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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囚复生

齐运来今年的气运委实差了些。

前有佛寺杀人案牵出的户部贪墨案,后有兰台令史被杀案,再有现在这出…… 死囚复生案?

庭上一装扮华贵的老妇人正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控诉着被告的罪行,“启禀青天大老爷,他,”

老妇人削的尖尖的指甲猛地一指,险些将旁边的被告的鼻子戳破,“他去年打死了我儿子,明明判的秋后处斩,为何他现在还活着!”

“胡说,明明是你这老太婆老眼昏花,认错人了!”

被告是个年轻男子,面对老妇人的指控,自是一万个不认。

“你……竖子!”

妇人显然气极,“杀害我儿的凶手我岂能认错?

你就是化成了灰我也认得!”

回想起方才抓人的情形,老妇人到现在还心有余悸。

她参加完索相夫人的寿辰,在坐着软轿打道回府的途中,有三个乞丐拦轿要些赏钱,她一向信佛积善,便亲自下了轿给这些乞丐布施,没曾想这一搭眼便看到了街对面曾经杀害她孙子的凶手正大摇大摆的从酒楼出来,她当机立断叫侍从捉人,奈何自己带的几乎都是侍女,人手不足,眼看就要被凶手逃掉,还好那三个乞丐帮了大忙,将这贼人捉住,这才扭送到官府来。

至于那三个乞丐,不用说正是月落的安排。

她此时正隐在人群中,看着堂上这荒唐的一幕。

“你无凭无据,如何指正我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

年轻男子拒不承认,气势汹汹。

“那我抓你,你为何撒腿就跑,不是心虚是什么。”

老妇人并不认账。

“你抓我,我能不跑吗?”

男子狡辩道。

“岂有此理”

,老妇人气得胸脯上下起伏,自觉无法与这无赖争辩,冷笑道: “现在想来当年之事确有蹊跷,章侯爷初时分明十分强势,硬是护着这个贼子,后来却一反常态允了京兆府抓人,后来案子到了刑部更是一锤定音秋后问斩,原来却是偷梁换柱,你还我儿命来!”

人群中一片哗然。

“原来是章侯爷的公子,怪不得杀了人还敢这般神气。”

“那老妇人也不是善茬吧,否则怎敢和一品军侯叫板。”

“杀人偿命,天理昭彰,王子犯法还和庶民同罪呢。”

“一看你就是个读书读傻了的书呆子,这年头有权有势的才是爹。”

“就是,人家一品军侯是多大的官,长平郡主说到底就是个名声,一个死了丈夫的寡妇怎么比得过章侯爷势大。”

“无论如何,天道轮回,王法自在心中!”

“这人怕不是个傻子?”

“好模好样的,可惜了。”

…… 月落抬眼一看,那个被当成傻子的书呆子,没曾想竟是熟人。

明相的嫡孙,明麒轩。

到现在还能大摇大摆的出门,想来是相亲失败了。

她隐在人群中看着堂上荒唐的一幕。

不用说,今日这出戏正是出自她手。

千金之子,不死于市?

她倒要看看,到底是他们的钱多还是她的计多。

去年一品军侯的世子杀了长平郡主的独子一案闹得沸沸扬扬,月落自然有所耳闻,既然要彻底揭开乞丐换死囚一案,就得找个由头,要翻案就翻个底朝天吧。

山不来就我,我就去就山。

机会总是创造出来的,不是吗?

章煊急红了脸,侧头对身边的小厮耳语道:“快去把我爹叫来。”

小厮劝道,“已经去叫了,世子再忍耐片刻。”

“月娘”

,玉妍看着堂上互动的主仆二人心下不安,“章煊怕是要去搬救兵啊。”

“就是要让他去,一家人,最重要的就是整整齐齐啊。”

月落笑得高深莫测。

齐运来满头的大汗,用来擦汗的手帕都湿了个彻底。

这堂下的两尊大佛,哪个他都得罪不起啊。

一个是皇帝亲封的长平郡主,一个是章侯爷唯一的公子。

去年这案子刚出的时候他就夹在中间两面不是人的过了将近一个月,那个月过得简直是生不如死啊,好不容易得了主意将案子推给刑部,原以为万事大吉,没曾想,现在却出了问题。

哎,这官当的,他都想致事了。

他清了清嗓子,斟酌半晌才道:“长平郡主啊,您如何能证明他就是杀害世子的凶手呢?”

“大人,我们的重点难道不应该是将这个贼子关入大牢,重新问斩吗?”

长平郡主显然并不买账。

齐运来被噎了一下,将问题转向了章煊,“这位公子你又如何能证明你不是杀人凶手呢?”

章煊懒得回答,招了招手,小厮立刻将手中的状纸递上。

齐运来展开一看,里面赫然是十万两的银票。

他不动声色的合上,“咳咳,长平郡主,下官看这明显就是个误会嘛。”

“你!”

长平郡主怒到了极点,“好一个官官相护,好一个京兆府尹,都给我让开,我要面见圣上。”

她冲过去揪住章煊的衣领,怒气冲冲的她竟直接将章煊拖行了数步后,才被人拦住。

“长平郡主好大的口气。”

一声中气十足的男音从人群后传来,围观的人群乌压压一片此时全都散开,一个身穿一品官服虬髯脸的中年男子稳步走了上来。

齐运来连忙从位置上下来,又是作揖又是行礼的,“不知章侯爷驾到,蓬荜生辉,蓬荜生辉锕,请坐,请坐。”

“不必!”

章侯爷威严浑厚的声音一喝,满堂寂静。

章煊更是得意,正要开口叫爹,却被章侯爷一记眼刀止住。

“好啊,章年勋你还有何话可说,你都亲自来维护了,还不能证明这个贼子就是杀害我儿的凶手?”

长平郡主气笑道。

“郡主误会了。”

章年勋行了一礼,被长平郡主冷冷避开,“当不起章侯爷大礼。”

章年勋也不在意,他本就是粗人,而且护短的紧,一听说儿子出了事连忙跑了来,他年过半百只有这一个儿子,上次逃过已经是万幸,这一次说什么也不能再出事了。

他道:“郡主误会,这孩子并非是我的儿子,我的儿子已经将命赔给了令公子,难道郡主忘了吗?”

“那照你这么说,这个人是你何人,你又为何而来?”

长平郡主冷静下来,字字有理有据。

“这人是我远方亲戚家的孩子,初来燕京得罪了郡主,还请郡主恕罪。”

章年勋就是一口咬定此人不是章煊,料定了别人拿他无法。

“简直滑天下之大稽。”

长平郡主似乎是听到了天大的笑话,眼泪都气笑了出来,“当爹的还不认识自己的儿子了么?”

月落摇了摇头。

这么下去这事肯定是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她得做些什么才行。

她侧头看了眼离她不过半个手臂距离,正在她斜前方怒不可遏的明麒轩,轻轻一笑。

玉妍最是懂她,只需一个眼神,她便知道如何做。

于是,正在人群中气得直跺脚,却又碍着身份不好冲上去揍人的明大公子,被一股大力莫名其妙的推到了人群最前方,又不知被谁绊了一脚,一个踉跄,撞到了堂前的鸣冤鼓上。

“什么人堂前击鼓?”

齐运来抹了一把汗,不知来者是福是祸。

明麒轩回头想看清是谁推的他,可底下的人全是一副或莫名其妙,或幸灾乐祸,或一脸茫然的表情。

他挠了挠头。

“堂下何人,有何冤情?”

齐运来煞有介事的问道。

既然站都站出来了,那这件事,就归他明麒轩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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