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2/3)
她一向是这样倔强执拗的脾气,唐菀觉得这话很是叫自己心里高兴,点头说道,“我也是这么想。”
她本就没想过把凤念给还回去,不过东山王妃竟然丢了世子爵位,叫凤念成了东山王世子,这件事等封地上的人知道,必然会掀起风波。
也不知东山王妃去了袭爵的指望,那些封地上的几个家族能不能还对她那么亲近乖顺。
唐菀一边想着东山王妃只怕要在娘家那几个家族面前失势了,一边又跟广陵侯太夫人说道,“之前太后娘娘跟我说,说是陛下不是要在除夕在宫中设宴么。
太后娘娘想着,您也是皇家的人,说是要邀请您进宫呢。”
“我一个守寡的寡妇……”
又是这样的话。
唐菀大婚的时候,广陵侯太夫人就因为守寡的身份不想过来叫她晦气。
如今,广陵侯太夫人又要避嫌了。
“太后娘娘与皇后娘娘难道还会想不到不成?
正是因为不在乎这样的事儿,因此才叫您过去呢。
干娘也想想,那皇家里头多少老太妃呢,不都是……”
唐菀见广陵侯太夫人沉默起来,急忙撺掇说道,“您也得在外头多走走。
不到处去吃吃宴席,与人交往,怎么知道那些深藏在豪族深闺的好姑娘呢?”
她这话才是叫广陵侯太夫人一亮,急忙握着唐菀的手点头说道,“你说的对!”
她这话虽然李穆没有听见,却浑身一冷,倒是等晚饭之后,他送凤弈一家出门,便站在门口对在车上与自己告别的唐菀仰头说道,“文家表妹……你不要为我去打听。
我对文表妹无意。”
他这话说得直白,显然是叫唐菀在文家不必多此一举地问,唐菀不由疑惑地问道,“这是为何?”
“无意就是无意,难道还要有什么缘故不成?
文表妹不是我的缘分。”
李穆看着唐菀懵懂的眼神,俊秀的脸上露出几分柔和。
他对文妤无意。
就算是有意,也不能迎娶文妤。
文妤与唐菀生得肖似,而李家曾经与唐菀又有婚约。
这样的错综复杂的关系,还是停留在寻常的姻亲上罢了。
若是再生姻缘,怕是日后难免会有有心人拿这件事出来传出龌龊的闲话。
他不想再叫唐菀与李家牵扯上这样的传闻。
“既然是哥哥这么说,那我知道了。”
唐菀心里就想,莫非这是文妤与承恩公府的李栋的夙世因缘不成?
不然怎么多喜欢文妤的人家,怎么到了现在到底的李栋与文妤最亲近呢?
她点了点头便回了车里,凤弈看了李穆两眼皱眉说道,“你太多心了。”
李穆整日里阴沉沉的,就是想得多,给憋的。
倒是李穆阴沉着脸看着他,哼了一声说道,“这叫做未雨绸缪。”
跟这群粗枝大叶的武将说不通……自认是个斯文人的李穆转身回去,侯府大门咣当一声关上,仿佛是应对着对干妹夫的阴沉。
凤弈便也冷哼了一声,上了车与唐菀一同回王府。
他把唐菀与凤念都圈在怀里,只觉得一路上车厢里都是极暖和的,唐菀还抱着他的手臂问道,“咱们什么时候去要账?
过年关了,要账不能拖过年关去呀。”
她一下子变得唯恐天下不乱,凤念乌溜溜的眼睛也亮起来,很想为自己的父王毛遂自荐。
凤弈闭目养神,揽着这最近越发中气十足的母子俩淡淡地说道,“这几日凤樟会来还钱。”
他既然这么说,唐菀如今最相信他了,忙说道,“那我准备着收银子了。”
凤弈微微点头。
凤念急忙说道,“念哥儿帮着数银子。”
他眉开眼笑,一副小财迷的样子,也不知从哪儿学来的。
唐菀却觉得儿子是个会过日子的,急忙亲了亲他说道,“念哥儿真是能干!”
她亲了亲儿子的脸颊,小家伙儿摇头摆尾地跟自己的王婶蹭在一块儿,别提多和乐融融了。
可这清平王府车厢里是和乐融融,二皇子的府里,哪怕碳火烧得再好,也是冷冰冰的。
凤樟瞪着在自己面前哭哭啼啼的唐萱,十分疲惫地问道,“十五万两银子,你竟然还没有预备好么?”
