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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5章 134.一日两寒(1/2)

第135章 134.

一日两寒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山神宴也是如此。

南晋闲散皇子同意到龙鳞做客,吕氏便也不在绿柳多停留,随姬远等一并出行。

商大娘送别时,吕夫人脸上的笑已很勉强。

那族女吕玲,自是带走。

送完一拨拨宾客,两位山神带着自家侍女, 也就回山,临走前说定,中秋节时,请商家娘俩、阿丑兄弟去地龙山赏月,他哥俩则来绿柳过年。

蒋氏家主离开前,商三儿与他说, 请快些把匠师送到。

说定的匠师, 蒋家本打算再留些日子, 与总号买的娇娘一并送来,被泼皮催,只得点头。

各有各的难处,半年后就得随吕家出战,甄药神却还缺着宝器,商三儿也等不得。

遣人帮吕氏外图,本来三位九阶人仙都嫌多,但既晓得风险,为不遭折损、要保万全,却得多多益善。

龙阳郡只有两位九阶人仙,难缠的是龙阳山神, 又或再加某些外援,既已躲不开,必尽全力!

张果果须奶孩儿、鬼婆婆服小清净丹后道意全消,这两位, 已不能指望,董老头又与吕氏有仇, 还不知可能哄去, 甄黑心这等可随意使唤的,已再不能缺。

买到的神意丹,阿丑用不上,转卖马宽、梅兴各一枚,酒道人那,则请他开年随去出战,报酬就是枚神意丹。

酒道人能晋地仙、得命物,还得不惧太清门收留城内,极感他和金仙的情,其实没这枚丹送上,也愿去帮忙。

商三儿想着,随行人仙过年再定,万一又聘着几位呢?

除此外,金仙既让阿丑同行,酒道人也就随去,加上老狗,绿柳不可谓不下血本。

酒道人那师门,商三儿不怎么惧, 眼下也尚无人来问。

他随行出战,还可借别的名头, 了不得说为友助拳!

神意丹对废地仙无用, 剩下的四枚,商三儿存进秘库,往后再遇着地仙时,充作聘请的本钱。

地仙怕命物神魂受损,轻易已不敢入世,比九阶人仙更难遇,便遇着,除非欠下大因果,轻易不会受聘,心里也明白只是奢望,但无论如何,有备无患、本钱足总是好事,万一就有那么一两位呢?

府里沟渠已挖好,三处地下水源并成,水量也不算小,除少数几处水塘外,都有丈许宽,沿府七曲八折后,终在门房对面流出府,并入城中出水道。

沿沟也补造了些假山、凉亭,添几株山神送的花草、翠竹,掩盖之前颓相,景观好了许多。

活水源头,潺潺清流,除眉儿、荷叶、韩思媳妇等府中女子借它浣纱,织涤濯锦外,还可再养些鱼。

赵家养有只馋嘴白鹤,养观景的金鱼、锦鲤之类,怕不够它吃的,便只图实惠,与唐诺说时,叫运些逃得快、颜色不艳丽、却又好做菜的鲫、鲤、青、银之类鱼苗来。

韩窕妹自酿的凡酒,只随意添几朵桂花,专卖银两,定的价极贵,但与“仙”

字沾边,就被凡商们疯抢,除还留两坛给酒道人,山神宴期间竟就销光,当初说过的,发了财,要分商三儿花销,借这一项,银荒暂已得解。

山神宴已散,但绿柳名气大得提振,又有厚利可图,来往商队渐多起来,没过两日,北边妖鹏城过地龙山的商道又被山妖堵住,就连原本经那边的,都有好些改走绿柳了。

遭魔劫之前,一日有一两队商队入城,眼下倒比那时还更热闹些。

叫明月的绿柳酒楼,只不得个清闲。

也有几个没家室、胆大怀侥幸的低阶,要在奇珍阁手里抠些利,求到城主府,想留下做长久买卖,商三儿只叫摊摆到城隍庙前,不给街上铺面,自寻巷中民居住,别的都允。

城里渐起热闹,阿丑却沉闷起来,便晚间赌钱时,也难得再见一笑,听他巡街喊更,不知是否错觉,瓮声里,还有股难言的凄凉意味。

进入六月,百日之期,就已过掉六十多天,他那金仙娘,所剩时日已不多。

明面上,商三儿一切如常,又请回屠壮、赵同切磋,整日炼着黑白棋子,温养棋盘,觉累时有官子陪下棋、兰舟捶腿捏肩,偶尔调戏明月、静馨主仆,晚间轮宿府里府外,各种逍遥。

心底里,却与阿丑一般,也藏着丝丝悲伤,只无可奈何。

府里见纪红棉时,她头顶那枚只商三儿能见到的红棋子,已鲜艳、凝实到刺眼,难以直视。

红裳、红子,只不知当初天官面前,为甚寻不到别的由头。

沉闷伤情的,也非阿丑、商三儿两个,商大娘、眉儿、荷叶早知晓内情,自也免不得多叹息,奉羹四个不知缘故,但善察言观色,晓得不对,也就提起小心,诸事更谨言慎行。

阖府上下沉闷起来,倒只有金仙自家,言笑晏晏,并无忧色。

—— 龙鳞城,盛情款待了两日,七皇子请辞时,再使吕东山送他一行出东山郡。

姬远等走后,郡守府里,待郡丞吕上说完事,告辞出门,吕威回书房,独坐椅上,阴脸好一会,突然对外扬声:“外间谁在?

