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掀面(2/3)
除了盛名加负,你还有什么?
你拿什么查!
九天门一立数百年,这里边的水浑得连鱼都摸不到!
你此刻无所顾忌地挖下去,只会让人死得更快!
你这个愚小子!”
黎嵘扯着他,痛骂道,“你何时能明白我的苦心!
我叫你不要再查了!”
净霖背上渗血,他猛地推开黎嵘,狠狠擦拭着唇间被打出血的地方,他说:“我的道义一文不值,你的便值几两?
父亲做错了事,你我便是为虎作伥!”
“你要杀了他么?”
黎嵘牙齿缝里挤着字,“你能么?
父亲已入大成,除非时机正好,否则谁也动不了他!”
净霖躬身啐血,他喘息未定,忽地问:“你是不是知道血海是谁?”
“我不知道。”
黎嵘迅速说,“但是南下聚集孩童已经有数年之久,我在——”
空中倏地震动一瞬,院中的枝丫被风惊动,簌簌地摇晃起来。
他二人即刻对视一眼,接着黎嵘翻身而起,斥道:“我打你是为你好!
目无尊长,连父亲你也敢顶撞!
我打你不该吗!”
净霖额上冒着冷汗,他挨了一夜鞭刑,又受了一夜雨淋,此刻面色不作假。
他撑着身后靠向床沿,气息已平,只拿眼冷冷地看着黎嵘。
黎嵘寒气凛冽,居高临下地责骂着。
院里脚步声一响,云生叩了门,看清里边之后,即刻头疼道:“亲兄弟,怎么又动了手!
父亲那头传唤黎嵘,赶紧去。”
黎嵘踢开碎瓷,挽了袖,试探道:“这会儿唤我做什么?
你漏个口风。”
“北边苍帝行动了。”
云生说,“万妖出墙!
据弟子回报,连东南两线都被围堵了。
他沿着血海一线,不知要干什么。
但动作极大,恐怕要生变!”
“苍帝。”
黎嵘余光掠过净霖,却没继续说下去。
净霖闻言心下一动,起身披外衫。
云生却略跨一步,说:“你不能踏出院门,黎嵘去就行了。”
净霖穿外衫的动作一缓,他说:“嗯。”
黎嵘便与云生一并去了。
净霖站在室内看着他二人离开,约摸半个时辰,突然扯开衣衫,将伤药全部倒在背上,极快的包缠完毕,再套上了干净的白袍。
黎嵘不及换衣,直接去了九天君的院内。
他到时剩余兄弟已经站齐,九天君正喂着只鸟,背着声说:“那孽障犯了错,还敢给你甩脸子看!
擦擦手,成什么样子。”
黎嵘接了一侧递来的帕,红肿着眼勉强一笑,说:“净霖年纪尚小,不明白许多事情。
父亲这般也是为他好,拘他两日,叫他冷静冷静,便能明白了。”
九天君说:“只怕他心里不服气。
陶致做了错事,有什么打紧?
该罚的一律跑不了,难道我便是那样黑白颠倒的人吗?
昨夜恼的是陶致不争气,做出那等丧尽天良的事!
还恼他擅自杀人,如今门内规矩已成,各个都如他一般自作主张,迟早要乱作一团!”
“父亲圣明。”
黎嵘应和。
“北边向来是妖怪盘踞之处,这事儿卡在我心头许多年了。
原本为了天下生机,我们一直力求盟誓,对苍帝礼让三分。”
九天君缓慢地剥着瓜子壳,再耐心地喂给鸟儿,说,“可是你最知道,那苍帝是什么混账东西!
占着万里田地不肯出让,任凭无数百姓饿死墙下,屡次三番夺我九天门的城镇。
我们一忍再忍,昨夜听闻北边倾巢而出,怕是筹谋什么大事。
今日招你前来,便是为了差你前去。”
“血海压境,他在这个关头也不敢逆天而行。”
黎嵘稍作思索,露出苦笑,“况且苍帝此人虽然狂妄,却绝非无所凭依。
我当下才临臻境门槛,只怕”
“你一个人不行。”
九天君回首,笑似非笑,“带着你的门内三千甲不就成了。
群狗还咬不死一头狼?
他谋着大事,只怕会左支右绌,正是时机啊。”
黎嵘一滞,他的眼皮无法遏止地跳了跳,硬是撑着面色不改。
“你们且出去。”
九天君说,“我与你们大哥细谈一谈。”
两侧人鱼贯而出,室内仅剩他父子二人。
九天君负起手,绕着黎嵘踱了几步,说:“苍帝狡诈难缠,连真佛也难以匹敌。
这是我的心头大患,你最知我心思,自然明白此行的含义。”
黎嵘说:“我”
“净霖是我的爱子。”
九天君突地话锋一转,“自他入门起,我便躬亲教导。
数年磨砺,耗尽心血,方才铸出这把天地第一剑。
你生性宽厚,但我却叫你走修罗道,你明白为何吗?”
黎嵘鬓边无声地滑着汗,他顶着大成之境的威压缓声说:“因为我不喜杀生。”
九天君莫名笑起来,他拍着黎嵘的肩,每一下似乎都带着意味。
“不对。”
九天君说,“我让你走修罗道,是因为你心性坚韧。
你看似宽厚,实则刚硬,走这条道,既不会疯乱心志,也不会肆意放纵,与净霖有相似之处,只是少了他那样的本相而已。
况且你比之净霖,更加通透,知忍耐,明事理还重情义。”
黎嵘唇角微动,说:“不敢”
“净霖不懂事。”
九天君说,“他不明白我的苦心。
我并非让他真的断情绝欲,我怎会如此?
当父亲的,只想他好罢了。
然而过去我拘得太紧,倒使得他不明白情字的难缠。
那苍帝是什么好东西?
为着他坏了修为,你这个当哥哥的,也能看的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