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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2章 突变(2/4)

徐时锦十四岁的时候,选择和沈昱退婚。

她要进宫去做女官,实现自己对权力地位的渴望。

她那时问沈昱,“你为什么想和我成亲?

你想从我这里得到什么?

或者,你愿意得到我的什么补偿吗?

我不想嫁你。”

那年的徐姑娘仍不成熟,一个姑娘初长大,带着对这个世界的初期认知和好奇,还有那蓬勃的野心。

她的言语和行为,伤害到了沈昱。

但那个时候,徐姑娘并没有意识到。

如果她再大两岁,不,哪怕一岁,她也能找到更好的法子解决这件事,好不伤害到沈昱。

但是没有那样的机会。

徐时锦永记得,她问他“你想得到什么”

时,他拉开门,站在昏暗的长廊口。

他转头看她,面容在错落的阴影中模糊,只有他的目光像坚冰一样,他的声音带着寒霜砸向她,清晰冷冽,“我什么也不要!”

——沈昱,你什么都不要,你让我怎么办呢?

——沈昱,这世上,总有一件是你想要的吧?

我好想把错过的东西全还给你,可我已经不知道该怎么做了。

十四岁、十四岁…… 好奇怪。

让她记忆清晰的事情,全是十四岁之前发生的。

好像十四岁之后,她就已经死了。

发生的再多事,都只是一个自欺欺人的梦而已。

徐时锦从睡梦中醒来,摸摸眼角,水痕已干涸。

她在梦里恍惚十来年,将幼时少时一同回顾。

在梦里不觉得如何难过,醒来倒发现自己无意中落了泪。

多少年过去,又多少年以后。

若是在梦里一直睡下去,那该多好。

徐时锦呆坐在床上,好半天,才想起这个场景不对。

她看了床一眼,没有人。

再抬头望去,天已初亮,沈公子站在窗前,站在日光中,看着外面,不知在想什么。

他仍是昨夜未换的装束,发冠已卸,长发垂落,衣角有些发皱的褶痕。

微亮的光在他身上浮动,他站在窗下,背影颀长优雅,还透着洒然清冷。

这是徐时锦在漫长的时光中无数次回忆的背影,他光鲜如昔,是唯一的存在。

徐时锦低头,看自己衣着未乱,和昨日没区别。

不知沈昱何时醒来,在窗下站了多久。

她暗恼,想自己就那样稀里糊涂地睡了过去,就算不需要对沈昱有警觉心,也要珍惜最后一次陪他的机会啊……都怪沈小昱的床太舒服,他的屋子布置,太适合睡觉。

沈昱突然抬手,笑道,“小锦你来看,太阳都出来了,天上还有月亮!”

徐时锦被他惊了一跳,没想到他不回头,动也不动,都知道她醒过来了。

徐姑娘当然见过武功高强的人,她只是从来没把沈昱往那个方向想而已。

就像现在这样,笑着让她来看“月亮”

的沈昱,才是她熟悉的那个。

徐时锦走过去,站在沈昱身后,从他后肩的方向看去,湛蓝的天空中,果然有一轮弯弯的月亮,颜色很淡,轮廓也不清晰,看着很模糊。

在蓝天白云中,不仔细看,真的不容易发现。

每天清晨大家都在忙碌中,只有沈公子有这样的闲情雅致,去看什么月亮。

他的闲情雅致,让她的心磕了个头,心酸发涩。

“是啊,早上原来也有月亮。”

徐时锦喃声,微微带着笑。

她垂眼问沈昱,“我从没见过认真学过武,你现在武功怎么这么好?”

徐姑娘说话从来很委婉,她想说的真正意思是,我当年带给你的伤害是不是特别大,让你这个向来懒散的人,也用了功?

沈昱不知道是没听懂,还是装作没听懂。

他摸着下巴,沉吟道,“怪我天赋太好。”

“……”

徐姑娘嗔他一眼,在他肩上轻轻锤了一下。

“真的是天赋好没办法啊,”

沈公子轻笑,“沈宴从小习武到大,我可从来没勤奋过。

他到锦衣卫的时候,习武都十年了。

我拖拖拉拉,也就五年出头。

他的天赋远不如我啊。”

但是沈家一心培养的那个人,是沈宴,而不是沈昱。

也许沈家曾想培养沈昱,可惜想了各种办法后,沈家发现沈昱性格实在不合适,再加上家族中有远比他性格好的替代,所以沈昱被放弃得也很轻松。

沈宴天分虽不如沈昱,但比起常人仍很不错,再加上性情坚忍沉敛,没更得沈家心意。

正是因为沈宴的存在,沈昱才能在沈家待得这么闲适,还没有人管。

一个人想要成功,只靠天分,还差得远。

性格也很重要。

若两者都是百分,沈昱天分占一百分,性格占五十分,合起来不过一百五十分;沈宴天分只有八十,性格却有一百分,合起来,就有一百八十分了。

选择题,沈家选的很好。

“但是沈大人现在的武功,肯定比你高吧?”

徐时锦在他身后道,叹口气,“你呀。”

他们表现的这么轻松肆意,在清风中,含笑说着些闲话。

好像之前错过的那些年,完全不存在。

好像昨晚的酩酊大醉,也是一场大梦一样。

徐时锦边笑,边恍惚。

她已经很久没跟沈公子这么自在地说话了,之前各怀心事,要么是他不愿意,要么是她不愿意。

但现在在最后时刻,那些都不算什么。

他们愿意当作什么都没有发生。

侍女在门外敲了敲门,试探道,“公子?”

“嗯?”

“您今天有个宴,要去赴吗?”

门外的侍女问。

沈昱沉默一下,笑,“当然。”

他终于转过了身,看向徐时锦。

转过身的沈公子,眉目清贵慵懒,恢复了之前漫不经心的神采。

他对徐姑娘笑一笑,是那种有些挑逗的味道。

徐姑娘脸微烫,不自在地垂下眼,往后退开,他便施施然走过。

沈昱懒懒道,“小锦,我有事先走啦。

你再在这里待一会儿,等我走远了,你再出门吧。”

“好。”

徐时锦抬起头,直视他推开门,阳光从外入内,亮的刺人眼。

远处水天相接,近处长廊迂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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