唤昭君来。”

一会后,吕昭君在外小声:“父亲唤孩儿?”

“进来说话!

外间的退开,不许人听!”

待吕昭君进门,行礼起身,被盯着好一会,渐感不安时,方听他问:“昭君,老祖叫我问,你自让出嗣位,也是无奈,但吕氏有用你时,可还愿出力?”

叫吕昭君惊诧莫名,急跪下:“便没那位儿,孩儿也是吕氏之女,生养之恩未敢望,也从未有逾矩不敬时,全家一损俱损,老祖怎出此诛心之言?”

“起来!”

待她起身,吕威幽幽叹气:“老祖面前,是为父力争,便送你去绿柳,也得不着姓商的泼皮儿真心待,方暂缓此议。”

遣族女做媵室试婚,还是她提起的,但绿柳城的答复,吕威夫妇回来后并未说起,吕昭君又已不再管事,未主动问过。

姓商的性子,她总算渐琢磨透,听到这,顿就明白,这边说起时,那厮定是顺话讨她吕二小姐,晓得吕氏丢不起这人,以此拒掉试婚之意!

顾不得左手无名指大动,怒气升腾,吕昭君急道:“绿柳势再大,只要无与我吕氏启战之心,就须认先前的因果!

那厮不愿亲近,远着处也成,孩儿怎也还有九阶之望,又是嫡女,想是轮不到去做媵室,老祖怎会有此意?”

“眼下一两个九阶,哪还解得危局?”

吕威苦笑着,再道:“你可知,姬家这般讨好姓商的,是为取我东山郡之日,绿柳城不出大力气来救?”

吕昭君轻点头:“也约莫猜出几分!

但家里与石山书院共布的局,不已要引发?

姬家势力强,却也不是没别的敌手,待与石山接上地,往来救援得上,还怕南晋不投鼠忌器?”

“北进之局,箭在弦上,吕氏必全力以赴,便老祖也允了,真要紧时,他会出手!

怕只怕,姬家不再给从容布局之机!”

来自南边的威胁,已有数十年,怎就突然迫切?

吕昭君狐疑,吕威解释开:“东山左右探话,姬远带那头秃鹫,只推说原是他父皇的,年岁已老,体力渐衰,方赐给他骑。

却不知妖鹏巫马良,最善养兽识兽,二十年前刚破三伏韩氏,老祖便叫我使他潜去苍狗城!”

“当年姬家防备之心还不严,巫马良留苍狗两年,他家养的几头秃鹫,都得见到,辨识清楚,方才回来。

姬远进龙鳞,我暗叫巫马良再看,带那秃鹫确实年老体衰,但已非原那几头之一!

姬家养鹫之术,便未大成,也绝不只明面这几只,只深藏着,叫耳报神打探不到!”

说到这,吕威泛起些悲凉:“南晋若图我东山,定也不愿遭大折损,最坏之局,便是我家北进时,他家大军即过千丘荒地!

到那日,石山书院、绿柳不出死力,我东山郡唯有出降,求留龙鳞做南晋臣属一途,此外再无它法免祸!”

“呵呵!

咱吕氏祖上,也不是未蛰伏过,本不足为奇,就怕姬家不容留!

昭君,老祖今日叫为父与你说,要不能得绿柳对吕氏另眼待,出死力气襄助,你趁早去南晋罢!”

听到这,吕昭君怒气全消,代之而起的是彻骨寒意!

怪不得说,多一两个九阶,也是没用!

姬家大秃鹫养成,千丘荒地不再成屏障,元宵节之日,吕氏除拼力北上,还得盼南晋受别的掣肘,不能全力对东山郡!

若最坏之局出现,与石山书院接地、互援之前,南晋北上,书院指不定就要撇开关系,见死不救!

南晋之强,书院也避之不及,若见不到回报,哪肯遣地仙人仙来为吕氏血拼?

绿柳城姓商的更不用说!

与南晋早眉来眼去的谭云将军府更指望不上。

但降也不易,吕氏耕耘东山郡已久,家中有地仙、九阶人仙,北方还有石山书院这姻亲,南晋能容安守龙鳞城,待机再起?

要想不被出尔反尔,降后再被灭门,非得南晋国主以姬氏列祖之名,指诸天立誓,不可信!

若姬家不容降,家族败亡时,危巢之下安有完卵?

一方之主,败亡时,便族人不全被斩草除根,想想韩窈娘姐弟的命运,也要吕昭君不寒而栗!

与上回自家提议时不同,事已急,老祖做最坏打算,叫她此时去南晋,不再指望甚皇子妃、慢慢经营,而是立即就要贴上身子交结得势皇子,或直接得入宫侍奉老皇帝,真到危局时,能苦苦哀求,换个容吕家降!

实在攀不上得势的,闲散的七皇子都顾不得,只求得几分真心,到时能说上话、求情!

她吕昭君容貌不算绝美,阳刚气又多了些,但九阶有望,在某些权贵眼里,也足诱人!

可只凭一介女流苦求,怎能动摇一国之策?

何等天真?

多半只是白赔上身子和性命!

老祖此举,也不过病急乱投医,乱布些棋子出去,怀个万一指望,她吕昭君,定只是其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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