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大小腹黑(1/2)
坐在飞机上,夏小北还是拿着那张签名照反复的看。
夏楠爬过去,凑着看了一会,一本正经的评价:“这个阿姨没有我妈妈漂亮。”
夏小北终于抬起眼来,小小年纪拍起马屁来到是顺溜。白了他一眼:“胡说什么呢,人家是影后。”
“影后也没有我妈妈漂亮。”小家伙头一昂,十分笃定。
夏小北忍俊不禁:“这都跟谁学的,油嘴滑舌不老实。”
于是夏楠下一句就把她噎得半死:“跟叔叔学的!”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啊。
夏小北发飙了:“左一个叔叔,右一个叔叔,你到底有多少叔叔啊?”
这次夏楠很肯定:“就是刚才给我买鸡翅的叔叔啊。”
夏小北哀其不争:“一袋鸡翅就把你收买了!什么叔叔叔叔的,下次见了陌生人不许随便叫叔叔!”
夏楠很无辜:“可是叔叔不是陌生人啊……”
“从今天起就是了!”夏小北一口打断,又警告了一遍:“记住,以后不许再叫他叔叔!不对,他别想有以后了……”
雷允泽从外面回来时,肩上都是薄薄的湿意。萧媛一边拿过干毛巾替他擦着,一边打量着他的脸色,见他唇线紧抿,不太想说话的样子,于是小心翼翼的说:“雷,见到儿子了应该高兴啊,怎么你看起来闷闷不乐的?”
雷允泽在她的贵宾休息室里坐下,靠着沙发顺手就抽出根烟点燃。
这么多年,她也慢慢摸着他的习性,心情不好的时候就会不说话一直抽烟,她想着说点孩子的事他可能会高兴,于是回忆着当时首映式的情形,说:“那孩子冲出来的时候,真吓我一跳,他长得跟你简直一模一样,我一下子就猜到可能是……咦,雷?”
雷允泽突然掐了烟,站起来,萧媛忙不迭迎上去,只见他抖了抖西装外套,穿上要离开的意思。
“现在外头记者还多,你这就要走了?”
“嗯。今晚回家看看妈。”眼看手已扶到门把上,忽然又定住身形看了她一眼。从这进屋来,他还没正眼好好看她一次,枉费她为了首映打扮得如此明艳。
“你今年拿了影后,我还没送什么给你庆贺。”他的眸光若有似无划过萧媛指上那颗扎眼的钻戒,“明天到珠宝行转转吧,看上什么就给我打电话,或者让他们送账单过来。”
萧媛的眼神在一瞬间绽放出惊喜。他已经很久没送过她礼物了,虽然他对女人一向很大方,在治装方面,只要她开口向他的秘书提起,他通常都不会拒绝,可是这样亲口金令,让她随便挑选还是第一次。在很久之前她就收到内幕消息,今年的影后一定还是自己当选,当她把这个喜事跟他分享时,他表现得却很淡漠,让她满心欢喜的期待的礼物落空。于是只好自己去珠宝行给自己挑了份礼物,无论如何,她是五届影后,行头上可不能太寒酸。
在那些璀璨夺目的项链、手环中,她最后选定了最有话题意义的钻戒。三点五克拉裸钻镶嵌,颜色、切工、净度皆是一流,光是定金就花去了她五万块,说不肉疼那是假的。好在颁奖礼上她靠着这颗钻戒出尽了风头,连续一整个多月她都是镜头前面最抢眼的新闻,再加上无数人揣测她和神秘男友的婚期将近,无形中保住了她在雷少身边的位置,这颗几十万的钻戒总算值会了它的票价。
“雷,谢谢你。”萧媛踮起脚尖,双手勾住他的脖子就要亲上去。
唇扑了个空,冰冷的空气让她有些愕然,也慢慢明白了什么。雷允泽推开她,却执住她的手,指腹若有似无的擦过那枚戒指:“既然是最后一份礼物了,就选个称心点的,五克拉以上的裸钻更有分量,你要是不懂行可以打个电话叫行家来帮忙挑。”
萧媛脸上的笑一分一分凝住,就像是石灰干了以后一片片从墙上剥落下来。她抓着他的手凉似寒冰,感受到雷允泽有力的大手一点点脱出来,最后用力的甩开了她。
他靠在门口,脸上还是残忍的笑意:“你是个聪明人,只是我不喜欢自作聪明的女人。”
后来秘书送来账单时他也就随便瞄了一眼,她最终没有选择钻戒,而是一条更加昂贵的全钻镶嵌的项链。
他和很多女人在分手时都会送一份分手礼物,大多数人选择房产和车子,只有少部分会选择珠宝,毕竟在这个泡沫经济的年代,更多人会选择经济实用和投资价值更高的房产。
而选择珠宝的那部分女人,更加不会看中小小的钻戒,通常都是拍卖行出价的独一无二的首饰套装。
戒指只适合套住相爱的人,人都已经留不住了,还留那一枚小小的戒指干吗呢?
