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传说的代价
原本还是万里无云的大晴天,竟在眨眼间黑云滚滚,落木萧萧,十分宽敞的庭院中霎时妖风四起,吹得庭中背对而立的两人衣袍翻飞如浪。
铃木隼人的双脚如同被谁用手紧紧的拉住动弹不得,他低头一看竟见平地不知何时拔起,两串黑雾化作骷髅手的形状从他的脚下蔓延而上,铃木隼人立刻有了一种自己已置身于阴曹地府之感。
周遭老头的咳嗽声已经化作厉鬼的哀嚎。
蓦地,他的肩上猛地一重,如同背负上了几十万死在他刀下的冤鬼魂灵,无数双白骨森然的骷髅手朝着他的面门抓来。
东瀛忍术本就以奇诡著称,更何况这样的忍术是出自东瀛第一忍者的手笔,刹那间,竟有改天换日之能。
铃木隼人不得不承认,这个诡心有两下子。
但,作为原物义麾下的第一猛将,这位年仅十六岁的少年同样不是好惹的。
什么狗屁的的冤鬼魂灵,既然做人的时候我能杀你一次,做了鬼我就能杀你第二次!
他闭上眼睛,灵台放空,稳住内息,护住心脉,无视眼前所有的妖魔迷瘴,双手在胸前合十,纤长的十指快速翻动结成一个个繁复的密宗大印。
临、兵、斗、者、皆、阵、列、在、前。
东密真言,忍者九印!
“破!”
铃木隼人猛地睁眼,大喝一声,失去感觉的双脚瞬间有了活力,漆黑的天幕被强行撕开,一时间地动山摇,无数厉鬼嘶叫着被扭曲变形的空间扯成碎片,坚不可摧的幻境如危房般顷刻瓦解。
眼前霎时光明一片,正是方才艳阳高照的好天气。
诡心的身躯微不可见的一晃。
“东瀛第一幻术,受教。
现在该我了!”
铃木隼人既已得手便立刻开始反击,他的刀出鞘了!
一道白虹掠出,稳稳点在诡心的斗笠上。
铃木隼人第一次同时拔出两把刀,长刀碧落,钝锋无刃,短刀黄泉,锐不可当。
很多人都以为铃木隼人只有一把刀,或者说连这仅以为存在的一把刀都无缘得见。
原因很简单,他们连铃木隼人如何拔刀都没看清楚,就已经气绝而亡。
至于铃木隼人同时拔出两把刀的情况,就根本不可能得见了。
长刀碧落卷起庭中千层枯叶,无数枯叶仿佛如影随形,幻化成无数诡异的人形倾斜向白袍老者。
短刀黄泉带起邪风阵阵,悄无声息的刺向仿佛入定禅师一般的诡心。
不过一瞬。
二人依旧背对而立。
诡心点点头,歩向内庭,铃木隼人则面无表情的走出庭院。
但就在刚出院门的那一刻,铃木隼人立刻眼前一黑,屈膝半跪,借着长刀戳地的力量方才稳住身躯。
本就有伤在身的他刚经一场大战,更是激的他体内真气紊乱,黑血从嘴角溢出,一滴一滴砸在洁白的地面上,十分触目惊心。
握着碧落的手发泄似的用力,关节处泛着骇人的青白。
他 输了。
挑战东瀛传说,就得付出代价。
月落院中有几株桂花树,恰逢季节,花又开的正好,每日午后她便会坐在树下享受一会儿难得的静谧。
玉妍本不想打扰她,只是……她看着手中刚拿到的线报,一向舒展的眉头微蹙。
上回月娘交代查找的那些乞丐孤儿们的去处…… 月落知道她在,指着地上一堆厚厚的账本,“你看,这是落月楼近三年的细账。”
玉妍捡起其中一本翻开,上面有许多用红圈圈出的人名,正是朝中大员的名字。
原来这是一本专门记录这些人在落月楼各产业下,无论赌场、酒楼、风月场还是地下钱庄的消费情况的一本暗账。
玉妍越看到后面越心惊,她一脸难以置信的张口,“这……”
月落随手拿起一本,“就拿尚书大人们来说,月俸一百五十两,加上其余总总,年俸最多一万两,但你瞧瞧”
,她指着刑部尚书梁冼的名字,嘲讽的一笑,“一掷万金,好阔气的梁大人。”
玉妍心思几转,此刻灵台一片清明,她将手里的线报递给月落,“月娘,你早就知道了。”
月落摇头,“先前不过是猜测,现在只是被证实,如此而已。”
她将地上乱成一团的账本拾掇整齐,玉妍也来搭了把手。
“三年清知府,十万雪花银。”
月落轻抚着叠在最上面的账本,轻轻道:“当权者将人命视作草芥,东岐若无改革真的要气数将尽啊。”
线报安安静静的躺在地上,上面的白纸黑字不管读了几遍仍旧令人心惊。
失踪者共计一百五十五人,现处刑部大牢者一百一十五人,天牢者三人,失踪者二人,确认死亡者五人,还有三十人被卖做奴隶。
虽说现在已经不是奴隶社会,但仍是有许多达官贵人喜欢豢养私奴,这些奴隶根本就不算人,只是他们的附属品,命不是命,人不是人。
而消失的难民乞丐去的不是别处,正是刑部大牢,换出的则是真正的囚犯。
眼见着秋后处斩的日子越来越近,这种生意自然是半夜下饭馆的急茬活。
没错,就是生意。
死刑犯的家人出钱,刑部办事,偷天换日,两厢满意。
果真是一本万利的好生意。
“他以为这生意是这么好做的吗?”
