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小牛早已习惯张扬根据身边发生的小事来教导自己一些道理，闻言点点头，然后想了想问道：“那要是我要有秘密不想让别人知道，我该怎么办？”

张扬笑笑，摸了摸曾小牛微有毛茬的前脑门，说道：“那就把那个秘密藏在自己心底，永远不要让第二个人知道。”

话刚说完，曾大壮便走了进来，看到张扬，有些踌躇，似乎有话想说。

张扬见到曾大壮那张黝黑朴素脸庞上充斥着纠结表情，有些想笑，又怕自己真的笑出来，于是开口说道：“大壮叔有什么想说的吗，尽管说罢。”

曾大壮憨笑几声，走到张扬身边将曾小牛扒拉到一边，搓了搓手道：“那个，小安，你说的那个用粪水灌溉的法子真的有效？”

张扬看着曾大壮脸上患得患失的表情，再想着当初决定做的时候曾大壮脸上那坚定的神情，不由感慨，三人成虎，此言果然非假。

只是事情是因自己起来的，没有道理便如此放手不管，便开口安慰道：“大壮叔安心就是，只要再隔上十来天去灌一次，一个月后，便能看出来有没有用。”

曾大壮闻言心中稍定，点点头坐到到何小莲身旁小声嘀咕着。

何小莲刚刚才觉得曾大壮难得有回长脸的时候，不想马上又是如此表现，于是大为不悦。胖脸上那两条依稀可见当年风韵的眉毛紧紧凑在一起，回头埋怨了曾大壮一句，望向张扬，怒脸变笑脸，说道：“小安，小牛这两天学的怎么样？有没有不听话？不听话你就揍他，这孩子打小便皮的紧。”

张扬看了看老实坐着吃饭的曾小牛，笑道：“小牛挺听话的，小莲婶放心就是，等几时小莲婶要回娘家，带着他去就是了。”

何小莲大喜，回头对曾大壮道：“你看看人家大地方来的就是聪明识大体，哪像你这样啥都担当不起。还好小牛跟了小安学习识字做人，要不然跟你一样可就完了。”

曾大壮闻言并不搭话，只是憨笑着。

……

吃完饭，张扬不知去干什么了，曾小牛便独自一人在院子里拿着一根树枝写着字。

便在这时，曾大虎曾二虎两颗小脑袋从院门探了进来，看到曾小牛，便紧忙挥挥手。曾小牛左右看看，见大人们都不在，便悄悄挪到院门口，然后快跑几步，溜出了院门。

村头的晒场上，小花正立在那等着。远处曾小牛眼尖，看到小花赶忙挥了挥手，然后三人快步跑到小花身边。

小花平静地看着三人跑过来，拿好看的大眼睛打量了曾小牛一番，细声说道：“曾小牛，你这些日子去了哪里了？说好去抓蛤蟆你也不来。”

曾小牛心知此事时自己的不对，于是干笑两声道：“这几天我娘要带我去外祖母家，所以不让我到处跑。”

小花认真地看着曾小牛，一言不发。

曾小牛和小花对视片刻，然后视线落在了别处。左右看看，曾大虎曾二虎两兄弟正杵在自己身后，于是打岔对二人很认真地说道：“我娘真的不让我出门。”

四人组里，一向是小花最为有主意，能让其他三人听话的。所以当小花盯着曾小牛看的时候，两兄弟十分配合地无视了曾小牛的打岔，同样瞪大着眼睛盯着曾小牛。

曾小牛左看右看，扭捏片刻，眼见所有手段都不奏效，只好如实坦白道：“我这几天在家里学习识字。”

村里只有四五户人家的孩子拜在了极先生的门下，而这四五户里，自然没有曾小牛。因此听说曾小牛在家里学习识字，三人顿时有些反应不过来。

小花眼中微不可查地闪过一丝精光，开口打破沉默，问道：“是他？”

这话问的没头没尾，曾小牛却听懂了，点点头略有得意道：“原先我爹还想秋天再送我去极先生那里去上学，后来他来了，我当然就跟着他学习识字了。现在我认识的字可多了，我娘说等过两天还要带我去外婆家去，让我外婆他们也看看。”

一旁的曾大虎只听懂了曾小牛话里的得意，却没听懂到底是怎么回事。见两人说一半露一半，不由急忙问曾小牛道：“你会识字了？谁是你的先生啊？咱们村子不是只有小花的哥哥极先生一位先生吗？”

曾二虎闻言大点其头，显然也没懂。

曾小牛摇摇脑袋，老气横秋叹气道：“真是孺子不可教。”

曾二虎疑惑地看着曾小牛，问道：“啥意思？”

曾小牛看着两兄弟，脆声道：“笨！我学识字是这几天的事，那我老师当然也是这几天才来的，除了极先生，你们说说还有谁是新到咱们村子的？”

曾大虎和曾二虎对视一眼，想起这两天于田间路边偶尔见到的短发之人，异口同声道：“张扬！”

曾小牛一脸鄙夷地撇撇嘴，说道：“真笨，小花早就猜到了。”

两兄弟看了看一旁一脸平静的小花，觉得自己似乎真的比小花要笨许多，于是挠了挠后脑勺，憨笑几声。

小花站在一旁看着三人逗闹，不由跟着浅笑起来，然后细声说道：“曾小牛，这些都是你先生教给你的？”

曾小牛扭过头来，不理会那俩光长个子不长脑子的两兄弟，脸上又露出得意的神情说道：“那是自然，我老师还教我了其他的许多东西，以后得空再说给你听，现在难得我偷跑出来，咱们现在去玩什么？”

小花皱了皱鼻子，说道：“蛤蟆上次我们已经抓过一回了。今天不如去掏鸟窝。”

曾小牛一拍巴掌，答应道：“好，就去掏鸟窝。”

然后一马当先往村子西面的树林跑去，嘴里喊着：“曾大虎，你要是追上我，我就教你几个字。”

曾大虎和曾二虎闻言拔腿便追，边跑边大呼让曾小牛站住。小花看着跑开的三人，回头若有所思地看了一眼身后的村子，然后迈着小步朝三人的方向走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