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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0章 轻易不求人(1/2)

第520章 轻易不求人

邺城,霸府,娄昭君的卧房里。

娄昭将刘益守射到城内的信,连同箭矢一起,递给娄昭君看。今日梁军精骑陈兵邺城外,虽然实际上一点威胁也没有,但给人带来的震慑,是难以想象的。

这意味着邺城以外,黄河以北的广袤土地上,没有一处是绝对安全的了。梁军骑兵今日可以陈兵邺城,明天就能从背后捅高欢一刀。

刘益守这句“到此一游”的话,政治意义非常巨大,而且威慑力强劲。孙腾已经下令近期任何人不得以任何理由开城门!

进城出城更是被严令禁止!

老实说,娄昭君怎么想的不好说,但娄昭是真的被吓到了。从来没有别家的骑兵,可以嚣张到陈兵邺城外的。

“前方的战局是不是很不顺利?”

娄昭君将箭矢还给娄昭,那张字条却扣了下来,随手揣进袖口里了。

“阿姊,你又不是不知道,姐夫临阵指挥,那水平确实是……唉,这次败得很惨,段孝先带着枋头的精兵去河内野王城支援姐夫去了,这才让梁军轻轻松松的渡过黄河,攻破枋头。”

娄昭叹了口气,此番没跟高欢一起出征是对的,要是一起去了,只怕小命都交待在河阳关了。听前线传来的消息,这次韩轨就折在了河阳关,头颅都被人斩下来了。

“依你之见,这次高王有可能会败,甚至邺城也有可能会丢,对么?”

娄昭君沉声问道。

“阿姊,确实如此,这次是最危险的一回,而且精兵都快打光了。

听闻目前建制完整的,也就段孝先麾下的部曲了。”

娄昭微微点头,并未否定娄昭君的话语。事情就摆在那边,他不说,娄昭君要打听也不是难事。

“原来是这样啊。”

娄昭君闭上眼睛,似乎陷入沉思之中。

娄昭知道自家姐姐平日里最是有主意,于是一言不发,等待着对方的话语。

“你有没有办法出城一趟,护送我出城。”娄昭君思索很久之后,压低声音询问道。

“阿姊,不要了吧,万一跟上次一样……”

一听这话,娄昭就感觉事情要糟。

“这是救高王唯一的办法。如果伱还当我是你姐,就不要推辞。”

娄昭君很是严肃的说道。

娄昭已经隐约猜到了娄昭君想做什么,联系起霸府里的某个传闻,娄昭越发肯定,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只怕当年那件事是真的!

“对了,还有件事。”

娄昭君对着娄昭招了招手,凑到对方耳边嘀嘀咕咕说了半天。

“阿姊,这样不太好吧,这种事情我来做那不是……”

娄昭微微皱眉,语气很是犹豫。

说实话,他在娄家是个废物,不学无术。但论性格,比他那些兄弟姐妹要软多了,考虑事情更加人性化一点,不像是娄昭君以及段韶母亲楼信相等人一样,几乎铁石心肠。

“我们能立足于北方,都是依靠的高王。不说他是我夫君,就算他只是高王,我也一定要救他。救他就是在救我们娄氏。这个道理,你要弄明白才好。

你是姓娄的,不是外人。”

娄昭君叹了口气,娄昭一直不太长进,但他也不是那种心肠歹毒的坏人,所以就让娄昭君总觉得烂泥扶不上墙,又舍不得将他抛弃自生自灭。

心情非常矛盾。

这便是“长姐如母”的复杂心态所致。

“那样,也好吧。”

娄昭微微点头,这件事只能他来办。

娄昭君轻轻的一挥手,娄昭会意,有些不甘心的退出了卧房,临走前还叹息了两声。

等他走后,娄昭君又将刘益守射到城内的那张字条拿出来反复观看,面色复杂。

“当初我眼高于顶,确实是小看你了,没料到你竟能饮马漳河,唉。”

娄昭君幽幽长叹,也搞不懂自己现在是个怎样的心情。

……

刘益守带着麾下三千精骑拔枋头,陈兵邺城外,好似春游一般的沿着河道走走停停,终于在第二天天亮之前,回到了白马渡。

虽然行程是莫名其妙,除了烧毁了一些粮草,缴获了一些不重要的文档外,几乎没有任何战果。但自杨忠以下,这三千精骑人人都是斗志昂扬,好像浑身的气力都用不完一样。

他们对刘益守的信赖与崇拜,更是到达了前所未有的高度。

陈兵邺城外,在敌人都城外耀武扬威,这是多久都没有的事情了?

好像陈庆之上次北伐的时候,都没有办到这一点吧?

