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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7、后发先至(六)(2/3)

派人去衙门打探了几日都说陶墨忙着处理公务,无暇他顾,听得顾小甲冷笑连连。

所以他看着陶墨提着东西上门时,原本想嘲讽两句,但走近发现他的两只眼睛竟然又红又肿,吃了一惊道:“衙门当真有这么多事?”

陶墨怔了怔,支支吾吾道:“也不是。”

终究按捺不住心中渴望,明知越陷越深,也忍不住看着自己陷落下去。

他这个样子,倒把顾小甲满腹牢骚给挡了回去。

顾小甲伸手接过礼物,看也不看地交给门房,转身往里走道:“你在衙门能挣多少俸禄?

买些无用的东西做什么?

反正我们府邸什么东西都有的是。”

陶墨知他嘴硬心软,默不吭声地跟在他身后也不回嘴。

知道顾射门前,顾小甲放缓脚步,轻轻地叩了两下门,见没动静,才蹑手蹑脚地推门进去,过了会儿才对陶墨招手。

陶墨下意识地放轻脚步。

顾小甲压低声音道:“公子在午睡,你在外间候着。

我去给公子煎药。”

伺候顾射的事他向来亲力亲为。

陶墨点点头。

顾小甲轻轻出去,将门掩上。

陶墨在外间站了会儿,终究忍不住心中思念,悄悄地走进内室。

床帏落下,只能隐约看到里面的轮廓。

陶墨找了对着床的位置坐下,趴在桌上,嗅着淡淡的兰香,嘴角弯起满足的弧度。

如若一生尽如当下,与顾射在同一间屋檐下,闻同一份香,即使隔幔纱,瞧不见对方,他也会无限欢喜。

“水。”

轻轻一个字,将他的神智从遥远的未来唤了回来。

陶墨一惊站起,慌手慌脚地倒水,然后走到床前,掀起床幔。

顾射依旧是趴着睡。

大约房间闷热,他的额头和脸上起了一层薄汗,发丝贴在脸边,别样的慵懒。

“小心。”

陶墨将杯子放低。

听到他的声音,顾射睁开眼睛。

“喝水。”

陶墨将杯子凑近了一点。

顾射双手撑着床,缓缓跪坐起,将茶杯从他手中接过,浅啜了两口,才道:“多谢。”

陶墨愣了愣,接过杯子,讷讷道:“不用客气。”

顾射侧身躺下。

陶墨主动帮他掖被子。

顾射由着他忙碌,“衙门有棘手的案子?”

“没有。”

陶墨柔声道:“你安心休养。”

顾射似笑非笑道:“我并非衙门众人,衙门是否有棘手的案子与我是否安心休养有何关系?”

陶墨被问得一窒,沉默半晌,才低声道:“这几日我被一件事困惑住了。”

“说来听听。”

顾射对困惑有着别样的热情。

陶墨结巴道:“心事。”

顾射挑眉。

陶墨不敢看他,生怕秘密会从自己脸上泄露出去。

顾射道:“练字了么?”

陶墨头垂得更低,少顷,轻轻摇了摇头。

“去书房拿笔墨纸砚来,这里练吧。”

顾射道。

“好。”

陶墨飞似的逃出门,站在走廊里大大地舒了口气。

自从正视自己心里头那点见不得人的心事之后,他在顾射面前便越发觉得抬不起头来。

顾射这样帮他,他却对他存着这样的心思。

万一顾射得知,定然十分恼怒吧?

毕竟,不是每个男人都可以接受另一个男人的。

他想起旖雨,纵然在群香楼挂牌多年,他心里头依然有个角落放着一个娶妻生子的愿望。

他拖着沉重的脚步走到书房,抱着笔墨纸砚又慢吞吞地蹭回顾射的房间。

顾射脸上的汗已经被擦干了,正靠着靠垫看书,见他进来,便道:“还记得当日所教的字吗?”

“记得。”

陶墨放好纸,磨好墨,提笔就落。

桌子比床铺高。

顾射只能斜视。

陶墨写得很慢,悬空的手微微抖动着,抖了老半天才停下来。

“继续。”

顾射看着书,头也不抬道。

“是。”

陶墨看着扭摆的字,也觉惨不忍睹,醮了点墨继续。

顾射抬眸看了他一眼,见他神情专注,再无适才彷徨迷茫之色,才将注意力重新落回手中的书上。

大约过了一炷香。

顾小甲捧着药碗进门,见顾射醒了,忙将药碗放下,道:“公子,我伺候你洗漱。”

陶墨这才醒悟自己光顾着练字,竟忘了一旁的顾射,急忙道:“我来。”

顾小甲诡异地瞪了他一眼,“这是我家公子,陶大人积极什么?”

陶墨语塞。

顾小甲伺候顾射洗漱完毕,将药碗递了过去,“公子请用。”

顾射眉头皱起来。

陶墨道:“我今天带来的东西里有蜜饯。”

顾小甲头也不回道:“公子不爱吃蜜饯。”

不料顾射道:“去取来。”

“啊?

哦。”

顾小甲跑出去取。

陶墨怕顾射端着碗辛苦,主动将碗接了过来。

“其实不吃也无妨。”

顾射道。

陶墨道:“我爹以前常说,良药苦口,喝了才会好。”

顾射道:“是药三分毒,并不是所有苦药都是良药。”

陶墨道:“大夫开的总不会有错。”

“若是大夫开的都没错,这世上就不会有庸医了。”

陶墨感受到顾射不悦的情绪,低声道:“你不会是不喜欢喝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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