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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四章(3/4)

“我父亲呢?”

宜宁又问道。

曾应坤的事,说起来还是跟平远堡有关。

要是有魏凌在的话情形会稍微好一些。

林永一愣,才反应过来太太说的应该是英国公。

“这个属下不知,属下派人去问问。”

宜宁嗯了一声,又对林永说:“叫守夜的小厮注意着开门,傍晚许是要下雨的。”

书房里点了豆大的烛火,宜宁有点打盹,还是想再等一等。

打盹好久,珍珠都来灭了盏灯让她好睡些,这才听到前院有马蹄和车辙声传来,宜宁立刻就醒了。

灯火都亮起来,有守夜的小厮起夜开门的吱呀一声,黑夜里声音显得很遥远。

宜宁醒过来,门口的声响悉索起来。

她忙披了斗篷,带了值夜的青渠出去迎接他。

垂花门外好些人簇拥着他,罗家众人,大伯父、罗成章,他养的门客幕僚,罗慎远的脸色阴郁却很平静。

宜宁听到罗成文在跟旁边的人说话:“三成军功归了慎远——皇上动了大怒,扔出的砚台差点把徐永清砸死,大骂他是诬陷忠良。”

宜宁听到这句话心中一喜,那必定是没有大碍了,她松了口气。

罗成文想到刚才发生的惊心动魄,就有点按耐不住:“恐怕明日起来朝堂上下的言官都是打脸,皇上又觉得你受了委屈,怕要有不少的赏赐。

慎远,你好生受着!

现在官位不能晋升,但日后工部尚书空缺了,非你莫属。”

“尚书之位侄儿现在还不敢想。”

罗慎远道。

宜宁在垂花门口等她,屈身给几位叔伯请安,叔伯们送罗慎远到垂花门便要返回了。

罗慎远看到她在寒风中冷得发抖如鹌鹑,告别了大伯父和父亲,朝她走来问道:“怎么还没睡,脸都冻青了。”

罗慎远把自己的斗篷也披在她身上。

他的披风太大,从头到尾都是,给她裹从下巴裹到脚,小小软软裹了一团,如香甜的软糕。

“三哥,我刚才似乎听大伯父说,你制住了言官?”

宜宁问他,“怎么制住的?”

看他穿着赤罗衣朝服,神情没什么波动。

罗慎远边走边跟她说:“我与曾珩来往,是窃取曾珩的情报帮你父亲。

只要你父亲把这个说清楚,言官就站不住脚了。”

宜宁有些疑惑,进门之后让丫头去放了热水,铺了床褥。

两人在靠窗的罗汉床坐下来。

她问:“既然容易解决,为何一开头不说清楚?

也没得这么多的麻烦,让你平白被骂了几次。”

她从丫头手里接过汤碗递给他,“夜寒露重,你喝些姜汤祛寒。”

白玉小碗里淡棕色的姜汤,应是加了红糖的。

罗慎远先凑到她嘴边:“你先喝些。”

宜宁有些想笑:“怎么,你怕我给你下毒啊?”

他敲了宜宁的头一下:“快些喝,看你刚才冻的。”

宜宁只能就着他的手喝姜汤,看到她嘴唇微动,然后沾上糖液的晶亮,然后就不肯喝了。

罗慎远才又接过来,对他来说不过一口喝干的事,喝完放在小几上。

“我拖着不说,是为了让皇上罚我。”

罗慎远道。

“这次几个言官骂得过头了些,皇上脸色难看。

我等得便是这一刻,岳父再暗中一帮忙,我不仅能够洗去叛国的罪名,反而还得了皇上的愧疚同情,日后升迁尚书就更容易了。

明日上朝恐怕有得戏看了。”

宜宁听到这里,也立刻反应过来。

罗慎远应该是想为自己谋求更大的好处吧。

罗慎远把玩小碗,目光微凝。

皇上亲自下龙椅来扶他,说他是栋梁之才。

并将带头的吏部给事中徐永清骂得狗血淋头。

陆嘉学则一言不发,站在旁边似笑非笑地看着魏凌。

宜宁想到方才大伯父说的场景,真想亲眼目睹方才的激烈场景。

她是由衷地敬佩罗慎远,难怪年纪轻轻做首辅,这等心性!

“……皇上真的砸破了言官的脑袋?”

“皇上早被这帮人吵烦了,有机会砸自然要砸。”

罗慎远说。

宜宁心里还是担心陆嘉学的事,又问罗慎远,“这事……陆嘉学应该是主谋,那些人背后应该是他,他可有被供出来?”

罗慎远淡淡道:“那些人如何敢。”

罗宜宁思索片刻:“当时我在他那里,听说他想用曾应坤来害你。

现平远堡之事你从中获益,又不知道他会做什么。

他向来是个无赖性格,不论什么手段都要达成他的目的……”

“不要说了。”

罗慎远突然说。

罗宜宁有些没反应过来。

罗慎远叹道:“我不喜欢你提他。

以后不提他了,好吗?”

其实,三哥还是介意她被陆嘉学掳走的事吧。

毕竟没几个男人能不介意的。

“好,”

她一愣,笑着说,“那以后不再提他了。”

罗慎远才抚着她的头:“睡吧,没有人会害得了我的。”

* 第二天早朝要早起,宜宁起来的时候他更是已经出门了。

她让范妈妈拿些放在前堂里供奉孔子像,带了刚做的核桃馅栗子糕去林海如那里请安。

林海如正靠着迎枕,拿着美人锤有以下没一下地敲着小腿,好像心不在焉的样子。

看到宜宁来了,招招手示意她坐到她身边去。

这婆婆是最好的。

宜宁原在宁远侯府的时候,不仅有侯夫人,还有老太太,个个都是要拿捏媳妇的。

三个妯娌都出生名门,只有她出生低微,因此她可没脾气跟她们计较。

宜宁突然又想起陆嘉学说的话:“……你以为就那么容易能嫁给侯府庶子?

你家世不高,要不是有我在怎么可能。”

他说的话应该是真的,当时他说这话的时候,表情算得上认真了。

那场亲事的确不是她哭来的。

林海如现在日子过得舒坦,有了罗慎远给她撑腰,还生了楠哥儿,除了乔姨娘还偶尔在她面前膈应她,别的也没有什么了。

宜宁接过美人锤给她捶腿:“您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我想怜姐儿究竟怎么个高嫁,人到现在都没露面——”

林海如长叹口气,直起身来,“乔姨娘去见你父亲,说我给的月例少,要另外求几百两银子给她打头面。

昨晚你父亲就跟我说起这事,把我说了一顿。”

“他现在还见乔姨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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