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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别疯(2/3)

“武器、以及三位上三品的高手,必须是能轻易碾压桃花剑扶殇的高手!”

呼延寿没有反驳:

“武器可以给,高手需要时间安排。”

“尽快让他们来西域。”月雅严肃道。

果真如祖母所料,呼延老匹夫也懦弱恐惧。

茶室陷入冗长的死寂,气氛僵硬如铁。

呼延寿来回踱步,突然严厉道:

“先劝降。”

月雅心力交瘁,倚靠墙壁说道:

“你想亲眼目睹他杀穿四千大军的血腥场面吗?

这种誓死给旧王朝殉葬的汉奴,拿什么劝?”

呼延寿不寒而栗,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一副地狱场景。

四崩五裂的华夏文明,竟然还存在这样一个愚蠢的守护者。

“必须劝降,就算顾长安死了,不代表能掩盖万里孤城存在过的痕迹,总有一天会东窗事发。”

“届时咱们死罪可免,活罪难逃!”

“唯有投降!”

“试想一下,一座坚守六十多年的孤城都易主了,那样一个黑暗中独举火把的盖世人物都投降了,只要曝光,便可彻底瓦解东土中原的意志!”

“偌大华夏,谁敢说比顾长安更绝望?

连他都坚持不住,谁还有勇气抵抗?”

呼延寿目光灼灼,一通话说得很坚定。

月雅抿了抿唇。

狗日的老匹夫也在丧事喜办,还想借机捞取政治资本。

按照他所描绘的蓝图,兴许天神冕下真会赦免他们欺君之罪,甚至还有褒奖。

虽然不想承认,但顾长安那个汉奴,已经不单单是一个人,而是一种伟大的精神信仰。

呼延寿眼神闪烁,思考片刻:

“老夫官场拥趸有个七品芝麻官,听说其夫人祖籍长安,举家投奔圣城这座人世间的灯塔。”

“让她劝降?”月雅问。

“名叫长安,长安更亲近更能洞穿灵魂。”呼延寿下定决心,补充道:

“事情老夫去办,无论结果如何,那妇人必须死在西域。”

“我懂。”月雅颔首。

这也是祖母的政策,七千里可以进,但一只苍蝇都别想飞出去。

“如果劝降失败,你们别轻举妄动。”

“等老夫安排的高手抵达,彻底焚烧孤城不留痕迹,将顾长安碾成齑粉。”

停顿了一下,位高权重的老人近乎哀求道:

“把事情做好,别让大家万劫不复。”

“大蛮帝国如今坐拥两千万里疆土,只要吞灭神洲就能缔造无上神国,咱们不能死在半山腰上,一定要在山巅接受荣耀的掌声。”

月雅重重点头,眸光盯着忽明忽暗的灯光。

为什么大家那么有权力欲望?

因为天道卷顾之后的帝国——

前所未有的强大!

身在其中是一种足以彪炳千秋的荣耀,绝不能被顾长安那个汉奴毁掉她的野心和梦想。

……

……

……

一轮皎洁的明月孤悬荒漠。

时隔近四个月,对于孤城而言特别漫长,对于望楼来回巡视的身影来说,桃树看了千千万万遍,所幸桃花不因四季而变化,每天都鲜红茂盛,从未凋零。

“终于来了。”顾长安呢喃自语,他不知道蛮夷沉寂这么久在酝酿什么。

黄沙卷起,几百骑疾驰于荒漠,在几里外停下,月雅摘下黄金头盔,冷冷望着醒目的血色纛旗。

“去吧。”她侧眸盯着一个风尘仆仆的妇人。

妇人哪里能习惯沙漠,原本白皙的肌肤都皲裂了,嘴角干得褪皮,双手紧紧攥住裙角。

她云里雾里被挟持到这里,而灌输给她的念头就是劝降。

“去!”月雅手持紫鞭,作势要抽下。

妇人深知自己没有反抗的能力,默默拿起水壶,走向孤零零的城池。

短短几里路,仅凭双脚竟走了一个多时辰,月色更深,寒意渐浓。

她所有的委屈所有的畏惧,在看到城头那道白色身影之后都化为乌有,转而是无边无际的震撼。

“滚出去!”

在接近纛旗的土地,顾长安一跃而下,漠然注视着她。

“我……我是长安人。”迎着狂风,妇人用力说出这句话。

顾长安面无表情,眯眼望向遥远处的蛮夷,或许是熟悉的中原腔调,让他没有立刻拔剑。

多听听也好。

“劝降的?”

他平静走了过去。

凝视这张稚嫩俊秀的脸庞,妇人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

在西域路上,她只当是神话传说,况且彼时因为恐惧听不进去任何杂音。

可亲眼看到这座染满鲜血的孤城,那个矗立城头的男人,她的心灵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冲击。

她也曾饱读诗书,她也曾翻阅史载,可试问煌煌华夏,谁会如此悲壮而孤勇?

最绝望的是,中原没人知道这个男人是谁!

“你太苦了。”她双眼通红,情绪难以自持。

“你真是长安人?”顾长安审视着她。

“嗯,二十年前……”妇人欲言又止,不敢说家族偷熘到圣城。

在这个男人面前,叛逃不止是屈辱,而是灵魂深处十恶不赦的罪名。

她根本没有勇气说出口。

“跟我说说长安,我还没去过呢。”顾长安笑了笑。

妇人泪眼婆娑,在深渊里独自彷徨的男人,竟有一双干净清澈的眼眸,她隐约能看到饱含向往之色。

她擦净眼角残留的泪水,记忆里的长安浮现在脑海里,娓娓说来:

“长安呐,进城就能看到盛放的牡丹花,开遍四街八道,诗人夸它是‘天下无双艳,人间第一香’。”

“最繁华就是朱雀长街呢,宽阔平坦的街道两侧种有整排的梧桐和垂柳,富家公子骑马游街,贫家书生靠着梧桐树读书。”

“天蒙蒙亮,京郊的农人推着一车车新鲜的瓜果菜蔬辘辘走来;少妇聚集在河边洗衣服,暖风拂过她们飘飞的鬓发;还有各色小摊,香味笼罩整个街道,囊中羞涩者唯有望而却步。”

“……”

顾长安听得入迷,也许是因为妇人婉转轻柔的语调,也许是她所描绘的美丽风景。

他爱那样的市井味道,喜欢百姓洋溢的笑脸。

“你应该去看一眼长安城。”妇人低声道。

顾长安略默,摇摇头:

“我很喜欢长安,正如我喜欢自己的名字,只是光听听就已经心满意足了。”

“你甘心吗?”妇人不止是为了自己的任务,更是发自内心的痛苦。

“你应该是煌煌青史绕不过去的丰碑,可你现在却无人问津。”

“神洲沉沦不是因为你,不是因为咱们这些平头老百姓,也不是戍卫边疆的战士,而是那群上位者肆意妄为!

是唐朝李隆基造成的动荡,是五姓七望枉顾百姓生死,否则天道岂会卷顾边陲蛮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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