旱花一现(2/5)
莫峰道:“刃宗落寂过百年,究竟有无血脉尚存谁也不曾知晓。”
孟悟尘道:“除此之外,我们恐怕寻不出别的头绪。”
莫峰笑意盅然,说道:“何必自寻烦恼!
仙尊已定今年在逍遥城过年,我们有的是时间。”
孟悟尘疑道:“如此奇才,我们就此放过,他日敌对岂非大患。”
一直未说话的石丰哼道:“难道逍遥城便怕了麽?
我们若是将他抢来,岂不是给柳天波小瞧了。”
莫峰道:“凡事终有因果。
此人之心绝非凡者所能驾驭,这是定数。”
众人均知其意。
孟悟尘碰了碰苍龙,笑道:“你明知我们来此,小渊定会看上石保从手中的水寒剑。可你偏偏送给了那小子,今后可有你受得了。”苍龙微微一笑,但觉与众兄弟谈天论地大是温馨畅快。说道:“他没本事,怪得了谁。”众人顿哈哈笑起来。
张少英输了大半刻真气,林梦怡便醒了来。
张少英忙扶着林梦怡躺下,为她拂去眼泪,轻声道:“妍妍,你好好歇息。
我在这陪着你,哪里也不去了。”
想起七杀,林梦怡又清醒起来。
她紧紧抓着张少英的手臂将身子提起来,张少英扶着她,林梦怡便扑在张少英肩上,轻声道:“少英,没人能无缘无故帮你。
尤其是这麽尽心尽力,咱们感激是真,可也不能不防。”
张少英心中虽不愿信,也觉有理,说道:“恩。
我听你的!”
林梦怡又道:“但愿你今后一定要多学本事,凡事靠自己,别人再怎麽帮你也终究有限。”
感到张少英皮甲上的冰冷,林梦怡移开身子,柔声问道:“你可带衣服了麽?”
张少英一怔,再瞧自己一身皮甲,恍然大悟,忙道:“有的!”
转身将孟悟尘送来的那件长袍拿了过来,衣着入手滑润,显是上好的棉料。
林梦怡下榻来,温言道:“我帮你换上。”张少英忙道:“我自己来。”**梦怡拿过锦袍,温言说道:“这可是我第一次伺候你。”张少英大感踌迫,不为习惯。林梦怡却伸手解开甲套,又解腰带。两人相对鼻息可闻,见林梦怡面色僵硬,显是悲伤难过,却又顾及自己。张少英大为感动,心想:她如此待我,我定不能教她失望。她母亲在林家也无要好之人,便是葬在林家恐怕也会受人唾弃,我得想法子将她母亲的灵柩接出来才是。
张少英换好衣衫,拉着林梦怡的柔荑,说道:“妍妍,你别太自责了。待等天亮,我回城里将你母亲的灵柩接出来,咱们另选安葬之处。”想起母亲,林梦怡身子一软,泪水儿滑落。抱着张少英,泣道:“为甚麽?”张少英道:“你母亲本就不得你爹爹待见,苍龙杀了你爹爹,恐怕他们更加不会待见你母亲。”他这时已不再以苍龙大哥相称,自是有了一丝戒心。
林梦怡大感欣慰,紧紧搂着张少英哭道:“少英。
我好开心,上天能给我一个对我这麽好的夫君。”
张少英拉开林梦怡身子,用袖子为她擦擦泪水,说道:“你别再哭了!
躺下歇息罢!
天快亮了。”
林梦怡理理头,说道:“不用,我们去见见他们。”
张少英不解道:“你见他们做甚麽?”
林梦怡道:“我只想瞧瞧逍遥城的高手究竟是如何模样儿。”
説时,林梦怡看到空榻上的水寒剑。
便上前将剑拿了起来,她虽从未接触过兵器。
但依剑身水蓝色的萤光,已看出此剑不凡。
张少英怕她割伤手,捏住剑身,说道:“这就是那把剑!”
林梦怡抚着剑脊,说道:“此剑不凡,使剑之人必定不是等闲之辈。
我也常去王府之中,可不曾见你说的那甚麽西门。”
张少英听林梦怡说过,她有位闺中好友正是柴济元的妹妹。
张少英道:“将军队驻扎在人家家中,可真是怪了。”
林梦怡心思较为缜密,已明其中原由。
说道:“柴家可是当过皇帝的,自有其号召之力,朝廷又岂能不防。”
张少英道:“我听镇上老人们说,柴家是自愿退位的,又防人家作甚麽?”
林梦怡道:“当年赵家太祖武力逼宫,不退位便是死,谁敢不退位。”
张少英道:“你怎知道的这麽清楚?”
