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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9章 庄生晓梦迷蝴蝶(四十四)(2/3)

这……这是!!

桃桃睁大了眼,又惊又惧地看着眼前这一幕,心脏立即飚上了二百码的高速!!

此时明月挣脱浓雾而出,挂在树梢,幽景如画。

银辉泼洒。

清楚地照见这砖面下面竟然全都是死尸。

这些尸体死亡时间各不相同,有男有女,有老有少。

有些刚腐烂不久,有些已经呈白骨化。

远远望去,白骨累累,尸横遍野,竟然一眼看不到尽头。

身边的李寒宵少年明显也被震住了,露出了极为震动的神色,好半天都没说出话来。

谁能想到追逐着怨气而来,竟然追到了竹马兄的宅邸,又在竹马兄宅邸发掘了这么多尸体。

下意识地,也算人之常情的,桃桃立刻就联想到了谢溅雪身上。

是谢溅雪干的吗?

可是……谢溅雪他病弱体虚,温温柔柔的看上去没有什么脾气,或许正因为病弱,反倒格外热爱生命。

虽然相处得时间不长,但桃桃好几次都看到了谢溅雪他救治受伤的小动物。

如果真是谢溅雪干的。

宁桃动了动唇,一时语塞。

这得多变态才能看出这种事儿啊。

宁桃:“要……要通知谢道友吗?”

身旁的李寒宵终于开了口,嗓音听上去还是没有多少显著的波动:“走罢,我们将他这宅邸弄成这样,想必瞒也瞒不下去。”

这一路上,桃桃心里七上八下。

好不容易回到了西洲馆,听完李寒宵说明事情经过。

谢溅雪也怔在了当场,露出了个“当场懵逼”

的表情。

“尸……体?!

你说谢道友家中地下全是尸体?!”

孟狄失声惊叫。

由李寒宵说明情况,宁桃不动声色地留意着谢溅雪的神情变化。

青年的神情先是懵逼,继而有些慌乱,最后归于了凝重,皱着眉站起身,“我去看看。”

单看神情变化,好像也没多大问题。

倒是一个很正常的“家里发生命案”

的房东表现。

桃桃有点儿拿不定主意,却还是没有放下戒心。

毕竟一般变态杀人犯精神素质都十分强大。

她与谢溅雪,或者是,她单方面对谢溅雪,其实并没有多少感情。

这一切可能归咎于苏甜甜,谢溅雪毕竟是苏甜甜的竹马。

宁桃她不笨,能明显地察觉出来谢溅雪对她好像有淡淡的好感。

但重生之前那些事横亘在其中,又有苏甜甜竹马这一层身份,不论如何,她都不会对谢溅雪生出多少感情来。

孟狄是跟着他们一道儿回到发掘现场的,一看这满地死尸,孟狄胃里几经翻涌,最后“哇”

地一声,扶着树吐了个天昏地暗。

在月色照耀下,这些死尸的数量几乎铺满了整个足球场。

看到孟狄这反应,桃桃顿时觉得,她刚刚的反应好像也没什么可丢人的了。

大概。

宁桃露出个沉痛的又同情的表情,诚恳地询问道:“孟大哥,你不要紧吧?”

“我……我……”

孟狄刚抬起头,还没说完两个字又低下头,继续吐,“呕……”

谢溅雪面色惨白,看上去也是欲吐不吐的模样:“这、这,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常清静淡淡道:“谢道友你在此地居住了这么长时日,便没察觉出异样来?”

谢溅雪缓了好一会儿,这才露出个苦笑:“并没有,我也不是什么神仙,若知道这下面埋了这么多具尸体,早就搬得远远了的了。”

“可是,这不科学啊。”

桃桃蹲在地上,忍着恶心仔细端详了面前这些尸山,伸出手指道,“你看这几具尸体明显刚腐烂不久,总该有气味的。”

谢溅雪笑意更加苦涩:“或许是用了什么能掩盖气味的术法也未可知。”

“总而言之,”

宁桃看着这“满坑满谷”

的尸体,皱眉道,“先查清楚这些尸体的身份吧。”

没想到只是为了调查一个失踪的黄星阑,却牵扯出这么多命案。

由谢溅雪暂且落下一道结界,将宅邸封印,在回书院的路上,桃桃头都大了。

谢溅雪今天是不能住在那儿了,也跟着他们回到了书院借住。

宁桃和李寒宵同属于下馆,住得地方近,也同路。

少年沉默寡言,走在李寒宵身侧,宁桃也觉得不自在。

尤其是一想到今天的剑光、道家术法、降真香气……这些线头牵在一起,总把李寒宵往另一个人身上引,越想,桃桃就觉得越头疼。

安安静静地一块儿走了半截路,动了动唇,桃桃犹豫地开了口:“李同学,今天、今天的事多谢你。”

常清静停顿了一瞬:“举手之劳,不足挂齿。”

然后又是一路无话,终于走到了斋舍前。

常清静停下了脚步,想说些什么,却又找不到什么话题。

他与她之间的话题,非但比不上孟狄,甚至连谢溅雪也比不上。

谢溅雪是凤陵仙家的弟子,谢迢之有野心,今天这些尸身,与谢溅雪定脱不了干系。

这些话他却没有立场说出口。

宁桃她见到谢溅雪时是恨高兴的,笑起来时,眼里好像落了温暖的金色弧光。

在发掘出这些尸身后,她愿意无理由的相信他。

他能用什么资格来说这话?

常清静无言,用这相处还未满一个月的局外人的身份?

亦或者是“常清静”

这个连他自己都已经厌恶的身份?

饶是心里思绪百转千回,动了动唇,最终只有一句有些疏淡清冷的:“时间不早了,桃桃你早点安歇。”

“嗯。”

“对了。”

桃桃自顾自地往前走了几步,突然又转过身来,最终还是犹豫地问出了口。

“李同学,你熏香吗?”

…… “李同学,你熏香吗?”

将整个人都没入了浴桶中,常清净蹙眉抬起手臂,细细闻了闻,这香气……很明显吗?

这一句话仿佛一句警钟,提醒了他。

他今日暴露得已经足够多了。

…… “是。”

回廊下,孱弱文秀的少年缓缓颔首,“我熏香,熏降真香。

师父曾说这香有祛除邪祟的功效,我自小病弱,也习惯了熏这香。”

…… 如果暴露了会怎么样。

水滴顺着眼睫根根滑落,濡湿了乌黑的长发。

她是他少年时最对不住的人,是亲手剜了她的心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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