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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0章 忘川(1/2)

吠罗说罢又叹息,再道:“明日大婚,不可愁眉不展。

我差人备些酒给你,吃些酒便能痛快了。

如若你当真忘不了,我牵你渡一次忘川便能忘了。

往事随风,日后与我过罢,我自会待你好。”

千钰霎时抬首,容颜在缝隙间斑驳着泪痕,他说:“忘?

这世间最忘不得便是他。

我情愿往后数百年在相思苦中熬,也不要忘了他。

你既然爱这副皮囊,我便削皮剐面,由你拿去!”

“心肝儿手下留情!”

吠罗讪笑,“我岂是那般浅薄之人?

这便是你不懂了。

我要一张人皮做什么?

我要的是活生生的你。”

千钰形容憔悴,他发已凌乱,只肯说:“我不嫁你,亦不会娶你。

我此心已沦于一人身上,此生便只与他同生共死。

阎王不必多言。”

吠罗自讨没趣,只能勉强一笑。

他几步走入街市,见左右皆退得老远,不禁大发脾气:“瞎了眼!

备酒摆桌,今晚便开宴!”

他话音方落,头顶骤然疾风乍起。

吠罗敏锐闪避,背后却由人正踹一脚。

他一个踉跄前扑,险些当街跪倒,又反应极快地单臂撑地,身轻如燕,借力滑弹而起。

不待他回首,便觉耳侧劲风瞬起,刮得一街鬼魂惊呼掩面。

吠罗站不稳,手扶一柱。

谁料这一扶竟扶坏了,因为他双臂撑身,腰间一松,袍衫顿时被风刮飞,裤子唰地跌到脚踝。

吠罗一愣,紧接着面红怒声:“哪个狗|娘养的?!”

净霖双臂架着苍霁,拖回窗去。

苍霁冷笑不止,阴声道:“你瞧他才长了几根毛,也敢跟左清昼抢人?

还打定主意要娶临松君!”

净霖被苍霁身形压得脚下磕绊,喘着息嗯声,说:“晚上待他醉归后,我们便去接千钰。”

苍霁面色不虞:“打他就打他,此地上不及分界司,下不着阎王殿,明抢又如何?

一只伶鼬反了天!”

“你岂止是要打他。”

净霖说,“他怀揣九天封印,回头给你一下,你便要在忘川河里做条傻鱼。”

“他说他欲娶你。”

苍霁回身捉住净霖的手,怒道,“他也行?

不行!”

净霖顺着毛连拍几下,苍霁见状趁势抵近,以头蹭着净霖鬓边。

净霖如何招架得住他这样大的体型,被抵得连连后退,终于撞在墙壁。

他露出的脸颊线条紧绷,严肃地对净霖说:“你便容着他们这样肖想?”

净霖见他有些垂头丧气,顿了顿,说:“我与他素不相识。”

苍霁不语,净霖沉默片刻,手掌悄悄扶上他的背部,正欲开口,却觉着颈边一热。

净霖吓了一跳,险些以为他委屈的哭了,不禁偏过头去。

岂料苍霁等得好,侧头接了个正着。

苍霁手掌下滑,撑着净霖腰间,几欲把他推抱起来。

净霖已知他根本是在佯装,不禁想要收回手。

可是苍霁夹紧双腋,将净霖的双臂控得牢。

他湿热地冲进来,在净霖唇齿间肆意作乱,任凭净霖揪扯着他背上衣衫也无动于衷,如同山一般抵着他。

“嫁给他干什么。”

苍霁咬着净霖舌尖含混地低笑,“有贼心没贼胆,量他也不敢!”

净霖舌麻唇痛,苍霁方才松开。

他舌抵着尖牙,眼眸黑亮,背上分明被净霖掌心的汗蹭湿,却又垂首追着净霖吻了几下。

“能娶临松君的。”

苍霁目光张狂,“得我这样的。”

净霖给他一脚,苍霁夹着人直接将他扛起来,在室内转了一圈,说:“他既然要请人吃酒,那晚上便赏他个脸,算他好眼光。”

说着拍了把净霖后腰,“到时候你来做鬼,戴上面具。”

离津本无白昼与黑夜,但既然阎王发话,鬼差们便掐着中渡时辰。

时辰一到,只听满城吹打,将红轿辇又拉了一圈。

满城游魂边哭边笑,合着掌念祝词。

彼岸花引黄泉路,轿辇碾在乱红之上,千钰垂首坐在其中,一切热闹似是别人的,他不过是个事外客。

狐狸已断了尾,银发铺在红衣上,竟已显出苍苍老态。

苍霁终于如愿以偿,能正大光明地用锁链牵着净霖走。

他随着轿辇走几步,说:“不好,这狐狸已经万念俱灰。”

净霖面具下的唇动了动,到底没有说话。

酒席已开,城中饮酒醉鬼千奇百怪,仰头能见鬼火催出的烟火阵阵不断,周遭迅速融入一派欢天喜地的恭贺声中。

轿辇已停在渡口,那幽幽河面平缓不惊,所有鬼皆在欢呼热闹,偏这“新娘”

却如囚|犯。

没有阎王的命令,连杯酒也无人敢递。

净霖见时辰差不多了,便起身环顾,见一众鬼将也喝得醉醺醺,“吠罗明日还要驾船来渡千钰,理应不会逗留太久。”

苍霁持杯饮了最后一口,起身与净霖正欲动手,肩头却突然被人搭住。

他皱眉回首,正见吠罗醉眼朦胧地指着自己的脸,说:“这城中鬼魂四万八千,我各个都记得,怎么不认得你是谁?”

净霖手间锁链当即摇响,苍霁随即自然地笑起来,对吠罗说:“我乃新差,阎王记不得也是有的。”

吠罗狐疑地撑桌,问左右:“他是谁?”

可他左右侍从也早喝得烂醉,都躺去了桌子底下。

苍霁热切地反搭了吠罗的肩,说:“听闻阎王爱美人,是不是?

正巧,我也爱!”

吠罗嗝了几声,胡乱挥手,说:“你才见过几个?

这世间美色皆在天上!”

“不就是那东君?”

苍霁说着松开指间链,净霖不出声响地后退。

吠罗说:“东君!

东君好看!

我若在九天境中当差,天天由他骂也是愿意的。”

苍霁见净霖已抽身,便悄声问:“那临松君如何?”

吠罗醉得恍惚,努力抬眼,说:“好好看!”

“净他妈废话。”

苍霁压着嗓音,“自然好看了,我还用问你这个?”

“这他妈是废话我也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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