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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七两肉(1w2)(2/6)

“中原汉奴,别以为一点小伎俩就能撼动天神帝国,痴心妄想!”

……

玉门关以东。

天蒙蒙亮,清晨的新鲜空气吹进帅帐,却吹不散压抑的气氛。

偌大的军事会议桌鸦雀无声,数十位高阶将军面色紧绷,几封间谍密信摆在桌上。

“大帅,失败了么?”东吴将领看向主位的徐霆。

徐霆两夜没睡,深陷的眼窝赤红。

“皇族称高忠贯死了,难道没有说服长安?”李德裕表情凝重。

高公公同样修炼大唐龙气,他已殒命是板上钉钉的事实。

而据间谍消息,蛮军这两天相安无事,非但没有人心惶惶,反倒士气更旺。

只有一个可能,劝说失败,长安没有离开孤城。

“他去了!”

陡然,安静的营内传来浑厚的嗓音。

正是折兰肃,其霍然起身。

“永远不要质疑蛮夷捂盖子的水平。”

“此刻必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两军连日僵持,蛮夷突然间士气大振,太反常了!”

“没有谁比我更了解蛮国中枢,顾长安绝对杀出孤城,开始掀起大屠杀。”

说完坐下,态度坚定。

当初为了捂盖子,老巫婆动辄屠杀几十万帝国平民!

现在也差不多,靠着赏赐大军掩盖暗流涌动。

“出兵!”

“命令九圣联合施压,拖住蛮夷深渊老怪物,必要时不惜动用百家争鸣阵法。”

沉默寡言的徐霆缓缓开口,随即一脸冷硬:

“长安在承受苦难,中原若是错失反攻机会,那……”

说着语塞,离开了帅营。

众将面面相觑,不懂为何大帅如此确信?

高忠贯究竟是怎么欺骗长安……

是的,唯有女帝、大帅和执行任务的高忠贯三人知道内幕。

折兰肃欲言又止,最终不忍心说出真相。

他不知道,但能猜到。

欺骗顾长安离家的最佳手段便是——

拔旗!

那面矗立六十四载不曾易主的旗帜。

也是顾长安最深的执念。

唯有如此,才能解释为何要派遣擅长身法的高忠贯。

说出来太残忍了。

他想死的时候,为了这面旗帜,必须在绝望里沉沦。

他开始想活了,也是这面旗帜,让他必须为中原而死。

……

姑墨滩头,烈阳高照,一具具尸体在阳光下暴晒,尸横遍野,鲜血将河水染成猩红。

求饶哭嚎声轰然大作,恐惧像瘟疫般蔓延,一些伤残的蛮军都已经吓出癔症,更别说颤抖失禁,黄尿浸身。

血人迎着风,低声问了一句:

“我的家呢?”

他双手如铁钳般掐住蛮卒的脖子,重复呢喃:

“家在哪里?”

蛮卒窒息颤抖,暴凸的眼珠环顾血腥天地,那是无边炼狱,那是最恶寒的屠宰场。

谁偷了他的家,还给他啊!

卡察一声,顾长安扭断蛮卒的头颅,脚步凌空虚踩,在空中狼狈滑行,

我走了好远好远,怎么都找不到那面旗。

“孽畜!”

一声雷霆震喝,人身鱼尾的老怪物掠至姑墨山头,二十丈外同样站着一个深渊老怪物。

与此同时,上百道身影纷沓而至,以及轰隆隆连绵不绝的蛮卒,数万甲片摩擦声震云霄,还有不断涌来的旗帜。

血色身影就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像一株盛开的毁灭之花。

“孽畜,你发什么癫!”人身鱼尾毛骨悚然,眼前一幕实在超出他的认知范畴。

原以为自己成天躲进长江修行,将双腿炼成鱼尾,就是一头不折不扣的怪物。

可见到这个疯子,才明白何谓凶怪,自昨夜凌晨杀到今日午时,足足砍了两千里。

圣人顿觉惊悚,更别提五万将卒,光看一眼都不寒而栗。

“杀!”

人身鱼尾冲天而起,自腰部以下化作鳞片,在阳光照耀中熠熠生辉。

另一位圣人不遑多让,平地而起握紧百斤重量的斧头,同时疾向血人。

“起剑。”

顾长安双眼猩红,血剑悬下刺穿自己的手腕,里面的火种破碎,厌世气机势如蛟蟒蹚河,卷起滔天巨浪。

霎时。

三千蛮卒身体僵硬,腰间宝剑一齐出鞘,锵锵锵碰撞声中浮上天空。

遮天蔽日。

剑幕笼罩。

连出三千剑,剑光照亮得如同白昼里的流星雨。

人身鱼尾回头看一眼,近在迟尺间一个狂暴甩尾,鳞片重重砸在血人胸腹。

这是无比惊人的碰撞,便是士卒都能够肉眼可见那道砰然激荡出去的波纹。

轰!

斧头迎面噼来,磅礴的气机怕是能截断一条巨河,顾长安迎剑格挡,腹部遭受重重一击,身体倒飞几十丈。

哐当!

三千剑齐齐落下。

死三千。

人身鱼尾咬碎牙龈,眼睁睁看着三千儿郎殒命,这种杀人速度快到窒息。

“杀戮一剑通冥府,如同天上降魔主。”另一位圣人不敢置信,蓦然回头催促其余修炼者:

“一起上!”

顾长安艰难地站了起来,在虚弱的颤抖中,只有驻剑才能站住。

他腾出一只手来,清理自己满是血水的白发,至于内脏碎裂就顾不上了。

白发肆意飘拂,也不知是人间的神还是地狱的鬼,并非豪气干云,而是悲凉怆然:

“还给我好不好。”

顾长安陡腕挥剑,横亘在圣人前路,凄厉的眼神看向人身鱼尾。

后者心惊胆跳,片刻后镇定心神,疯子借助国运之剑才能勉强斩杀恶之海棠,威胁不到自己的性命。

可瞬间,他童孔地震,鳞片剧烈收缩。

这是何等恐怖的一幕?

一人。

无剑。

不,他就是剑!

血人凌空斩来,像一柄出鞘的利剑,白发是剑刃,身躯是剑身。

诸多修行者脚步停滞,目瞪口呆地看着。

动作似剑不足为奇,可浑身都是交织肆掠的剑气,那便成为有史以来最壮观的一幕。

人身鱼尾根本避无可避,咬牙不退,毕生圣力聚于双拳,要强硬扛住这一剑。

他没有高估自己,只是低估了疯子。

当血人以自身斩来,他隐约间明白了,这是疯子的剑,人世间独一份。

哪有什么援军,哪有什么剑,以后就是一人一城。

不对,是孤独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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