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东青，你的脑子还很不清楚。当初在全球撒播僵尸病毒的人可是包括你爹和江雪清、曹红鲤在内的所有人，在世人眼里，你们就是不折不扣的罪犯。哪怕最后僵尸病毒能够解除，你觉得人类会原谅你们这些罪犯么？你们早已经没有了退路，是和我乘坐同一条船，还是断送自己的性命，自己想清楚点吧。”

之后，萧晨也不再说话，而只是安详地瞧着二郎腿坐在沙发上，理所当然似的操控着希尔伯特空间视窗里的一切，他的手指不断地在世界之书上划动着，一段又一段的文字在纸面上呈现，我看到其中一个视窗里漂浮出了一把手枪，但是从微观上看，这把手枪的所有零件居然全部都是由僵尸病毒组成的，紧接着，同样的一把手枪就出现在了希尔伯特空间里，希尔伯特空间是一个可以把想象到的事物根据人的感觉需求具象化的空间，在僵尸世界里创造出的东西在这个空间里同样也可以出现，萧晨握住了他制造出来的僵尸病毒手枪，然后扣动了扳机。

碰得一声闷响后，我看到凭空出现的一个箭靶被射中了靶心。

“手感不错，基本和真实手枪相同。”之后萧晨又凭空制造出了五个靶子，分布相距二十米、五十米、一百米、一百五十米、两百米、两百五十米，萧晨分别对着那些靶子各开了一枪，很快结果就出来了，我看到随着靶子越来越远，僵尸手枪射出的子弹威力也在减弱着，而且距离越远，子弹减弱的威力就越是明显，到了两百五十米的距离时，子弹居然直接卡在了靶子之中。

“在短距离内威力和真实手枪相同，但是子弹远离发射者时，威力急剧减弱。看来用僵尸病毒只能够制造和身体神经有直接联系的近战武器。”萧晨咬了咬他的指甲片，得出了这样的结论。

我默默地看着萧晨，犹豫再三后，问道：

“接下来你打算怎么办？”

萧晨瞥了我一眼，阴笑着说道：

“当然是大规模制造僵尸部队，攻入其他世界。进攻。同时在我们自己的世界里对僵尸病毒进行全球布局，海陆空任何一个地方都要存在僵尸病毒，如果有其他队伍的成员进入我们的世界，必须保证第一时间被感染。为了做到这一步，除了人类之外，任何有一定自我意识的动物都要携带僵尸病毒，包括鸟类、哺乳类和常见的家禽。”

萧晨的计划再次让我震撼，这个家伙完全就是打算把我们的世界打造成一个铁笼，在世界的每一个角落全都布上严密的网，不放过任何一个死角，他完完全全就是打算不放过其他队伍一条生路。

到了这一步我几乎找不到能够和萧晨交流的共同语言了。我和他的价值观相差太大，完完全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我看着萧晨，微微握拳，然后，问了最后一个问题：

“我能问你最后一个问题吗？”

“问吧。”萧晨依然目视着前方，调整着手里的枪械。

我顿了顿，道：“等到战争结束后，你想做什么？”

这一次，我居然把萧晨给问住了。我看到他的眼睛微微睁大，目视着前方，眼瞳的焦点却半天也没有跳动，甚至连手上的动作都停下了。

然后，出乎我预料的，萧晨居然露出了一个自嘲似的笑容：

“战争结束？等到战争结束，我大概已经死了吧。”

我的心头一震，想要问萧晨这话是什么意思，但是韩少锋却在几百米外的地方朝我挥了挥手，我示意地冲他点了点头，然后走上了前去。对于萧晨那最后一句话，我却完全没有弄明白。

韩少锋把我拉到了角落里，忧郁地问我道：

“怎么样，问出个结果来了吗？”

我摇摇头，道：

“只是知道了一些弱点。但是还不知道摆脱母虫对我们身体的控制的办法。”