萧媛这次可谓聪明反被聪明误。
他沉默着在账单上签上自己的名字。这五年来,他慢慢的淡出名利圈子,很少再公开的在杂志和报纸上露面,唯一的一次上报,还是萧媛的绯闻曝光,报社手段颇高,竟让他们拍到一张似是而非的侧面。尽管后来报社主编亲自登门赔礼道歉,仍受到了不少排挤,陆子鸣是媒体界的龙头老大,他只要趁子鸣回来吃饭时委婉开个口,那家报社自然混不下去,迟早得挂牌整顿。
戴维有时笑他:“我真不想用‘洁身自好’这四个字他妈的来形容你,但你丫如今的表现,真让我觉得像旧时的妓口女从良似的。”
他坐在办公室里,头也懒得抬:“滚,狗嘴里吐不出象牙。”
“那是,狗嘴里怎么能吐出象牙来呢?那不是成怪胎了。”戴维医生也不做了,没事跑他办公室来插科打诨。
他其实知道,戴维私下里也在找夏小北,动用了他大哥戴向荣手里头不少的人脉。他知道没用的,能打通的关系他五年前早打通了,还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但他也不点破,有些事,尽管知道是无用,但人总要继续坚持下去,才会觉得活着不是无目的的虚耗。
就像他,其实知道出事的那天下午,夏小北见过萧媛,这事跟萧媛脱不了干系,也知道单凭萧媛的本事不可能把夏小北弄起来。他还是选择把萧媛放在身边,这样至少她再有什么动作,他能第一个有所察觉。于是在外界看来,萧媛就成了这五年里他唯一的女友。
萧媛是个聪明人,即使清楚从他这里再得不到什么,但傍上他这个靠山,足以让她在很多方面办起事来方便许多。于是她也安分守己,演好自己的戏,再没有过越矩的小动作。
这样逢场作戏的演了五年,终于是累了。既然上天让他再一次遇见夏小北,那么这次说什么他也不可能再让她从自己眼皮底下溜了。他想起五年前在医院门口和戴维的那番对话。“缘分”这种似是而非的东西也许真的存在,但不管是缘分也好,巧合也罢,他不会再让给任何人。
这边厢,戴维缩在毯子里,“啊嚏”,冷不防又是一个喷嚏。这不过下场小雨,怎么就染了感冒呢?还是谁在背后咒他呢?
