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逍遥之城(9)(1/2)

天色渐亮,日出东方,朝阳预示新的一天。曾经的生活奢靡**,只有这生姿勃的日出才能带给她一丝期望。云红月想起了白居易的忆江南,颓然念道:“日出青山红胜火,何来江水绿如蓝。”这诗原本是忆江南其中的两句,原是“日出江花红胜火,春来江水绿如蓝。”云红月只是将其中改了几个字来感叹自己对生存的绝望。

张少英瞧着云红月憔悴的身形,对她有着一丝怜悯。

她的打扮华而不俗,必定是个爱美喜欢打扮的人,这样的气质与柳燕都有一丝相似。

只是柳燕的打扮很清雅,与她的红妆艳柳大有不同。

云红月没有回头,从怀里取出一张鄮城柜坊的兑票,扔在了地上,那上面是二十三万两白银,曾经她爱如至宝,此刻却是身外之物了。

云红月叹道:“你过来。”

言语中竟是绝望,又有一丝哀求,令人不忍拒绝。

张少英在一旁坐了下来,扫了一眼地上的兑票,不由一震。

云红月哼笑摇头,叹道:“我就快死了,这钱你拿着,帮我找块山水怡人的地方把我葬了,怎样?”

张少英盯着兑票心里有一丝鄙夷,云红月见罢,凄凉大笑,忽而怒道:“你也瞧不起我们这些青楼女子?

没有你们男人的放荡,又岂有我们的容身之地?

再下贱,再卑微,我们也是靠着自己挣来的。”

张少英起身一揖,道:“在下冒昧,还请海涵。”

云红月美目生光,叹道:“在我房间西壁的墙缝里有个木盒,里面有一件红袍,我死后烦请你帮忙。”

张少英叹道:“我也尝过生不如死的滋味,可现在却不一样了。”

云红月摇头道:“我跟你不一样。

你有两个好女人。

而我只不过是一介青楼老妈子罢了。”

张少英没有再劝,这样的绝望只有经历过死亡才能看到其中的辛酸。

张少英问道:“你有甚麽想说的,只需我能做到的,我一定帮你。”

云红月不解道:“为何帮我?”

张少英叹道:“我们都是苦命的人。”

云红月哼哼冷笑,说道:“我们岂能一样?”

张少英凝声说道:“心是一样。”

云红月有一丝惊奇,这实在不是这样一个弱冠所有的见识。

云红月叹道:“你的确与众不同。”

张少英摇头道:“其实我很平凡。”

云红月没有再答。

看着日出呆呆出神,叹道:“多美的日出啊,唉,我累了,真的累了。”

云红月哭了,哭出了一个女子的辛酸。

又吐了口血,云红月身子开始瘫软,突然想起一事,说道:“我这一走。

云梦楼必将大乱,那些臭男人便会趁虚而入,我那些姑娘就凄惨了。

我手下有个叫琴妘的丫鬟,丽质脱俗,可为一任,各楼的牌子定都不会服她,你把那些不服的赶走。

这可是二十三万两白花花的银子,足够你享用一世。”

张少英对这样的命运虽同情。

但这这二十三万两的妓女所挣来的钱着实有些忌讳,现在的钱对他来说已是身外之物了。

见张少英有所犹豫。

云红月哀求道:“你就帮帮我吧,不然你又何以跟来?”

张少英道:“这些我一定都办到。”

云红月神色一松,甚是欢喜,忽然唱道:“鴥彼晨风,郁彼北林。

未见君子,忧心钦钦。

、、、、、、、”

这是一诗经中的晨风篇。

说的是一位女子疑心自己的丈夫忘了自己,越是看不见,心里却越想念丈夫。

云红月的声音很是柔和,盈盈弱水之间更显万般柔情,却又肝肠寸断。

令人同情。

张少英感叹自己的幸运,云红月理了理衣襟,喃喃道:“终于可以歇歇了。”

说罢,怅然而逝。

张少英久久没有回过神来,小莎,小浪,二珠,每个伙伴死去的情景尽显脑中,一时潸然泪下,伤心不已。

偷天王三人一直在一旁看着,倒是青舒一众想起了死去的伙伴,都不住抽泣,甚是伤感。

偷天王上前检起了地上的兑票,叹道:“谁都希望美好,可就是这样为了生存,才会有这样的肮脏不堪,谁意与之,又何以待之?。”

张少英看着兑票,明白了偷天王话中之意。

张少英将云红月的尸身负在背上,日出散尽,朝阳迸,顿扫阴霾之气。

云梦楼在浃江的产业有二十八楼,相当庞大。

尸体须得早作处理,否则僵硬起来便不好安置。

云梦楼总楼今日没有开业,因为云红月不见了,云梦楼的二当家晓梦封锁了消息。

当张少英将云红月的尸身背回来时,见是一群乞丐俱惊愕不已。

待见到云红月的尸身顿时哀声一片,对于云梦楼来说,这已是天塌了。

香闺中花团锦簇,艳而不俗,这样的绚丽之色的确令人耳目一新,流连忘返。

尤其是这里的每个女子都气质高贵,优雅非凡,更增雅韵。

如果不知道这里是妓院,当真难以想象这样的优雅之处竟是**之地。

张少英打穿了墙壁,木匣里果然是一件红袍,那是成亲时女子所穿的喜袍。

张少英一直在外面等候,过了半个时辰,晓梦请他进去。

云红月换上了喜袍,四个两个常侍候她的丫鬟正在为她梳妆,此刻云红月似是在熟睡,仪态华贵,美得不可尤物。

张少英一进屋,晓梦便问道:“月姐可还说了甚麽?

云梦楼现在无主,需得赶快立主。”

张少英问道:“那位是琴妘?”

正在梳头的丫鬟起身,上前道个万福儿,道:“奴婢便是。”

张少英见她白裙雅妆甚是清丽,瓜子脸儿清秀脱俗,另三个丫鬟都是丫鬟服饰,琴妘却不是,足见云红月对她的宠爱。

张少英这一叫,所有人都知道了结果,晓梦却怒由心生,这主子之位本该她接才是。

张少英看到了晓梦的与众不同,说道:“她说了,谁不服琴妘,她将不再是云梦楼的人。”

晓梦冷声道:“死无对证,谁知道你说得的是真的?”

张少英拿出了二十三万的兑票,交给琴妘。

所有人开始相信了,二十三万两不是小数目,有时候钱可以代表一切,此刻即是如此。

琴妘顿时容光焕,气色为之一变,说道:“这是月姐的宠爱,今日的一切来之不易,望诸位好好珍惜。

二当家,你根本不会服我,我亦不会用你。

云梦楼的产业我划八家给你,你自己打理。”

晓梦怒道:“我若不同意呢?”

琴妘道:“印在你手里,钱却在我手里,跟我的人一定会比你多。

如果你不同意,那你便只有一条路。”

晓梦怒道:“你在威胁我?”

琴妘摇摇头,说道:“我这麽做竟是为自己,也是为云梦楼,谁敢毁了云梦楼,那她便只有一条路。”

晓梦沉寂了,她已经输了,云红月一直都不信任她,琴妘以前的文弱亦是装出来的,想到此,晓梦凄凉而笑,怨道:“月姐,你何以如此不信任我,为甚麽?”

琴妘道:“你私心太重,你只适合云梦楼的二当家,你先下去吧,我要招呼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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