“什么弱点？”韩少锋焦虑地问。

“一千度以上的高温还有强一点的辐射可以杀死僵尸病毒。可是那对我们没什么用，因为活人根本受不了那么高的温度啊。”我无奈地说。

“果然还是这样啊……”韩少锋咬了咬牙，面色沉郁起来。

“你很急吗？”我看着韩少锋，有些疑惑。

韩少锋哭丧着脸：“我感觉……江雪清这段时间，越来越不像个人了，我怕她什么时候会克制不住自己的理智，就像吃掉她爸妈一样变成怪物吃掉我，甚至我们大家……我真的很担心她。”

听到韩少锋这么说，我也是担忧起来，萧晨虽然可以控制僵尸的行动，但是当他不主动去操控的时候，僵尸还是会受到自己本能的趋势的，那个时候僵尸会做出什么来就难说了。

“你先别急，我会尽量想办法的……”

我只能先稳住韩少锋，用稳扎稳打的办法。

后来我想到了一点，虽然我已经从萧晨那里知道了我体内的寄生僵尸并不是母体，但是权限还是很高的，如果我努力的话，至少操控江雪清体内的僵尸也许没有问题。

从这一点出发，我进行了尝试，结果发现果然如此，当我全神贯注思考江雪清的一举一动的时候，我果然可以像是操控傀儡娃娃一样操控她的动作，这样一来，至少我可以保证她在发狂的时候抑制住她，避免她造成更大的破坏了。

得知了这一点后，韩少锋也对我非常感激，但是我很快就意识到我可以操控的人并不单单是江雪清，包括韩少锋、曹老师、童心怡还有佟哥，我都可以操控。

也就是说，他们身体里的僵尸体，权限比我要低。

发现这一点后，我很快感觉到其他人对我的眼神有点不一样了，甚至有点像是在看萧晨一样，看着我的眼神里也出现了一丝的距离感。

虽然每个人嘴上都没有明说，但是我还是很清晰地感觉到了这种距离感。而且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我发现这种距离感越来越明显了，甚至有好几次，佟哥、韩少锋他们聚在一起讨论着什么，却没有主动找我。我不知道他们为什么这么做，难道是他们怕我变成第二个萧晨吗？

如果我刺破他们的这种状况，肯定不利于团队的和睦，我想最好的办法大概还是装作不知道，跟他们保持和睦，一起反对萧晨为妙。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我却感觉自己的心有些动摇了，并不是我肯定了萧晨的作法，但是我开始为我们的未来担忧，韩少锋让我去套萧晨的话，但是我意识到那恐怕是没有意义的，我又不能跟他直说这一点让他绝望，只好一拖再拖，而这样做的结果，似乎反而加剧了他们怀疑我逐渐偏向萧晨的猜疑。

没有办法，在接下来的日子里，我只好尽量和萧晨保持距离，甚至多选择独自一人独处，像是看电影似的不断地在希尔伯特空间里看各种过往的历史画面。萧晨在研究布局，而我选择的，是利用希尔伯特空间的能力，找到我爷爷的那本《行脚录》，甚至找出僵尸病毒的来源，我很好奇我爷爷到底是怎么发现僵尸病毒的，以及僵尸病毒到底是怎么产生的。

利用画面倒放的办法，很快我就发现了僵尸病毒的来源，当我知道这僵尸病毒的来源时，我自己也是非常震惊，原来这病毒居然是爷爷在年轻时的一次探墓活动时从一个商朝时期的松脂里发现的，当我让历史倒流到那个时代时，我才知道原来这僵尸病毒最初是从陨石中落到地球上来的，而不是地球本土的生命体，僵尸病毒刚来到地球的时候，落在了一个小村庄里，当时引起了一场巨大的瘟疫，村子里几百户人家全都变成了僵尸，开始疯狂地袭击其他健康村民，而且当时的僵尸病毒感染力非常可怕，是见人就染。

最后当时一名机灵的风水先生发现僵尸病毒怕火，用火可以烧死僵尸，于是邻村的村民们在付出惨痛的代价之后，就以自己为诱饵，吸引那些僵尸聚集在一块小地方，然后四周高地的人则不停地往僵尸身上倒油水撒煤炭，一直把他们烧成骨灰，之后再用松脂浇灌避免僵尸病毒逃逸到空气里，然后再浇灌上铜水，这才暂时克制住了僵尸病毒，期间有很多村民在倒油水的过程中不慎被感染，就只能牺牲自己一起跳入火海中保全他人。

