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死别2(3/6)
雪声和风声交织着,席卷天地,留一片诡异的、可怕的安静。
越来越烈的风雪中,沈宴半跪在地,刀握在手中,他垂着眉目,一言不发,仿若对周身情形,一点感知都没有。
但他的五感大开,能感觉到在自己没力气动作的这刻,周围的人在排成阵,调整阵型,摆出最适合猎杀的队形来。
而他的属下,被拦在十几丈外,已处于下风。
在他感知的时候,体内内力越来越紊乱,血液纷乱,到处冲撞。
冷热两种极端的感觉,在他体内同时产生。
蚁噬般的痛感,也在爆发,折磨着他的神经。
内力越是冲撞,痛意便越厉害。
他几次握住刀柄,又几次松开。
此日,恐怕真的凶多吉少了。
他淡漠地想着。
眼前视线一下子黑下去,耳朵也听不到声音。
沈宴却仍静然而跪,面上丝毫不显。
当他再次能看到,再次能听到时,他听到刘泠厉声喝问,“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做?!”
陆铭山平静道,“阿泠,这与你无关。
走到此一步,我们与沈宴之间,已是不死不休。
如果他活着,定然要我们死。
我们为活下去,当然也需要他死。”
刘泠站在沈宴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替他挡住所有即将的危险。
她白着脸,闻言瞪大眼,表情有一瞬空白。
沈宴没有要他们必死。
因为她求情的缘故,沈宴说可以给准备时间,可以先入京,再求情。
她求自己的丈夫,不要让她亲眼看到自己的家人在面前死去。
可是她到底做了什么?!
沈宴答应了。
她的父亲却不答应!
“一切都有解决的办法,为什么你们非要杀他?
爹,他是你的女婿啊!
你们坐下来谈,会有别的法子啊。
沈宴不会对你们下手的,真的,我保证!
你们放他走吧,他不会……”
刘泠颠三倒四地求道,摇摇晃晃,她向前走了几步。
她的身形,在风雪中晃了两晃,面色苍白,神情木然。
刘泠从来没承认过沈宴是广平王的“女婿”
,她从来没有让沈宴改口叫她爹“岳父”
的意思。
她恨着这家人,她不愿与这家人沟通。
她还跟沈宴说,这是最后一次,她再不想回江州了。
刘泠母亲在她幼年时死去。
之后,她从未在广平王面前掉一滴眼泪,她从来没求过广平王任何事。
少年时,她与广平王意见不合,她被广平王用鞭子打,可她硬是扛着,没有一滴泪,没有一声求饶。
可是今天为了沈宴,她的骄傲坚持,溃然倒塌。
广平王望着她,却淡声,“阿泠,你没有弄清楚。
沈宴不是会放过我们,他是放过你。
他不会救我们,他只会救你一个人。
爹也是被他逼得没办法,你要理解爹。
过来吧,你过来,还是爹的女儿。
爹不想对你动手,你不要逼爹。”
刘泠怔怔看着他,像是不认识他一样。
她突然惨然而笑,捂住脸。
她怒道,“沈宴什么都没做!
你们就要下杀手!
还说什么逼不得已,还将自己放在正义一面上……狗屁!
都是狗屁!
我理解你?
我太理解你了!
鸡鸣狗盗、忘恩负义、死不悔改,说的就是你!
说的是你们每一个人!”
她恨道,“我错了……我居然求他放过你们!
他居然心软了……他可真傻,居然心软!
我多么后悔,你们这种畜=生,根本不配活下去!
你们就应该去死!
全部都去死!”
“刘泠!”
广平王的脸青了。
广平王妃略微不安道,“阿泠,你爹也是为你好……”
“不要叫我‘阿泠’!
不要自称是我‘爹’!”
风雪中,她冰如雪的目光,在这些人脸上一一扫过。
她的声音里饱满愤怒和伤心,沙哑无比,“我没有你这样的爹!
你早该死了!
在我母亲死的那一天,你就该死!
在你爬上这个女人身体的那一刻、在她身上欲=仙=欲=死=的那一刻,你就该死了!”
话中的刻薄、嘲讽、粗俗,让广平王夫妇的脸,一阵难看。
“住嘴!”
广平王高声喝道。
刘泠看着他们,憎恨又厌恶,嘲讽又轻蔑,“我真是后悔,我小时候,居然没有杀了你们,居然放过了你们。
让你们活到今天,居然要逼死我的丈夫!”
“你!”
广平王被她气得,往前走一步,被一旁的陆铭山拦住。
陆铭山神情冷淡,远比广平王夫妻要安静。
他目光幽幽地看着对面的刘泠,“王爷,阿泠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想争取给沈宴逃脱的时候,王爷莫要上当。
阿泠年纪还小,未必明白王爷你的用心,日后再慢慢教好了。
眼下更重要的是,杀了沈宴!”
“陆铭山!”
刘泠望向他,目中带了多少愤恨。
陆铭山无所谓地一笑,“阿泠,我实话告诉你,你拖延时间,根本没用。
下的药,是让习武人内力紊乱的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