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公寓楼下站定，桃乐丝从包里掏出门卡。

“一腔热血，满是热情，哪怕撞得头破血流也决不后悔。

相信这世界黑白分明，善恶有报。

最难得待人真诚，心地善良。

认为只要努力，就一切都值得。”

这样的孩子，谁不喜欢？

【可……你还是拒绝了他？】

“呃，可能是因为……”

看着电梯上亮起的按钮，桃乐丝笑笑，和系统开玩笑。

“我和汤姆的老婆不太一样吧。”

汤姆的老婆是一只浑身雪白的美丽小母猫，目前已经住进了蜘蛛侠的家，绑定了长期饭票。

可怜的老汤姆，注定要失恋了。

走出电梯，桃乐丝在自家门口站定，“我这个人啊，比起太嫩的小鲜肉，还是更喜欢成熟一点的男人。

你要知道，不是每个女孩儿都喜欢养一只小狼……咦？”

桃乐丝租住的这间公寓是一梯一户的设计。

此刻，她发现自家门前被放了一束鲜花。

一般来讲如果有人送东西给住户，楼下的管理员大多会帮忙代收，然后等住户回来的时候再代为转交。

不过桃乐丝刚刚上来的时候确实没看到管理员大叔在楼下。

“会是谁送的呢？”

以前管理员也帮忙把花放在过门前，所以桃乐丝只是疑惑了一下鲜花的来源。

“这是……”

伸手去拿插在花束上的卡片，手指还没等摸到卡片的边缘，桃乐丝就忽然觉得食指一疼。

来不及细想，她立刻转身跑向电梯，打算按铃求救。

只是这个时候已经晚了。

一阵眩晕袭来，不知是什么样的药居然发作得这样快，桃乐丝只来得及用胳膊肘狠狠怼向从消防通道门钻出来站在她身后的人影儿。

隐约听到有人忍痛闷哼了一声，再接下来，桃乐丝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嘶……她真狠。”

被桃乐丝用胳膊肘狠狠砸了左前胸的男人一只手捂着胸口，向身边的同伴说，“这一下肯定青了。”

要是他个子再矮点，这一下绝对能直接打在他下巴上。

“要不然我们怎么会看上她呢？”

同伴见怪不怪地回答，用手夹住桃乐丝的腰。

“看，她还把手链扯断了。”

拼写着女孩儿名字的昂贵手链居然被准确扔在了走廊的花盆里。

如果夜晚有保安巡查，难保不会发现手链，进而发现住户失踪。

“他挑的人，不会错的。”

* “叮咚”

，手机短信提示的声音响起，“‘小鸟’被人带走，是否介入？”

——“no”

只见他的新邻居、吧唧很想搭讪的对象坐在距离吧台不远处的卡座里。

黑色的女士西装长裤显得女孩儿双腿修长，同色的细跟高皮鞋更显得气势十足。

白色的衬衫剪裁合理，衬托出女孩儿纤细的腰肢。

一头金发此时已经放下来。

但经过精心打理的头发非但没有弱化女孩儿的气势，反而更衬托出几分不羁的洒脱。

只见桃乐丝两只手肘支在桌面上，脊背挺得笔直。

一双绿色的眸子认真看着坐在对面的女人，脸上挂着温和又关切的微笑。

白皙的手指探出，一杯红色果汁被推过桌面。

紧接着，明显眼眶通红的深色头发女人抬起眼眸，定定看了那杯果汁几眼之后，居然直接起身越过桌面，抱住了穿着白衬衫的金发姑娘。

“Σ(⊙▽⊙\"a 嘶……”

巴恩斯再也端不住手里的啤酒了。

他瑟瑟发抖地抓住了好基友的胳膊，“史蒂夫，你，你看见了吗……”

这位二战老兵在这一刻，终于感受到了来自这个世界的巨大恶意。

昔日的布鲁克林一枝花，在这一瞬间，忽然感受到了自己凋谢的全过程。

让我们把时间推回两分钟前，把镜头交转向给予两位二战老兵致命打击的“刽子手”

。

桃乐丝安静地在卡座里坐下，然后默默无声地将手里的一杯石榴汁推过去。

独自一人低头坐在对面的女人大概30岁左右，五官立体分明，打扮利落，只是眼眶却红红的。

喝了一口自己的石榴汁，桃乐丝没有急着开口。

这世界上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无奈和委屈，有些伤痛是注定无法说出口的。

与其打着关心的旗号刺探他人隐私，倒不如安静地陪对方坐一会儿。

作为一个素未平生的陌生人，她能为这个陌生女人做的，也就只有这些了。

玻璃杯底划过木质桌面的声音很轻，轻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鲜红的果汁在杯子里摇晃，但没有沾到杯口。

酒吧的留声机里放着一首上世纪的老歌，女歌手用低沉婉转的声音悼念着自己永远也无法从战场归来的爱人。

桃乐丝静静坐着，喝着果汁，看着对面的女人缓缓抬起头。

似乎是审视了她一会儿，深色头发的女人从椅子里站起身，然后绕过桌子。

淡淡的栀子花香的味道袭来，桃乐丝发觉对方抱住了自己。

女人的体温比只穿着薄衬衫的她要高。

混合着清淡的花香，桃乐丝感觉到对方紧紧搂在她肩膀和腰背上的手臂在颤抖。

埋在她脖颈间的女人整个身体都在发抖。

没有推开对方，没有说什么，桃乐丝用一只手回搂住女人，然后另一只手在对方背上轻轻拍了拍，间或拢了拢女人散开的头发。

人生可能就是这样，我们努力着、挣扎着，然后在某个瞬间被打击得崩溃大哭。

可擦干眼泪，我们第二天还得继续前进。

海子说，明日天寒地冻，日短夜长，路远马亡。

桃乐丝上辈子很喜欢这句话——她昨天还故意让洛基去背现代诗了呢。

留声机传出的声音已经换成了一个沙哑的男声。

爵士乐特有的音节在安静的氛围下显得格外贴合。

桃乐丝轻轻拢了拢怀里这个陌生女人的头发，不知道对方究竟遇到了什么，才会这样趴在一个陌生人怀里痛哭。

“我爱他……”

女人慢慢抬起头，哽咽着。

桃乐丝只是看着女人的眼睛，没有说话——她不觉得对方需要她的回答。

“但我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果然，陌生女人紧接着说下去。

“那就做你自己认为对的事。”

桃乐丝没有安慰对方，而是有些冷酷地回答。

陌生女人早就有了她自己的答案，只是那个决定太过伤痛，让女人无法狠下心而已。

很多时候，人生的悲剧就在于无法学会在该放弃的时候松开手。

吧台边坐着的史蒂夫错手把啤酒杯碰倒在了地上却还浑然不觉。

昔日的布鲁克林小王子詹姆斯·巴恩斯更是一丁点也没察觉到他自己已经快要从高脚凳上掉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