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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9章 死地(1/2)

门“咔嚓”

而动,狱卒们持灯而入。

他们酒饱饭足,合门前专挑人立在外边放风。

苍霁的发被拽起来,狱卒将油灯在他面上照了照。

“今日可想清楚了吗?”

苍霁面容惨白,突兀一笑,说:“睡了一觉,忘干净了。”

这些狱卒不是普通人,而是挂着腰牌身着飞鱼服的人。

如果净霖在侧,便能告诉苍霁,这是一群什么人,他兴许能少吃些苦头。

苍霁音落,这狱卒便将他头摁地面,撞得“砰”

一声响。

苍霁喉间嘶声,被撞得额前疼痛。

岂料下一刻又被提发拽了起来,一人持灯晃了苍霁的眼,另一个仍旧蹲着问他。

“左清昼,你想明白了没有?”

苍霁齿间渗血,他舔着血味,吐出来,对人说:“大人,都说忘记了,提点提点?”

额头又撞回地上,苍霁骂声被牙齿磕了回去。

狱卒将他的脸抵在湿地面,另一只手接过热茶饮了一口,道:“这几日待你客客气气,你却着实不给面子。

我们从府上搜得了你贿赂主考的文书,证据确凿,罪已当诛,你还不承认!”

苍霁心中将前因后果磨成一线,却缺了些许要点。

左清昼贿赂了谁?

凭他才学,根本无需如此。

“何必诓我。”

苍霁欲逼他再多说一点,便道,“我无罪可认。”

狱卒半盏热茶劈头浇下来,烫水滚淌,激得苍霁一个激灵。

他欲振身,却被硬是摁着受完这半盏茶。

“咱们诏狱,从来没有撬不开的口。

任凭你死不认罪,我们也有的是法子。

只是左清昼,兄弟们至今为止待你客客气气,那都是看在刘大人的面子上。”

狱卒将茶杯搁在苍霁后脑,说,“如今刘大人也需避嫌,你可无人关照了。”

苍霁反问:“刘大人?”

“督察院刘承德,可不就是刘大人么?”

狱卒拍了拍苍霁后颈,“你若如实交代,待案子查明白,还能得个宽恕,但你如仍然嘴硬,便休怪我等不客气了。”

苍霁脑后的茶盏因为疼痛而细抖,原因无他,在狱卒说话的同时,苍霁腿窝间正钻心的疼。

这些人确实“客气”

,上刑也不打招呼,摁着人就来。

苍霁腕间枷锁被擦得磕绊,他咬着舌尖,呼吸渐急。

狱卒起身,背手踱步,说:“你不会说,无妨,我专程帮你理明白。

你于试前私宴主考,叫他透题给你,他本不答应,可你仗着家底丰厚,包给人三百金,把题给买了回去。

这便罢了,可你试后觉察他托了假题给你,便趁其夜行时将其乱棍打死。”

苍霁阴测测地说:“我这般的读书人,想敲死个人,怕不能罢。”

“你自然不能。”

狱卒盛气凌人,半回身时眼中恶意,拿脚踢了踢苍霁的手腕,“但你养了只狐妖。”

苍霁被猛地拖起来,锁链卷臂,狱卒将他直接吊了起来。

他挂着双臂,觉得汗已埋了眼,可是仍能看见灯昏照一角,拖出个木笼。

木笼不过半人大小,垫着干草,蜷困着一人,拖着白尾。

“这他妈的,”

苍霁哽了半声呛出来,“你们胆敢——”

干铜铃他大爷,他至今都不曾这么动过净霖!

净霖烧得双颊泛红,在笼中伸展不能。

双耳耷拉,背列鞭痕。

苍霁一眼就认出那并非寻常的鞭挞,是请了得道之人下的狠手。

“你私养狐妖,祸乱京都,又枉顾律法棒杀主考,如今证据确凿还敢不认?”

狱卒撑着木笼,往里瞧了瞧,说,“艳福还不浅。”

“爷爷杀人从不用棍。”

苍霁已然不想再顺着铜铃玩下去了,“老子不玩了!”

铜铃不知藏在何处,竟一声不出。

狱卒先是错愕,随后肆笑起来:“左清昼,你疯了么?”

苍霁“哗啦”

地扯着铁锁,冷声:“松人!”

狱卒手指一拨,木笼当真打开了。

他握了净霖的脚踝,把狐狸往外拖。

背上的血渗出衣,净霖蹭着干草被拖向外。

苍霁见得狱卒碰了净霖便已受不了,他双腕硌着枷锁发力,身体晃在半空。

狱卒拎起了净霖的尾巴,又扔了回去。

他口中“啧啧”

,偏头看净霖的脸,说:“你便养着这样的尤物,却叫他帮你杀人,多可惜?

简直是暴殄珍物。”

净霖似是未醒,苍霁见他眉间紧皱,便知是铜铃捣鬼,拖延了净霖的醒时。

他此刻对铜铃简直恨得牙痒!

转眼见狱卒接过鞭子,冲口而出:“你要我认什么?

尽管松了这链,我自会认了!”

狱卒掂鞭抵过净霖的脸,对苍霁说:“你死撑半月,怎地今日就乖乖听了话?

我不大信的。”

他唇延出冷笑,站在昏暗间下手就是一鞭。

鞭子炸开在皮肉上的声音激得苍霁齿间咯嘣,见净霖背添一道,他便心下突跳,如同抽在自己身上,拧得心慌。

苍霁哑声:“你抽他干什么?

我半点不痛。

既然是我杀人,自然是我来偿命。

你抽还不停手,老子扒了你的皮!”

他音未落,底下的盐水兜头泼上来,火辣辣的疼痛燎蹿而起。

苍霁受了这一下,反而凶性大发,他盯着人,眼睛都要熬红了。

腕间的扭振愈来越凶,晃得整条锁链都在响。

管他什么八苦九苦,苍霁现在就要铜铃滚出来!

水珠淌进伤口,犹如针扎。

苍霁灵海凝固死寂,彻头彻尾地沦为“左清昼”



半个月前,左清昼便是这般吊在此处,看着那一鞭一鞭抽在千钰身上,抽得左清昼心上血淋淋,一腔孤勇都变作冷汗,从眼睛里淌得满面都是。

苍霁发觉自己喉间哽咽,这不是他的声音,这是左清昼,这是铜铃要讲的左清昼。

左清昼颤抖又无力地振着手,听千钰唤着“左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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