他有几个月没回家,今天难得姐夫过来,秦书兰就打了电话把他也叫回家吃饭。
到了这季节,老爷子几乎不能下床,所幸到疗养院躺着了。两大老爷们,跟着个老太太围一桌吃饭,怎么都有点怪异,于是都闷着头吃饭不说话。
秦书兰给陆子鸣盛了碗汤,说:“难得你有孝心,时不时还回来看一眼,瞧瞧我这自己生的儿子,人留在北京了,还十天半个月的不进一趟家门,人都说女婿等于半个儿子,我看啊,这儿子还不如半个女婿。”
“妈,您别这么说,允泽这不是忙事业嘛。”陆子鸣接过汤碗,意有所指的朝雷允泽挑了挑眉。
意思他都懂。老太太这一套,都用了五年了。他都能猜到接下来的话本。
果然,没两句就绕到媳妇、孙子上头:“你说我们老雷家怎么就祸不单行,允晴那样了,绍谦也走了,唯独留你一个儿子,都三十好几了还不想着成家。”
每次说到这他就心烦,扶起筷子皱着眉头:“妈,你还让不让我吃饭了?”
老太太这回却不肯轻易饶过他的耳根子,索性搁下筷子说:“看着人家都有白胖孙子抱,我连个儿子都不在跟前,过两年退休下来,真是个冷冷清清。这些年给你介绍了多少好姑娘,你不是嫌这就是嫌那,自己也不肯上心,你要说要是觉得对不起梓言吧,这离也离了那么些年了,我前些天听人说温家摆酒,梓言还带了男朋友回去呢,你就不能定下来,赶紧的生个孙子让我抱抱吗?”
若是以往,他也就当磨耳根子,闷头听了就算了。可今天,他不知哪来的劲,张口就道:“您又不是没孙子!”
秦书兰的脸在一瞬间变得煞白,筷子里夹着的一截肉丝儿也掉进碟子里。连陆子鸣都斜起眼来,带着点不解打量着他。
他自觉说错了话,但并没有认错,筷子反而僵在手中,像座雕像一动不动。
自从绍谦死后,夏小北失踪,往日的一切都成了这个家的禁忌。这么多年,就没一个人敢在雷家提个“夏”字,可秦书兰爱孙心切,年年夏小北回来拜祭绍谦,她总要抽空出去,在私人办公室陪孙子玩一整天。
这事当然是极密的,尤其得瞒着雷允泽。以前雷允泽纵是觉得哪里不对劲,决然想不到自己母亲头上,可这回在王府井大街上偶遇了夏小北,他好像一瞬间开窍了,这么多年想不通的事,全想明白了。其实只要回忆这五年来母亲的行事和态度,不难看出这事是母亲一手在遮掩,不然当年夏小北一声不响的没了,她能连问都不问一句?
气氛僵持许久,让每个人都觉得压抑,他终于先败下阵来,捡了别的话说:“下礼拜是绍谦的祭日,您跟爸打算怎么过?”
他知道父亲嘴上不说,但对小儿子是思念的紧,每年逢到这一天,就把自己关在书房里,饭也不吃。母亲担心父亲身体,每每守在门外,把饭热了一遍又一遍,到这天总是以泪洗面。
秦书兰也回过神来:“你爸身体一年不如一年,今年能不能下床都成问题。到时我去医院陪着他吧。”说着有些黯然神伤,“平时就忙,这一年一趟都不能亲自去看看他,是我对不起绍谦……”
陆子鸣怕老太太越想越伤心,盛了碗汤递给她:“妈,您放心,到时我和允泽一道过去墓园,您有什么话我帮你带过去。绍谦一定也希望您跟爸身体都好好的。”
秦书兰不说话,只是盯着碗里的汤怔怔出神。
到五月六号这天,雷允泽一大早就驱车到了郊外的墓园。车停在山下时,整个停车场还空荡荡的就几辆过夜没有开走的车,积满了灰尘死寂死寂的。
他徒步上山,快到顶上时突然驻足不前,靠在一株巨大的香樟树下,抽了小半包烟。太阳慢慢出来,清晨的冷意也渐渐消散,最后一根烟终于抽完了,他才起身。
远远已经看到碑,是医院选的,黑色大理石。那上面有绍谦的名字,有绍谦的照片。
每次走到这,他总要停下来抽一包烟,时间在脑海里慢慢沉静下来,他觉得才有勇气走上前。
