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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局中有局(1/2)

千钧一之际,一只玉雕似的手忽然伸出,将那半截剑身堪堪逼停在指间。

剑尖离玄临的胸口仅仅只剩一张纸的距离,他甚至觉得自己的心脏在那一瞬间已经停止了跳动。

见太子无事,众人这才松了口气,将目光从那只如天神般救命的手上,移到手的主人的脸上。

这一看,又是一惊。

岐王殿下!

只见他眉头微蹙,由于剑势过于刚猛,再加上事突然,他又是空手接住,剑刃虽不锋利但在旋转加后仍旧划破了他的指尖,鲜血滴在玄临的前襟上,有些触目惊心。

“快叫太医!”

玄临厉声喝道,后怕、愤怒、惊恐所有的情绪都在这一声断喝中,吓得内侍一个不稳跪坐在地。

玄临一看即可就要作,玄鸣州柔和一笑,冲地上的小内侍温和道,“还不去请太医来。”

小内侍匆匆离去,太医不一会儿便赶到,向承德帝行礼后,立刻为太子和岐王殿下把脉。

即便自己的儿子差点遇刺身亡,承德帝也只是在听太医确认过太子安好之后,微微颔,反倒还笑问了玄鸣州:“十七,你又在朕的宴会上迟到了。”

玄鸣州笑而不语,玄临已经迅从方才的失态中回过神来,此时他笑说道:“父皇您又不是不知道十七弟一向不爱热闹。”

赫连璟被眼前的情况惊得一时难以反应,他求助似的看向自己还跪着的嫡姐。

赫连毓却一脸平静的跪在大殿中央,没有理会赫连璟,而是朗声道:“陛下,此事事突然,但我北狄并无异心,与贵国的结盟依然有效。”

承德帝点点头,“朕自然相信北狄的诚意,公主请起,坐。”

赫连毓潇洒起身,飘然落座。

承德帝这才将目光投射到了从出事开始便跪着的玄胤身上。

大殿中静得呼吸可闻。

月落知道,这是山雨欲来。

玄胤面无表情的跪在大殿中央,脊背挺得笔直,断剑扔在脚边,眼神毫不躲闪的看着坐在上方的承德帝,他的父亲。

玄翌正想起身求情,却被玄胤眼锋一扫,跌坐回去。

“你可知罪?”

承德帝冰冷威严的声音沉沉响起。

大殿一片死寂。

“皇上容禀”

,没想到第一个起身说话的竟是新任的户部尚书王抒,“此事事出突然还请陛下详查。”

“王大人”

,兵部尚书段清阳起身反驳道,“在座诸位都亲眼看见这断剑飞向的可是太子殿下,此事是不是意外,微臣不好说,微臣只知道若是太子殿下贵体有损,那就是国本有伤。

皇上,大意不得啊。”

段朗正想起身说点什么,可父亲却抢先堵住了他的话头,让他尴尬不已。

一位极其美艳的宫装丽人拍着自己的胸口,一副受惊的模样,“皇上,都说宸王殿下乃定国之梁,威烈昭彰,方才不过是一个意外而已,皇上,您看在宸王殿下军功卓著的份上也要宽恕一二啊。”

“李婕妤!”

皇后厉声呵斥。

李婕妤向来得宠,为人也直爽,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她的无心之言,听在这些文武大臣二中,却无异于诛心之言。

定国之梁,威烈昭彰。

一个臣子,一个皇子,何时竟也称得上定国之梁了?

承德帝的面色已经沉得不能再沉。

“父皇”

,玄临见机会已到,这才起身道,“本就是比武切磋,九弟一时失手也是情有可原,既然十七弟只是轻伤,儿臣也毫无损,还望父皇从轻处置。”

月落听得此话,心直直的往下坠去。

这哪是求情,这分明是要置玄胤于死地。

只要玄临一口咬定是玄胤失手,玄胤就逃不掉不敬储君的罪名,不敬储君就是不敬皇权,这就严重威胁到了承德帝的君威。

果然。

“胡闹!”

承德帝重重的一拍桌子,震的所有人心中一颤,“你是储君,有人敢朝着你扔刀子,眼里还有没有你这个储君,还有没有朕!”

