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0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1/2)
第540章 心有余而力不足 显阳宫里,萧欢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一般,走来走去的。
这里虽然不是召开大朝会的太极殿,但面积亦是不小,是皇帝召集亲近臣子商议大事的地方。
虽然羊侃麾下的禁军已经将这里严密护卫着,但萧欢也明白,这些人带来的所谓“安全感”
,只是一种错觉而已。
若是乱军入城,显阳宫里的这不到一百禁军,顶不了什么大用!
真正的胜负手,在刘益守那边。
“陛下,吴王前来护驾了!”
羊侃之子羊躭,急匆匆的来到显阳宫,对着萧欢行礼说道。
“朕的姑父来了吗?
快,快带朕去迎接!”
一晚上都六神无主的萧欢,如今终于有了主心骨,兴奋溢于言表。
事实上,这次的动乱,萧欢完全不知道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直到羊侃击退乱兵后,他才从零碎的信息当中窥伺到一些令人心惊肉跳的细枝末节。
很快,萧欢带着宫人便出显阳宫迎接,然后在宫门外见到了带着一队亲兵入建康宫“护驾”
的刘益守。
值守显阳宫的禁军,与面色惨白的宫人,都感觉事情似乎有些不对劲,但具体的又说不上来。
刘益守带兵入建康宫,形式上等同于谋反。
哪怕当年他带兵击退萧绎,杀回台城的时候,也不曾带兵入宫。
然而昨夜建康动荡,台城被围攻,此刻刘益守带兵入宫护驾,倒也说得过去,无人可以指责。
刘益守雄兵在握,却又低调行事,平日里做人颇为低调,算不上什么嚣张跋扈。
也一直有传言说他要取而代之,废天子而自立为帝。
可是说归说,那些流言终究也没有变成现实,如今萧欢依旧是梁国名义上的皇帝。
篡位这种事情便跟狼来了一般,喊的时间太久了,反而丧失了公信力,没人当回事了。
如今看到刘益守一身戎装带兵入宫,许多人才如梦方醒。
归根到底,无论刘益守这个人看起来多么儒雅,平日里行事是多么低调,他也是梁国响当当的第一权臣啊!
人家不篡位不过是暂时没这个打算而已,却不代表此人没有篡位自立的能力啊!
萧欢身边的那些宫人,全都不自觉的低下头,无人敢看刘益守,更不敢呵斥对方越权。
这一点萧欢也察觉到了,但是他其实无所谓,因为事实就是那样,不会因为你喜欢或者不喜欢就发生改变。
这也是他能够舒舒服服的待在建康宫里享福,而不被人刁难和监视的原因。
“姑父总算是来了,朕当真是一夜没合眼啊!
那些乱臣贼子,实在是……唉!”
萧欢上前紧紧握住刘益守的双手,有些激动的说道。
“请陛下放心,城内作乱的大户,已经被挨家挨户的搜查清点,被微臣的亲信人马带到建康宫听候陛下发落。
三日之内,微臣便会完全肃清建康内外,三日后,百业重开,封锁解除,请陛下勿虑。”
刘益守双手拢袖行礼说道。
萧欢微微皱眉,随即悄悄将刘益守拉到一边,压低声音询问道:“姑父可知,此次建康变乱,丹阳王(萧詧)亦是与乱军暗通款曲,朕非常失望。”
他长叹一声,没想到同父异母的弟弟,居然趁着这次动乱从中牟利。
当然,他没有实证,只是听说而已。
不过在宗室里面,类似的事情,只需要怀疑就可以了,有没有证据,其实并不是那么重要。
上位者们更相信自己的直觉与摆在台面上的逻辑关系。
当初刘益守希望萧詧迁徙到丹阳就藩,离建康咫尺之遥,萧詧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若是对皇位没有想法,萧詧会答应得如此爽快么?
在丹阳呆着能比荆襄更自在快活么?
对此萧欢是看得很明白的,他只是没有萧詧那么强的功利心而已,却不代表他看不到萧詧内心的渴求。
这次萧欢从叛军俘虏的口中听说了对方的计划,其中就有占据台城后,迎立丹阳王入台城登基的戏码。
看上去有模有样的不似泼脏水。
萧欢原以为类似的事情会等到他死的时候才发生,萧詧跟自己的儿子抢龙椅坐。
没想到对方居然如此急不可耐!
“陛下,空穴来风未必有因。
丹阳王并不在乱军之中,也没有参与谋逆的罪证。
所谓疏不间亲,陛下不应该听到一点流言,甚至是来自乱军的攀诬之言,就怀疑手足兄弟会篡位。”
刘益守不动声色的劝说道。
他的话语几乎没有任何说服力,更像是在强行安慰萧欢。
别说萧欢与萧詧只是同父异母,历史上亲兄弟争皇位的还少么?
从底层的逻辑上看,那些乱军敢搞事情,不就是因为事后有萧詧出来收拾局面么?
这些道理,萧欢会不明白么?
“朕知道了,唉!”
萧欢长叹一声,不想再提萧詧的事情。
“陛下,这些参与谋逆的世家大户,要如何处置呢?”
刘益守拱手询问道。
“姑父看着办吧,朕一夜没合眼,现在想去寝宫休息一下了。”
经此一役,萧欢身心俱疲。
虽然他从未打算干掉刘益守,然后“雄起”
,自己当家做主。
但是血淋淋的现实告诉他,刘益守或许是权臣,但做事很有分寸,至少短期内,不可能对他做什么。
然而刘益守一旦被干掉,整个梁国现有的权力结构就彻底垮塌了。
他这个名义上的天子,不但不能收回军政大权,反而极有可能死得很惨,最后为他人做嫁衣。
刘益守反而成为自己权力的唯一来源。
“请陛下写一份诏令,命微臣全权处理此事。
兹事体大,微臣可不能独断专行。”
刘益守双手拢袖行礼,十分谦逊的说道。
既然是走流程,那就不要留下破绽。
这次他可是在尊王讨奸,是在处断那些造反的逆贼!
可不是在玩弄权术,不是在肆意报复。
话可不能不讲明白呢!
“倒是朕疏忽了。
姑父且去处理这些善后之事,等会便有人将诏书送到姑父手中。”
萧欢连忙将刘益守扶住。
听人劝吃饱饭,他现在对那些建康城内的世家大户可没有任何好感。
这些人昨夜冲击台城图谋不轨,针对的可不仅仅是刘益守!
“喏,微臣这便去善后,请陛下放心。”
得到萧欢的“尚方宝剑”
,刘益守心中最后一块石头落地,此刻他已经拿到了自己这次想要的所有东西。
…… 梁国都城建康的变乱,虽然动静很大,但持续的时间却不过是一天一夜而已,影响只在建康周边,并没有给北面的高欢任何机会。
事实上,高欢现在面临严重的政治经济危机,自顾不暇。
如果梁国不派人来惹他,那再好不过了,至于梁国有动荡,邺城那边是完全没有余力插手的。
跟贺拔岳一样,这次高欢也是损失惨重,甚至从某种意义上说,比贺拔岳还惨。
小舅子韩轨战死,亲信将领莫多娄贷文战死,段韶部精锐追击时遭遇梁军重创,斛律金部与高敖曹部得以趁机坐大,回冀州与幽州垄断本地资源,听调不听宣,形同国中之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