她眼眸微动,微微一笑,倾身在玉妍耳边耳语几句。
玉妍点头笑道:“奴婢这就去办。”
孤坟野鬼哭, 夜惊枝上乌。
乞儿最命苦, 刑狱替人出。
这世道就是如此,有钱有权的拿捏着没钱没权的,就算是天大的命案在身,只要出得起价钱,这人命你也买得起。
只是月落倒不觉得这是东宫的主意,交手这么多次,她对玄临还是有了一定的了解:眼高于顶,目无下尘,视庶族如草芥蝼蚁,认定士族才是尊贵正统。
正因如此月落才更加肯定的认为一向高傲的太子殿下根本不屑于这种事,但她可不敢保证太子殿下的手下们不会见钱眼开。
索相门生众多,各种势力盘根错节,有人才也有渣滓,刑部尚书梁冼就是这样的渣滓。
她正想的专注,一朵幽香的桂花悠然从她倚着的树上落了下来,落在一只修长优雅的手中。
月落抬头一看,就是一惊:“十七爷!”
男子一袭月白袍,腰间别着一把玉箫,仙气盎然。
其姿飘飘似琅嬛琼枝,其势巍巍如昆仑玉树,他立在桂花树下面,满树的桂花似被他绝然仙姿所惑,幽香更浓了。
玄鸣州微微一笑,月落的心就酥了半边,秋意正浓而男色惑人啊。
似乎从上回宫中夜宴后她就再没见过他,今日一见觉得他似乎瘦了些许,反倒更多几分仙人风姿。
玄鸣州见她望着自己出神,眸中笑意更深,他一撩袍摆坐到了她旁边,与她一同观赏起午后的秋日美景来。
他不说话,月落也不开口,二人就静静的坐在桂花树下,赏花赏景赏美人。
方才领玄鸣州进来的信哥终于松了口气。
他细细的算了算,这一路上,试图投怀送抱的摔了仨,吟诗作对的赶了俩,以及其他花样百出的偶遇更是不胜枚举。
还好止在了月落这儿,否则他今天也不用做生意了,光赶人就够赶上一天的。
“你的伤好了吧?”
最终到底还是月落忍不住率先开了口。
“好了”
。
玄鸣州虽带着笑意,但月落却觉得他并不开心,似乎是为了证明自己的话,他抬起上回受伤的手给她检查。
男子如白瓷般修长如玉的手让身为女子的月落看了也不由赧然,只是食指和中指间的皮肤上赫然有一条弯曲的疤痕,破坏了这道美景。
“为何不用祛疤的药膏”
,月落忙坐正了身子,小心翼翼的捧着他的手,像是捧着什么稀世的珍宝。
玄鸣州见她这般郑重其事的样子不由好笑,“不是不用,只是……”
他看着她的眼睛,眼中的风光浓郁醉人,几乎要将人沉溺进去。
“只是我想让你看见这道疤痕。”
他的声音带着些蛊惑。
“我……”
月落一时语塞。
就在她纠结不知该如何作答的时候,忽然一道声音如惊雷般炸响在耳畔:“你们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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