满朝文武在承德帝的雷霆之怒下莫不低下了头颅,所有人大气不敢出,生怕一不小心就被皇帝迁怒。

“儿臣无罪。”

玄胤面色不改,虽是跪着,仍如苍柏挺立。

此话一出,众人都觉得这宸王爷莫不是疯了。

只有月落悄悄松了口气,不管如何,这个罪名绝不能认。

“无罪?”

承德帝气极反笑,“好一个无罪!”

他随手抓起面前的酒盏朝玄胤砸去,白玉打制的酒盏分量十足,若是被砸中,怕是脑袋上得多出一个坑。

玄胤直直看着酒壶来的方向,不躲不避,眼神沉冷如霜。

所幸,玉壶只是砸在了玄胤斜前方的白玉阶上,但碎裂飞溅起的玉片仍是划破了玄胤的侧脸,顿时鲜血如注。

承德帝胸口急起伏着,显然余怒未消。

这时一直沉默的右相明纪阑突然起身,声音沉着:“陛下,此事蹊跷,宸王殿下也绝非是鲁莽行事之人,众目睽睽之下事实难以分辨,还请陛下圣心决断。”

承德帝这时也差不多冷静下来,再者还有北狄使者在场,他也不想在外人面前处理此事,便抬手吩咐道:“来人,玄胤行事鲁莽,褫夺大将军王封号,立即拘押,先囚禁于刑部大牢,容后详查。”

玄临似乎不甘心就这样算了,他心中暗恨这多管闲事的明相,但无论如何总算大胜了玄胤一次,之前的节节败退比起玄胤摔的这个跟斗简直不值一提。

兴奋和窃喜悄悄爬上他的心尖,紧紧攫住他的灵魂。

他从席位上起身,“父皇圣明。”

百官俯,高呼:“吾皇圣明。”

玄胤似乎并不意外这样的结果,他垂目,低头,弯腰,恭敬的俯下身,声音朗朗:“父皇圣明。”

他弯身的样子,像因狂风骤雪而微弯的松柏。

脊背依旧笔直。

玄胤被带下去后,承德帝明显也没有继续的兴致,挥挥手结束了这场宴会。

众人又是一阵山呼万岁,玄临看着承德帝明黄的袍角终于消失在拐角处,嘴角的笑意再也隐藏不住,既然藏不住倒不如大大方方的笑出来。

他对赫连氏姐弟道,“今日之事让贵客受惊了,本宫改日定当补偿,来人,带赫连太子和公主回驿馆歇息。”

赫连毓面色如常点头致谢,倒是赫连璟意味深长的笑道:“那我们就等着太子殿下的补偿了。”

二人走后,百官66续续的疏散,接着才是女眷。

月落手心全是虚汗,她面色苍白的站起来,脚步虚晃,手臂突然一紧,她回头一看竟是明紫若。

她冲她嫣然一笑,转身离去。

月落却瞥到她衣袖上的血迹,心中不自觉一抽。

刚才明紫若看着殿上生的一切,心里该是什么滋味?

她紧紧的掐住手心,又是怎样的力量才能让她把自己掐出血了也不自知?

可她此时的嫣然笑意已看不出一丝慌乱。

月落心中寒意阵阵。

玄胤罪名未定,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她闭眼,再睁眼,方才的失神似乎只是幻象,此刻的她又是智珠在握的解忧阁阁主。

她要兵不血刃的把玄胤带出来。

玄鸣州看着她坚定离去的背影,情绪翻涌,漫到嘴边,却是一个连他自己也不懂的笑意。

玄临拍了拍他的肩膀,“今日多谢十七弟。”

玄鸣州看了看自己缠着白纱的左手,淡淡道:“皇兄不必客气。”

玄临看了看他的手,心中一阵后怕:“好个北狄,竟是打着这样的主意。”

落月楼。

玄翌拍着桌子站起来,因为愤怒到了极点,堂堂七尺男儿,此时的声音竟然隐隐有些颤抖,“好个北狄,竟然打的是这样的主意。”

他本就聪慧,只是长于军营性格疏阔,再加上兄长遇险,一时情急没有转过弯来,经月落稍一点拨,立刻明白了前因后果。

今日本就是一个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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