一切尘埃落定后不久，那个村子遇到了山洪暴发，被洪水淹没了，那些有着僵尸病毒的松脂也就沉入了水底，只留下了一个松脂被一名商贩偷偷带走收藏，之后几经辗转，先后落到了和尚手里，道士手里，甚至起义军手里，先后在历史上引起了几次重大瘟疫，最后只留下了爷爷手里的那颗母虫松脂。

至于这僵尸病毒是从宇宙中哪个地方来的，我也不太好寻找根源了，因为这病毒似乎是从宇宙之中凭空变出来的，还是距离地球几百光年外的地方凭空产生的。

大概真的就像萧晨所说的那样，恐怕是宇宙演化的某个瞬间，虚无的数学宇宙中的东西突然间变成了实体宇宙中的存在吧。

对于僵尸病毒的根源探求大概也就到这个地方了，可惜到最后我还是没能够找到摆脱僵尸病毒的办法，因为历史上似乎没有人能够在感染僵尸病毒之后再完全摆脱，哪怕是僵尸病毒的母虫拥有者自己也是如此。当然，母虫的拥有者是可以收回其他感染者身上的病毒的，这一点却是毋庸置疑。但是要让萧晨主动收回我们身上的病毒，却又不是不可能的……就这样，关于摆脱僵尸病毒的办法的探索走到了尽头。

不知不觉间，一个月的时间也就匆匆过去了，作为一个普通人，我做了自己力所能及的唯一的事，就是找僵尸病毒的根源，可惜我依然没有什么大的发现，眼看着世界之书上显示的剩余时间越来越少，只剩下了最后的一分钟，我心里也开始越来越不安，总感觉自己似乎遗漏了什么重要的线索。

一定有什么关于僵尸病毒的关键东西被我遗漏了……到底是什么呢？

当曹老师和佟哥他们陆陆续续开始集结起来准备即将到来的第二轮游戏时，我开始心急如焚了。

无数的画面在我的脑海里哗哗地闪过，但是我的思绪却一片混乱根本组织不起来。但是也就在最后的一秒，就像是突然解开了一个死结一样，我的大脑突然想到了那个关键点。

那就是……历史上那些拥有母虫的人，似乎下场往往都非常地凄惨？

我猛地回头，想要重新利用希尔伯特空间查看过往那些被母虫附体过的寄生者的画面，但是时间已到。球状的宽阔空间迅速地收拢，朝着萧晨手中的世界之书收拢回去，那遍布着我们头顶的大大小小的视窗也一并消失了。当我回过神来时，我发现自己重新置身在了美夜子的美术馆之中，一道挂满了画像的画廊浮现在我的视野之中，而一道窈窕幽魅的身影也从黑暗中渐渐浮现而出。

毫无疑问，出现在我们面前的是双手合十，面带微笑的美夜子，她那一头直接地面的黑色大拖发显得那样的瞩目，就好像古时候进行祭神仪式的巫女。

清朗的声音像是回音一样传到了我的耳边，带着几分的愉悦。

“时间过得真快呢，几位在希尔伯特空间里的亲自体会了一把做上帝的感觉，想必受益匪浅吧？”美夜子闭眼合睫地笑着，鲜红色的嘴唇看起来那么的迷人而又夺目。

“那么，第二轮上帝游戏就要开始了。第二轮游戏开始后，你们选择想要进入的七个世界，不过必须保证至少有一名被队长所认可的队员先抵达其他世界，其他人或者物才能一并跟入，否则你们是会被其他世界所排斥的。”

话音落下，美夜子轻巧地托起了她那雪白的手掌，我看到在她的手掌心出现了那个之前一直悬挂在我们僵尸世界天空之中的奇特的双四面体，这个双四面体迅速地变大，很快变得有两个人的长度，并且这个双四面体开始缓慢地旋转，每一个面都显得无比的光滑，里面是一片白茫茫的光，让我看不到更深处的景象。

