打赢的，探查清楚了么？”

“殿下，如果刘益守要进军湘州，随便找什么理由都可以。如果不想进攻湘州，一定会大事化小小事化无。

但是，既然萧绎出来送人头，那就别怪他刘某人不讲情面了。

刘益守微微点头说道，他本就不是犹豫不决的人，敌人犯错误了，自然不能惯着。现在西征确实不是好时机，江州的军队还没整编完毕，相关配套的政令也没有完全部署到位。

“没错，就是湘东一目。

“都督，属下赶到临湘城（长沙市）的时候，主公正在捉奸，那种情况，你让属下怎么开口呢？”

周敷用沉重的语气说道，他感觉得出来，刘益守对江州本地豪酋的整顿势在必行，绝不仅仅是名义上占个地盘就完事的。

看得出来周迪对于刘益守还很不服气，认为对方胜之不武。但周敷认为，赢了就是赢了，输了就是输了，只需要看结果就行。

吴王这个人你大概也看出来了，很多事情上面他根本不计较，但很多事情他又是特别不好说话。”

要是不愿意……估计你很难走出这监牢了，吴王有可能杀你祭旗。”

“将来，还是用战功向吴王证明自己吧。”

“殿下，宜阳城坚固，不好攻克，还是先退回醴陵吧！”

之前在处理临川郡豪酋的时候，杨忠就提出过一个设想，假装在江州用兵，实际上大军主力从豫章郡以西的赣江支流水道偷袭临湘城，一战擒萧绎！

周敷微微点头，对周迪的遭遇不感觉意外。

打仗不是单纯的比拼兵马多少，还有很多看不见的隐藏实力，会决定战争的胜负。

醴陵是临湘东面的门户，这里守不住，朝廷的水军就要沿着湘水打到临湘城下了。

一时间萧绎也觉得自己冲动了，有了些许悔意。

樊猛不好意思的说道。

刘益守作为掌控国家的大权臣，丰富自己麾下的各类资源，这是任何一个优秀政治家都会做的事情。刘益守未必把周迪真正当回事，说不定就跟那些挡路的虫子一样，想踩死也就顺便踩死了。

萧绎忍不住开口埋怨道。

萧绎一脸震惊的看着王琳，一时间竟然无言以对。

周迪叹了口气，回想起当天在战场上发生的事情，他依然有很多问题没有弄明白。

“这次便让韦氏的水军打头阵吧。”

“请主公放心！”

王僧辩长叹一声，刘益守现在未必是要针对萧绎，还不一定会对湘州用兵。但萧绎这么一撩拨，对方不打也要打了。

“主公，探子回报，湘东王大军正在攻打萍乡（江西萍乡）城。萍乡县令开城投降，现在大军正在攻打宜阳（宜春市），但暂时还没有攻克。”

“我已经接受了吴王的招安，准备组建征南军临川部，与黄法氍他们同列，吴王问你愿不愿意当副将，如果愿意的话，我可以出面担保，将来你反叛的话我与你同罪。

“唉，不怪你。吴王如今已经开始剪除各路藩王，我也不是反对主公对江州用兵，只是时候不对。更怕的还是打草惊蛇啊！”

“你们被堵住以后，没有结阵自保？”

还是发小孩子脾气？萧绎都大几十岁的人了，不至于靠脾气打仗吧？

刘益守忍不住暗暗揣度萧绎的意图。

周迪没有回答周敷的问题，反而是问了一件跟他没太大关系的事。

杨忠与胡僧祐离开后，刘益守这才陷入沉思之中。

王僧辩知道事已至此无可挽回，只能等萧绎“良心发现”返回醴陵城了。

二人齐声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