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五顾楚生(4/6)
他本不过一介书生,哪怕有些三脚猫功夫,楚瑜使了真功夫,在她面前也是不够看的。
他被她砸在地上,撞在门上,疼得他倒吸了一口凉气。
楚瑜愣在原地,顾楚生微微喘息,楚瑜有些不知所措:“对不起……我……”
“你说什么对不起?”
顾楚生冷笑出声,他捏着拳头,巨大屈辱将他淹没,他撑着自己站起身,嘲讽道:“你且怀念你那死在白帝谷的未婚夫去吧,你要太想他,我送你一封休书,你们结个阴亲,也未尝不可。”
听到这话,楚瑜脸色煞白。
顾楚生见她终于变了脸色,心中终于畅快一些,他转过身去,自己回了屋子。
等他一个人时,他才发现自己到底做了些什么。
为什么他会这么焦虑?
为什么他会为了楚瑜这么失态?
惶恐铺天盖地涌来,似乎直指一个答案。
这个答案让他惊慌失措,他忍不住掀翻了桌子,疾退着抵到墙上。
他不喜欢楚瑜。
他想,他这辈子,不会喜欢任何人。
【7】
他和楚瑜相处的过程,一直是针尖对麦芒。
少年人脾气都大,楚瑜骂不过他,他打不过她。
那是他人生最落魄的时候,他所有都依靠着楚瑜,楚瑜见过他所有狼狈的模样,卑躬屈膝、被人羞辱,那都是常事。
他曾在夜里独自哭泣,是楚瑜强行开了大门将他抱在怀里,任由他痛哭流涕。
他曾得罪乡绅被逼着磕头认罪,是楚瑜冲进了宅院,和别人打得满身是血,手提长剑都不肯跪下,同他说——顾楚生,站起来。
楚瑜骂他软骨头,他恨楚瑜惹事不知时务。
他们两一面争执,又互相依靠。
她可以为了他抛头颅洒热血,他也能为了她无所不用其极。
他们一起押送粮草,一起走过北狄,天冷的时候,他知道她怕冷,会将被子多给她一些,然后拥抱住她。
她总是说不用,他便骂她:“你有没有半分女人的样子?”
他后来回想起那些时光,那时候他们虽然争执,但其实相爱。
他当钦差被追杀,她能扛着他跑,笑着同她说:“你看,你还是得仰仗我吧?”
他就恶狠狠骂一句:“滚。”
她陪他待在北方五年,她帮着他一路平步青云,卫韫平定了北方,他也终于回到华京,官至户部尚书。
而这时候,他们已经成亲近五年,她始终没有孩子,别人都暗暗笑话顾楚生,说他不会生。
他恼得在酒宴上掀翻了一个同僚的桌子,成了华京一大笑话。
她什么都不知道,只是每天高高兴兴喝药,去校场和人摔跤,全然没有半分顾大夫人的模样。
他为她四处寻医,终于找到了一个大夫告诉他们,她习武的路子是极阴的路子,这本没什么,但这些年她受伤太多,以至于伤了底子,体质偏寒,加上这武功路子,便不易有孕,而且长此以往,阴阳失调,日后怕是病症不断。
他得了这话,犹豫再三,终于同她道:“你那一身武功,便废了吧。”
她愣了愣,随后骂了他一声:“有病。”
“你总不能让我一辈子连个孩子都没有。”
他终于有些安耐不住,大吼出声,“日后你是尚书夫人,你还要这一身武功做什么?!
你是觉得我护不住你,还是不想要我护你?
全华京都把我当成笑话,你为我想过没有?!”
楚瑜没说话,她背对着他,她听出她话语里的难过,好久后,她慢慢道:“我只是觉得……每个人,都当有自己的人生。”
这话刺伤了他,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他听见这话,他就觉得很害怕,他冷着声音:“你不需要有你的人生,你只需要当好顾大夫人。”
她沉默不语,他越发心慌,忍不住道:“你若不当,自有人来当。”
“那便让人来!”
楚瑜猛地提了声,回过头来,手握腰刀,冷着声道:“我倒要看看,谁敢来!”
“好,”
顾楚生点着头:“你且等着。
你以为你算个什么东西?
你以为这顾府,当真只有你一个女人不成了?!”
说完这话后,他冲出去,他满京城乱窜,然后遇见了楚锦。
楚锦穿着妇人衣衫,头上顶着一只银色发簪。
这么多年,她似乎从来没变过,她转过头来,叫了他一声:“楚生哥哥。”
那一声惊醒了他,他第一次意识到,他真的回来了。
他顾楚生,终于从泥地回来,他终于有能力,再去捧回那朵娇花。
楚锦仿佛他一辈子的执念,他轻轻一笑,有了定夺。
【8】
他决定迎娶楚锦,楚锦这一次没有抗拒,甚至对他曲意奉承。
对比着楚瑜的刚烈,温柔可人的楚锦,真是再好不过的解语花。
他喜欢和楚锦聊天,也开始喜欢上了外面的生活。
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 他背对着楚瑜,悄悄将一切都做了。
在定下婚期那天,楚瑜突然脸色苍白着回家,他们已经很久没说话了,他以为她是知道了他要迎娶楚锦的事,却不想她却是突然同他说:“楚生,我们和好吧。”
顾楚生微微一愣,楚瑜走上来,拥抱住他,低声道:“他们说你的话,我听到了,是我不事。
我这一身功夫,我找师父废了。
楚生,我会好好当顾大夫人,我不会再让人笑话你了。”
顾楚生没说话,好久后,他抱住她,慢慢道:“你别怕。”
他也不知当说什么,他只是抱着她冰凉的身子,沙哑着声道:“以后,我会护着你的。”
他把婚期推迟了,一切仿佛没发生过一样。
楚锦并没有催促,她甚至悠闲等着他。
他问楚锦,你哪里来这样的自信。
楚锦微微一笑:“楚生哥哥说得奇怪了,我这份自信,不是哥哥给的么?”
“哥哥要的东西,”
她将手搭在他胸口,神色温柔,“哪一件,是没得到的?
不过是一时怜惜,还能怜惜了一辈子不成?
姐姐是楚生哥哥的妻子,我入门,她也不会如何。
毕竟,她喜欢你,不是么?”
她喜欢他,所以会包容他。
若她不包容,那就是不够喜欢。
他也不知道从何时起,这成了他做事的一贯逻辑,他总是在测试她对他的感情,反反复复。
于是他拉下她的手,点头道:“你说得是。”
他和楚瑜过了一段似如新婚的日子,楚瑜身体调养好了,终于有了身孕。
那时楚瑜很高兴,她不刺他,他说什么,她都乐呵呵接下去。
他也说不出重话。
他看她给孩子做衣服,看她笨拙又温柔的模样,内心也感觉被什么填满。
有时候他们两个人一起试着给孩子做衣服,但两个人都不会做针线活,谁都做不好。
楚瑜肚子一日一日大起来,他什么都忘了,就一心一意等着这个孩子出生。
他的喜悦感染了所有人,朝堂上所有人都恭贺他,除了卫韫。
有一日他和其他同僚聊着做父亲的事时,卫韫从旁走过,淡然出声:“下作之人,堪配为父?”
这话让他冷了神情,他盯着卫韫,平静道:“卫侯爷这是什么意思?”
“家中妻子有孕,在外仍有红颜知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