林梦怡凝重说道:“很多事是瞒不过世人的双眼的。”
这时仓外有人说道:“小弟,出来见见罢!”
是焉月的声音。
两人相视一眼,林梦怡稍稍整理了衣衫。
顶层中是处大厅,前后相通。
厅中大桌上,菜肴荤素搭配,放了满满一桌,绕是奢华。
香烟火炉,白烟袅袅,香暖如春。
阿信阿沅二女劳累多日,仍在沉睡。
两人上来时,七杀均已入座。
只是少了霍七徒,自是去后面招呼船去了。
见二人进来,莫峰起身招呼二人入座。
张少英上前坐下,林梦怡初次见面,行个裣衽之礼,这才入座。
众人微微一笑,张少英倒颇觉尴尬。
胡渊坐在林梦怡身旁,贼兮兮的盯着林梦怡。
说道:“小夫人,初次见面,可真叫人妒忌呀!”
林梦怡笑道:“不知胡大哥为何?”
七杀均知林梦怡母亲去世,此刻林梦怡虽抿容有加,却仍掩不住一丝悲伤。诸人此刻倒觉林梦怡颇有内子之贤,实是不简单。尤其是林梦怡一眼虽见,便自张少英的解说中瞧出胡渊。胡渊身子一缩,说道:“哎呀!你这一声哥哥可叫的我心花怒放了。”
林梦怡笑道:“可赎奴家无礼了。”说罢,起身端起一杯酒,说道:“感谢前辈救命之恩,奴家无以为报,谨以此酒借花献佛稍表谢意了。”说罢,左袖掩杯,慢慢饮尽。她这番寒碜之词,谦虚有加。礼法之间,极尽娴熟。七杀均是洒脱之人,平日诸人吃喝于这般礼节自是不屑一顾,此刻林梦怡如此施为,倒颇觉新鲜。
莫峰笑道:“此乃饯行之宴,小夫人如此贤惠,可教我等大老粗汗颜呐!”
林梦怡坐下身子,端庄有礼,说道:“众位都是武林中名扬天下的高人,奴家岂敢相提并论。”
武林中人凡提及逍遥城,无不咬牙切齿,恶骂诅咒。
即便是逍遥城近三十年的行善之势仍难解这其中恩怨,只因当年逍遥城众高手杀戮甚重。
武林中众多名宿大家都受祸及,江湖上均以魔道相称,只不过近些年经陈坦秋不露痕迹的从中点化,恶势稍减。
林梦怡出入国公府,常听柴济元等谈及,对天下大势倒也有所领略。
此时她对七杀以高人相称,自是谦虚中又带一丝奉承。
莫峰笑道:“小夫人取笑了!
沽名钓誉之人岂敢自称高人。”
胡渊忍不住叫道:“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这麽客气下去菜可凉了。
小夫人,你且坐下,咱们慢慢聊!”
林梦怡意思竟到,便不再客气,不再言语。
莫峰坐在张少英身旁,端起酒杯,说道:“小弟,此宴算是为你饯行了。”
张少英受宠若惊,刚要起身,莫峰脸色一开,张少英顿坐了回来,陪了一杯。
张少英自倒了杯酒,向苍龙说道:“苍龙大哥,小弟斗胆,敬你一杯。”
苍龙抬了一下酒杯,一饮而尽,漫不经心的说道:“有人心术不正,可真是粗俗。”
他所说之人正是胡渊,胡渊蹭的站起身来,仰怒道:“苍龙,你想打架麽?”仓中顿寂静异常,胡渊左右瞧瞧,原来是自己不打自招了。顿坐了回去,笑道:“不就是瞧瞧麽!有人瞎想,可比粗俗之人还粗俗了。”众人俱是笑出声来,似乎七杀多年未有过这般温馨了。
张少英依林梦怡教传的疑问,向苍龙问道:“苍龙大哥,我想知道这把水寒剑的主人是谁?”苍龙一怔,说道:“为甚麽?”张少英道:“此剑不同寻常,使此剑之人也必定不是小人物,小弟只是很想知道。”苍龙着眼看去,已瞧出了端倪。此刻张少英眼神中定,又多了一丝警惕。再见林梦怡妙目中的期盼之色,顿明乃林梦怡之故。
苍龙喝了杯酒,说道:“他叫石保从,乃当朝开国元勋石守信的次子。”林梦怡身子巨震,张少英虽听着石守信三字极为熟悉,却想不起在何处听过。苍龙接道:“你不必担心,此事只会扯在逍遥城身上,绝涉及不到你。至于水寒剑,天下也不止你这一把,何况此剑乃是七杀莫峰所赐,又跟个死人有甚麽关系。”张少英即明其意,心中感激,却不再那麽炙热陈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