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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百八十六章电竞选手的平衡之道(2/2)

“我很想来看你,可是我把你的地址丢了……天哪,亲爱的朋友,那天我竟认不得你了。

你真是慷慨激昂。”

魏泰强望着他,又是诧异又是惭愧:“你不恨我吗?”

“恨你?

干吗恨你?”

他非但不恨,还觉得魏泰强把刘铁男训斥一顿挺好玩呢;他的确大大的乐了一阵。

刘铁男和魏泰强两个究竟谁是谁非,他根本不放在心上;他估量人是把他们给他的乐趣多少为标准的;他感到魏泰强可能供应大量的笑料,想尽量利用一下。

“你该来看我啊,“他接着说。

“我老等着你呢。

今晚你有事没有?

跟我一块儿吃饭去。

这一下我可不让你走啦。

吃饭的都是咱们自己人:每半个月聚会一次的几个艺术家。

你应当认识这些人。

来罢。

我给你介绍。”

魏泰强拿衣冠不整来推辞也推辞不掉。

高恩把他拉着走了。

别灰心,“魏泰强说。

“每个人的生活经验都得由自己去体会的。

如果你有勇气,一切都会顺利。

想法到你的社会以外去找找罢。

法国总该有些正派的男人。”

松海市已经习惯了。

我需要相当的享受,相当高级的奢侈和交际,那不能单靠金钱得到,可也少不了金钱。

这种生活当然谈不到什么光辉,我知道。

可是我很有自知之明,我是弱者……请你别因为我告诉了你许多没勇气的话而跟我疏远。

请你用慈悲的心肠听我说罢。

跟你谈谈,我多么快慰!

我觉得你是强者,是个健全的人:我完全信任你。

给我一点儿友谊,你愿意吗?”

“当然愿意,“魏泰强说。

“可是我能帮你什么呢?”

“只要你听我说说,给我一些忠告,给我一些勇气。

我常常烦闷得不得了!

那时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我对自己说:'奋斗有什么用?

烦恼有什么用?

这个或那个,有什么相干?

不管是谁,不管是什么!

'那真是一种可怕的境界。

我不愿意掉进去。

你帮助我罢!

帮助我罢!

……”

她垂头丧气,似乎一下子老了十岁;她用着善良的,顺从的,哀求的眼睛,望着魏泰强。

他答应了她的要求。

于是她又兴奋起来,笑了,快活了。

晚上,她照常有说有笑的卖弄风情。

从这天气,他们之间亲密的谈话变成有规律的了。

他们单独在一起,她把心里的愿望告诉他:他很费了点心血去了解她,提供意见;她听着他的劝告,必要时还得听他埋怨,那副严肃与小心的神气活象一个怪听话的女孩子:那对她是种消遣,甚至也是一种精神上的依傍;她用感激而风骚的眼神表示谢意。

——但她的生活一点没有改变:只是多添了一桩娱乐罢了。

她一天的生活是一组连续不断的变化。

早上起身极晚,总在十二点光景,因为她夜里失眠,要到天亮才睡熟。

她成天的不作事,只渺渺茫茫的,反复不已的想着一句诗,一个念头,一个念头的片段,谈话的回忆,一句音乐,一个她喜欢的脸庞。

从傍晚四五点钟起,她才算完全清醒。

在此以前,她总是眼皮厚厚的,面孔虚肿,噘着嘴,不胜困倦的神气。

要是来了一个象她一样饶舌,一样爱听松海市谣言的知己的女朋友,她便马上活跃起来。

她们絮絮不休的讨论着恋爱问题。

对于她们,恋爱心理学是和装束,秘史,诽谤这几件事同样谈不完的题目。

她们也有一群有闲的青年,需要每天在裙边消磨二三个钟点:这些男人差不多自己也可以穿上裙子:因——忏悔过后,她再拚命的寻欢作乐。

白天快完了,她可越来越年轻了。

晚上她到戏院去;在场子里看到几张永远不变的脸便是她永远不变的乐趣;——因为上戏院去的愉快,并不在于戏剧,而是在于认识的演员,在于已经指摘过多少次而再来指摘一次的他们的老毛病。

大家跟那些到包厢里来访问的熟人讲别的包厢里的人坏话,或是议论女戏子,说扮傻姑娘的角色“声带象变了味的芥子酱“,或者说那个高大的女演员衣服穿得“象灯罩一样“。

——再不然是大家去赴晚会;到那儿去的乐趣是炫耀自己,要是自己长得俏的话:——(但要看日子而定;在松海市,一个人的漂亮是最捉摸不定的);——还有是把对于人物,装束,体格的缺陷等等的批评修正一番。

真正的谈话是完全没有的。

——回家总是很晚。

大家都不容易睡觉(这是一天之中最清醒的时间),绕着桌子徘徊,拿一本书翻翻,想起一句话或一个姿势就自个儿笑笑。

无聊透了。

苦闷极了。

又是睡不着觉。

而半夜里,忽然之间来了个绝望的高潮。

魏泰强只看到曹窖几个钟点,对于她的变化也只见到有限的几种,然而他已经莫名片妙了。

他私忖她究竟什么时候是真诚的,——是永远真诚的呢还是从来不真诚的。

这一点连曹窖自己也说不上来。

她和大多数欲望无所寄托而无从发挥的少女一样,完全在黑暗里。

她不知道自己是哪种人,因为不知道自己要些什么,因为她没尝试以前,根本无法知道自己要些什么。

于是她依着她的方式去尝试,希望有最大限度的自由,冒最小限度的危险,同时摹仿周围的人物,假借他们的精神。

而且她也不急于要选定一种。

她对一切都敷衍,预备随时加以利用。

但象魏泰强这样的一个朋友是不容易对付的。

他允许人家不喜欢他,允许人家喜欢他所不敬重甚至瞧不起的人,却不答应人家把他跟那些人一般看待。

各有各的口味,是的;但至少得有一种口味。

又有几位是为了“他们想要写的“一部书成名的。

他们公然表示瞧不起长篇大著。

他们所重视的仿佛只在于一句之中的字的配合。

可是“思想“二字倒又是他们的口头禅

涂土桥笑着说这些教训都是极合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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