如今刘益守向他们展示了什么叫做“举重若轻”,什么叫能人所不能。这支军队上上下下都对刘益守没有任何挑剔了!

白马渡的临时营帐内,刘益守正在安排军务。

“明日大军开拔回荥阳,不必守着白马渡了。”

刘益守淡然对杨忠说道,好像这么重大的一个命令,就跟决定明天去哪里吃饭一样简单。如果是之前,杨忠肯定要问一下原因,如今他却是直接拱手道:“得令,末将这便去安排。”

等杨忠出了军帐,刘益守笑着对阳休之询问道:“知道该怎么写了么?北伐纪要。”

“当然,我军孤军奋战,渡河攻破枋头,烧毁敌军粮仓,一路追击敌军溃兵,追到邺城外才停下来。而高欢军十万援兵从信都方向而来,我军不过三千精骑,主公权衡再三决定退兵。”

阳休之睁眼说瞎话,在干货里面创作了很多属于自己臆想的内容。

不过这些都无伤大雅,这年头没有摄像机,没有录音机甚至连照相机也没有。回建康之后,把这份北伐纪要公布出来,谁敢质疑?

打过黄河是真的吧?攻破枋头是真的吧?陈兵邺城外也是真的吧?

至于高欢的十万援军,你就知道没有么?这是军机,怎么能让你知道?反正我说有就是有,如果你要质疑,有种滚到邺城亲自去问高欢啊!

质疑是要讲证据的!

不得不说,阳休之深谙拍马之道,这真真假假如何调配是个学问,和拍马是同样的道理。

太假了没人信,太真了又显现不出刘益守的英明神武。

刘益守让阳休之编撰北伐纪要,还真是个知人善任的决定。

“干得不错,宣传也是战斗。我们不去争夺,敌人就会来争夺,然后诋毁我们。这份工作,你千万不要妄自菲薄。”

刘益守拍了拍阳休之的肩膀说道。

“没有主公,哪有在下的今天,只要主公一声令下,在下肝脑涂地也在所不辞的!”

阳休之激动的说道,就要跪下行礼。

刘益守连忙将他扶住。

拍马屁的话,真真假假,听一听就算了。男人无所谓忠诚,之所以保持忠诚,是因为背叛的筹码还不够。

可以期望属下忠心不二,但可别太执着认为他们真的就一定会忠心不二。

刘益守回到自己的军帐,眯着眼睛睡了一会。梦里出现很多狰狞的画面,醒来以后又完全不记得,出军帐一看,天色居然都已经暗下里,他足足睡了大半天,昼夜颠倒把白天的时间都睡过去了。

他伸了个懒腰,就看到杨忠一脸古怪的走过来,低声在耳边耳语了一番,然后用复杂难明的眼神看着自己。

“带到我军帐来吧。一百步以内,任何人不得接近。”

刘益守面色尴尬的说道。

不一会,杨忠把一个浑身黑袍裹住自己的女子带了进来,行礼后便走了出去,顺便把周边的亲兵全都带走了。

“多年不见,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见我。”

刘益守在地上铺了一张羊皮毯子,让对方坐下。这个女人正是不施粉黛的娄昭君!

“你,应该猜到我是为了什么而来吧。”

娄昭君叹了口气,没有坐在远处的羊皮毯子上,而是走到刘益守面前的草垫上跪坐了下来。

“如今前方战局不利,看起来,贺六浑极有可能失败。如今你见我兵强马壮,便想让我带兵去救场,拉贺六浑一把,对么?”

刘益守也轻声叹息了一声,太阳底下没有新鲜事,娄昭君为什么而来,简直是明摆着的。

“当你出现在邺城外的时候,我就知道大事不妙了。如果贺六浑不是到了走投无路,你断然是不可能渡过黄河去邺城外挑衅的。”

娄昭君褪下外面的黑袍,露出玲珑的身段,浑身散发着成熟女人的气质。

“帮我个忙,拉贺六浑一把。”

她拉起刘益守的大手,按在自己圆润的肩膀上。

“我轻易不求人,今夜来只求你一件事。”

她让刘益守的大手划过自己的锁骨,敏感的身体似乎被唤醒了沉睡的记忆,开始不自觉的微微颤抖起来。

娄昭君流下了两行泪水,此刻她的心情异常复杂。她知道自己在高浪这件事上对不起高欢,如今求刘益守,就是弥补当年的过错。从今之后,无论别人怎么看,她便从此无愧于高欢。

然而,要办到这一点,她似乎又要牺牲色相,那样就再次背叛了高欢,等于一切都白瞎了。

可是如今局面十分危急,比起斛律金、高敖曹这些可以两面横跳的实力派,反倒是刘益守有保全高欢的意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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