东山郡王在一旁虎视眈眈,二皇子府不能再有半点丑闻了,赖账不还,若是凤弈真的上门讨账,凤樟觉得自己的脸只怕在各地皇族的面前都要被扒下来。
他只希望唐家长房赶紧把这十五万两银子给唐菀,把这件事无声无息地了结。
可是唐萱却在他催了几次之后,还是只知道哭哭啼啼,却不拿银子还给唐菀。
不过是十五万两银子,难道能跟他的名声,他的形象,他的前程相提并论么?
在唐萱的心里,如今十五万两银子都比他的前程要紧了?
曾经那么明媚可爱的女子,怎么会变得这么市侩,还有庸俗?
连夫君的前程与名声都不放在眼里,这叫凤樟觉得心里冷得透透的。
还是当真如三姑娘唐艾说的那样,因明月有孕,唐萱觉得他这个夫君靠不住了,与他心生嫌隙?
“十五万两又不是小数目。
殿下,我们去求二妹妹,叫她宽容些,不要计较这些铜臭不好么?”
唐萱便含着眼泪看着一声不吭的凤樟,流着眼泪对他说道,“我与二妹妹都是一家人,难道还要翻旧账不成?
二妹妹已经拿回了二房的家产,难道要为了这莫须有的十五万两银子,把唐家,把我这个姐姐逼上绝路么?
殿下,”
她像从前一样扯着凤樟的袖子含泪说道,“我也是为了殿下考虑呀。
殿下日后要筹谋大位,那是需要许多银子的。
若是如今被二妹妹拿了去,日后殿下要用银子拉拢朝臣的时候,又该怎么办呢?”
这话其实十分贤惠,显然是为了夫君宁愿辜负家人,只是这话却越发功利市侩起来,凤樟看着期待地看着自己的唐萱,觉得自己有些不认识她了。
眼前的妻子,还是那个这世上最单纯最明媚,不染凡尘的美好女子么?
又是拉拢又是大位……他不由又想到唐家意图将唐艾给自己做妾,顿时觉得这件事唐萱未必没有插手。
那当初她嫁给他,又有多少是为了真心,多少为了他能够得到的前程还有尊荣?
他突然生出几分寒意,退后了一步,用失望的眼神看着唐萱,低声说道,“阿萱,你变了。”
“殿下?”
唐萱楚楚可怜地看着他,却只觉得心头一凉。
他看她的眼神仿佛多了几分嫌弃。
明明曾经为她奋不顾身,可是这还不到半年,他就用那样嫌弃的眼神看她了。
“那十五万两,就算你不拿,我也会拿出来还给唐家二房。”
凤樟绝不愿意此刻留下话柄,见唐萱欲言又止,便冷淡地说道,“至于你……既然舍不得银子,那就与你母亲抱着银子开心去吧。”
他拂袖而去,忙着筹备银子去了,且又歇在唐芊的房里的时候,听骄傲傲慢的唐芊愤愤不平地跟他抱怨了一句“当初唐家公账都做了大姐姐的陪嫁!”
,这叫凤樟觉得心里更加冰冷,觉得唐萱竟然是一个如此自私的人,多少心灰,懒得去见哭着上门请罪的唐萱,带着银子往清平王府去了。
他亲自送银子过来,唐菀压根就没有见他的意思。
由着清平王府的管事清点了银子还有银票,凤樟就失魂落魄地被赶出来。
他站在清平王府的大门口,怔怔地看着王府门前的那两个威武的石狮子,瞧着清平王府那岁月静好,不由想到了每一次在宫中遇见的时候,都美貌可人,又温柔又娇软地抱着凤弈手臂的唐菀。
她那么美丽单纯,眼神那么清澈,笑容也那么可爱,穿戴也雅致漂亮,站在那里如同一朵早春最娇艳夺目的花朵,将旁人的娇艳全都压过。
她也是那么聪明孝顺,讨太后与皇后的喜欢,还与大公主关系极好……这一刻不知怎么,凤樟险些落下眼泪。
明明是他的妻子。
可是他是怎么了?
他为什么把自己的妻子遗失了?
一滴眼泪从凤樟的脸颊上滑落,那一刻,他只觉得自己身上被寒冬腊月的冷风吹得冷极了,又觉得自己的心更冷。
他后悔了。
这一刻,凤樟不得不正视自己的心。
后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