他并没有觉得对不起绍谦,但仍是会却步。
直到现在,他还是坚持自己先遇到她的,况且感情的世界没有先后,能抓在手里的,才是真实的。
他只是对自己不确信。
他知道如果绍谦没有走,他和夏小北会是最幸福的一对,结婚,生子,然后生个漂亮白胖的孙子给母亲抱。其实他们有过一个孩子,幸福看起来离他们很近了,就差一步,却被拒之门外。
他知道这个侩子手,除了上天的不公,也有他一份。
是他间接导致了那个孩子的死亡。
若说愧疚,也只有这一件事上。
他停在墓碑前,习惯性的脱下西装外套,开始打扫灰尘。意外的,在碑前,放着一捧干枯了的花束,白色的花朵已经凋零,那些发了黄的花瓣被风一吹,小小的飘得四处都是,还有一瓣,被风扬起,嵌在了绍谦的照片上。
他俯下身,用手拂去照片上的花瓣,指端冰凉的,是绍谦微笑的容颜。
他想,他终于知道她为什么会这个时候出现在北京,出现在他面前。
她应该是每年都会来看绍谦的,他也是每年都来。可是他从没有遇到过她。她那么谨慎,竟然足足提前了快半个月。五年来他从没有在绍谦的墓碑前发现什么不妥,也许相隔时间太久,她带来的花早就被风吹走,又或者园林管理员看见花枯了,就清扫掉了,这五年间,他来,她走,他们到底又错过了多少回?
他回家向母亲辞行的时候,母亲仿佛一夜之间就老了十年。他知道自己是不孝,家里仅剩他这么一个儿子了,如今连他都要走了。当初绍谦离世的时候,他就是念及这点,把公司总部又搬回北京,想着承欢膝下,总能多陪陪老人家。
如今他又要走了,母亲只是拉着他的手怔怔出神,许久才问:“你见着她了?”
他当然知道母亲口中的“她”指谁,这么多年,母亲瞒了他这么多年,他初知道的时候,不是没有埋怨过,如今分别在即,却再也恨不起来,只沉默着点了点头。
“唉……”秦书兰长长的叹了口气,“这是造孽还是怎么的?当年那孩子来求我,哭得可怜见儿的,我想着这样折腾下去,也不是个事儿,就把她弄走了。谁知道她走了,你的心也跟着走了,这些年我怎么劝你,你就是不肯成家立业。我知道你是和我怄,小楠那孩子机灵又讨人喜欢,我好几次也没忍住就想告诉你,把孩子接回来算了。可是允泽啊,你不能一错再错,你爸病成那样,你要是把她母子俩弄回来,你爸还不得活生生气死。”
老太太抹着眼泪,连连叹息:“我知道小北不容易,小楠今年都九岁了,她一个人带着孩子这么些年,是我们雷家亏待了她。她心里也有数,每年回来见绍谦一次,都是匆匆忙忙的,一刻也不敢多留。她对绍谦真是一条心,允泽,妈劝你,就算了吧……”
母亲的话,一字字烙在心上,滚烫得像是烙铁。是啊,孩子都九岁了,他却没有一刻尽过父亲的责任。
他站起来,扶着母亲的双肩,说:“妈,同样的话,五年前你劝过我一次。那时候我不明白自己的心,犯了错,也耽误了梓言这么多年。现在您劝我算了,我怎么能算了呢?那是我的孩子,我的骨肉啊……若您和爸不能接受她,那您就当儿子不孝,我找着她以后……不会再回来了!”
一句话说完,他已经转身朝门外走,走的决然果断。
“允泽!允泽……”秦书兰在身后连声叫他,可是都留不住他。
夏小北从北京回到s城后,就开始心神不宁。左眼皮一直跳个不停,也说不上为什么。
同办公室的小高问她:“你儿子放学还早呢,这大清早的魂不守舍?”
夏小北是单身母亲,这在单位不算什么新鲜事,甚至是公开的人尽皆知,主任每每还会照顾她,让她早点下班去接儿子放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