萧晨上前了一步，美夜子用手摆了摆她那黑色的秀发，和善地道：

“那么，接下来选择你们想要进入的世界吧。八个面中，有七个面代表七个世界，到底是哪七个世界，想必已经不需要我赘述了。第八个面则代表我所在的世界，也就是这里。”

萧晨眯起眼来，黑黑的眼圈像是两片雪茄似的：

“游戏世界、美女世界、电子世界、机械世界、风情世界、平凡世界是么……呵呵。”

我慎重地上前了一步，看了看面色又青又白等待着命运裁决的曹老师他们几人，然后又咳嗽了一声，问萧晨道：

“喂，萧晨，你别拿我们的性命开玩笑啊……你到底想选哪个世界？”

萧晨平静地道：

“我选择同时进攻三个世界。剩下三个世界先晾在一边吧。”

我猛地一愣，看着萧晨道：

“先选择三个世界？你不是要先进攻所有的世界么？”

萧晨嘲笑道：“进攻所有世界那是后期战略。考虑到其他六个队伍之间可能会出现联盟的情况，我必须先进攻其中三个世界，在他们之中埋下猜疑的种子，让他们互相不信任，这样就直接阻断他们结盟的可能性。试想一下，如果六个队伍之中有三个队伍受到了袭击，而且还不知道具体的袭击者是哪个团队，谁会大胆信任别的团队，跟其他团队结盟？”

萧晨的话让我醍醐灌顶，但是很快我又皱了皱眉：

“那你为什么不同时进攻所有世界呢？”

萧晨冷笑起来：“愚蠢，同时进攻其他六个世界，等于直接告诉他们是我们这第七个团队所在的僵尸世界下的手，那只会导致其他六个世界联合起来优先对付我们。所以先对三个世界下手是最优策略，因为三正好是六的一半，这样一来至少可以阻断因为队伍结盟导致的实力过度一边倒的情况。”

对我一番冷嘲热讽之后，萧晨转向了美夜子，冷笑着道：

“稍微让我有点惊讶的是没想到其他六个队伍也都攻略了各自的世界，看来每个队伍都不是省油的灯啊。这么看来，你在挑选我们参加游戏，分配世界之书的时候，就已经计算过我们的能力和成功率了吧，美夜子？”

对于萧晨的质疑，美夜子既没有否认，也没有承认，只是好像早已经料到萧晨会有专业的问题一般含笑微微，她的笑容是那么的神秘，就好像是藏在深洞里的小猫，让人摸不到影子。

“不否认就是承认。”萧晨露出了阴狠之色，“既然你已经算计到我们能够攻略各自的世界，那么应该也知道我们这几个队伍博弈的结局了吧？可惜的是，知道结局的人，未必只有你一个，通过对一千万个五十人小组几百万次的一周式重复试验，我也已经大概可以预测接下来的队伍博弈策略和队伍结构了，掌握结局的人，不只是你一个人。”

听到萧晨的话，美夜子再次笑了：

“哦，是吗？那恭喜你咯。”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看到美夜子的笑容里却似乎包含着什么更深的东西，对于萧晨的话，美夜子不但丝毫不吃惊，甚至……好像有一种当初曹老师上课的时候看我们这些无知学生的感觉。这种好像老师面对学生的奇妙感觉让我突然产生了一种强烈的不安。

不对……

好像有什么地方不对……

虽然说不上来，但是我隐隐感觉到，萧晨他一直挂在嘴边的人性实验，似乎算漏了很重要的一点。这一点，非常非常的关键。

只是，我一时间还是想不起来。但是，我隐隐间有一种感觉，这至关重要的一点，恐怕会完全颠覆萧晨的所有预测结果。

“好了，选择的时间就要结束了，选择你们要前往的世界吧。”美夜子清淡地说道。

萧晨走到了双四面体前，然后纤细的手指轻轻拨动，双四面体顿时像是一个地球仪一样转动起来。最后，萧晨的手指分别点在了其中的三个面上。

“美女世界，风情世界，还有……平凡世界。”

我的眉头挑了挑，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