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7 真相大白(3/4)
顾娇带着药材回了碧水胡同。
她发现刘婶儿站在她家门口探头探脑的,一副鬼鬼祟祟好奇不已又略带心焦的样子。
顾娇走过去:“刘婶儿,你怎么了?有事吗?”
“哎哟,是娇娇呀,吓我一跳!”刘婶儿拍了拍心口,原本他们是听冯林与林成业叫顾娇娇娘的,可老太太一口一个娇娇,怪好听,他们便也跟着这么叫了。
刘婶儿小声对顾娇道:“你伯伯回来了,和你姑爷爷吵起来了,吵得好凶呢!我都听见摔椅子了!哎呀,你姑爷爷平日里看着那么斯文的一个人,发起火来怎么这么厉害呀?我还听见他说……‘跪下’!虽说这是亲儿子吧,可都这么大了,动不动就跪的也怪吓人呀……”
顾娇嘴角一抽。
你确定说跪下的是“老子”不是“儿子”么?
刘婶儿心疼那个俊郎君呀,被霍叔这么一番折腾,会不会好难过、好无助、好委屈呀?
被雷霆之怒折腾得觳觫不已的老祭酒此时正老老实实地跪在地上,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皇帝气得浑身发抖:“你真是好大的胆子!你倒做起朕的父皇来了!霍弦,你这是要上天!”
老祭酒忙道:“陛下息怒,当心伤口。”
皇帝怒道:“你还管朕的伤口!你不就是想气死朕!少给朕惺惺作态!”
皇帝简直难过死了!无助死了!委屈死了!
小神医投靠庄太后尚可说是庄太后手段高明,小神医自始始终被那个女人蒙在鼓里,不知那是一个毒妇。可霍弦这个老东西与庄太后打了一辈子交道,他能不知庄太后是个什么德行吗!
他能不知大昭国最大的毒瘤就是庄太后吗!
他能不知自己与庄太后势不两立吗!
“陛下……”
老祭酒想解释,却又欲言又止。
他总不好说是庄锦瑟失忆了,错把他当成了自己的老伴,这话倒也不是不能取信皇帝。
可他就是不想这么说,他也不知道是为何。
皇帝:“你可知亵渎一国太后是何等罪名?!”
老祭酒:“按律当诛。”
皇帝:“当诛?朕诛你九族!”
老祭酒忽然平静了下来,许是嗅到了死亡的味道,反而没那么害怕了。
他磕了个头,跪伏在地说道:“老臣是孤儿,无父无母,无姊妹兄弟,孑然一身,青年丧妻,一生无子,老臣的九族……只有老臣一人。”
“你……”皇帝气得抄起床头柜上的药碗砸过去。
老祭酒没有闪躲。
奈何皇帝伤重力气不够,药碗只是砸在了老祭酒面前的地上。
皇帝于是更气了。
顾娇来到门口,她不欲袖手旁观,抬手去推房门。
突然,一只有着岁月痕迹的手轻轻地扣住了她的皓腕。
她扭过头,微微一愕:“姑婆?”
来人不是打扮成老太太的庄太后,又是谁?
“姑婆你怎么来了?”顾娇问。
庄太后威严霸气地说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哀家能不来吗?”
总不能说她是出来打牌的叭!
庄太后淡淡地说道:“你去外头等着,哀家来处理。”
“哦。”顾娇乖乖地去了院子里的石凳上坐着。
庄太后推门而入。
皇帝的怒斥声戛然而止。
原本跪伏在地上的老祭酒也一个机灵挺直了身板儿!
跪也跪得有骨气极了!
庄太后面无表情地睨了老祭酒一眼:“你也出去,哀家有话与陛下说。”
“是,臣……告退。”老祭酒不敢直视庄太后的容貌,垂眸,目不斜视地行了一礼,随后便起身出去了。
皇帝不可思议地看着一副民妇打扮的老太太,一瞬间竟有些语塞。
他从未见过这样的庄太后。
就算要微服出行,也不必打扮得如此寒酸吧?
他差点不敢认。
庄太后一个凌厉霸气的眼神扫过来——
皇帝:有那味儿了。
你母后……还是你母后!
庄太后想要发光,便是披着麻袋也能发成太阳,她往哪儿一站,凌厉的气场便充斥了整间屋子。
“哀家从麻风山逃出来,晕倒在路边,被人酒醒后便不记得从前的事了。哀家记忆错乱,认错了些人,皇帝大可不必揪着那些不敢违抗哀家的人不放。”
这是庄太后第一次光明正大地当着皇帝的面承认自己得了麻风,承认自己流落民间。
其实本就是彼此心知肚明的事,只不过二人在宫里就是要互飙演技。
皇帝倒也有想过由他去说,结果却还是庄太后先捅破了这层窗户纸。
皇帝自嘲地笑了。
论胆量,论魄力,自己还真是比不上这个母后呢!
庄太后接着道:“皇帝要怪就怪你自己,不是皇帝害哀家染了麻风病,又怎会牵扯出后面那么多事情?”
又是一层窗户纸被捅破。
皇帝羞愤尴尬地捏紧了拳头。
“那母后呢?”他冷笑,“母后就没想过要朕的命?”
在宫里,他不会当着庄太后的面自称朕,都是自称儿子。
可她以为只有她会捅破窗户纸?
皇帝冷笑连连:“母后一大早出宫,不就是想确认朕死没死吗?昨晚的刺杀失败了,母后是不是很失望?”
庄太后没急着回答他的话,而是反问:“哀家的麻风病治愈了,皇帝又失不失望?”
皇帝冷笑:“当然失望,失望极了!”
庄太后道:“那哀家也一样。”
她说罢,面无表情地出去了。
“果然是这个毒妇干的!”皇帝气得一拳砸在了床柱上!
今日秦公公也过来了,他陪顾娇等在院子里。
“秦公公坐。”顾娇拍了拍一旁的石凳说。
秦公公笑了笑:“多谢顾姑娘,老奴就不坐了。”
顾娇没为难他,顿了顿,问他道:“秦公公,昨晚的刺杀……真的是姑婆干的吗?”
二人的声音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顾娇与秦公公全听见了。
秦公公执着佛尘叹了口气:“老奴也不是什么都知道,不过……应当不是太后。”
“为什么?”顾娇扭头看向秦公公,示意他说下去。
秦公公犹豫了一下,还是决定与顾娇说。
他叹道:“太后曾答应过宁安公主,不论如何,永远留陛下一条命。太后可能会对付陛下、打压陛下、软禁陛下……甚至鱼死网破废了陛下,但都绝不可能去杀陛下。”
老祭酒被庄太后勒令退下后没留在这边,也就没听到顾娇与秦公公的谈话。
不过,他也相信昨晚的刺杀不是庄锦瑟的手笔。
并非他知道庄太后与宁安公主的约定,而是他了解庄太后的手段——她一般不出手,一旦出手便是致命一击,若刺杀是她指使的,那么皇帝不可能还有命。
但那人对皇帝的行踪了如指掌,想来在宫里也安插了眼线。
老祭酒在自己的宅院默默地琢磨了一会儿,想了许多,最终还是决定去给庄锦瑟道个歉也道个谢。
道歉是因为他的不谨慎,暴露了这一段令人误解的老伴儿关系,令皇帝与庄锦瑟本就冰冷的关系雪上加霜。
而道谢则是因为庄锦瑟出面替他说了话。
不论皇帝信不信他其实都不在乎了。
当然了,他心里还是效忠皇帝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