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1(2/3)
陆二郎关切:“公主殿下?
你、你怎么在这里……”
怀里的小公主刘棠脸当即红如血,结结巴巴:“是、是夫人,让我送馄饨来给二郎……”
刘棠被人抱半天,说完话才想起来,她“呀”
一声,一下子推开陆二郎。
刘棠脸红得不行,在陆显还没反应过来时,那说着要给他送馄饨的公主就扭头,跑出了院子。
留门口提着食盒的公主侍女面无表情,与陆二郎面面相觑。
陆显愣了半天,目中才浮起了笑:这位公主,太胆小了吧?
他在门口站着,重新把写好的信交给小厮,不想交代的时候,看到跑远的公主又回来了。
刘棠站在院门口徘徊,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探身:“陆二郎,你是给罗姐姐送信么?
我也想念罗姐姐,你能等我一会儿,让我给罗姐姐带封信么?”
陆二郎本急着给弟弟送信,怕耽误时间。
他迟疑地看着公主期待的明眸,半晌后,还是点了下头:“只给你一个时辰。”
刘棠笑起来:“够了!”
她被陆二郎招待入书房,陆二郎亲自研磨,伺候宁平公主写信。
而左等右等等不到公主回来的陆夫人坐不住,怕儿子欺负了自己看中的儿媳,陆夫人亲自来陆二郎的院子里看。
她被仆人领到书房窗外,隔窗看到郎君俯身、女郎写字,几片叶子飘到窗上,风景如画。
如此“红袖添香”
景象,让陆夫人惊喜而满意。
不再打扰二人,陆夫人悄无声息地离开,却是直接去了陆老夫人那里,迫不及待的:“母亲,晚上与夫君商量好,便去向宁平公主提亲吧。
陆家和皇室联姻,百年之交,两姓之好,皇室也盼着呢。
总要二郎先成亲了,三郎才更名正言顺些,不是么?”
和宁平公主议亲,有个显而易见的问题,宁平公主是陈王的亲妹妹,而陆家之前对储君之争本不站队。
陆老夫人借口被几个孙子的婚事弄得头疼这事来推脱:“三郎人在南阳,罗娘子也跑去了南阳。
我现在都不知该怎么为他二人办婚事……这罗娘子的退亲书也没收到啊?
该不该准备?”
陆夫人:“那就先二郎吧!
二郎肯定没问题……都赶在这个时节,自是兄先弟后。
但若是来不及,若是兄弟二人一道娶妻,也是美谈啊不是么?”
陆老夫人意外地看了陆夫人一眼:向来古板端庄的儿媳,只有提起她儿子婚事的时候,才有这么活泼的一面。
看来儿媳对孙媳确实是非常满意的了。
其实陆夫人还怕夜长梦多……不管怎样,先把媳妇塞给二郎再说。
陆二郎的婚事,在他自己还没意识到的时候,就被家里的长辈开始当政治事件研究了。
…… 同一时间,陈王那边,正在整理军队和粮草数量。
陆三郎的信让他多心,刘俶开始有意识地储备粮草,以备不时之需。
且刘俶犹豫了一下,还是多了个心眼,将国库和私家分了开来。
再是送美人入宫,迷得陛下晕头转向。
皇帝陛下向来只有需要人办事的时候才会想起刘俶,平日他就当这个儿子如隐形人。
这一次因为陈王送美人有功,皇帝陛下上朝时,连续夸了陈王好几次。
正是这一举,让其余几个公子不觉多心,盯着刘俶的目光就极为警惕了。
陈王这是什么意思?
要和他们一起夺嫡么?
先前因刘俶太沉默、太隐形,从来没有夺嫡的意思,诸位公子对他态度不错。
在衡阳王欺负陈王时,几位公子还会联手帮忙。
但是陈王若是要争储——凭刘俶平时展现出来的办事能力,几位公子都意识到了危机。
赵王刘槐回到自己的府邸,在与自己的娇妻美妾耍玩时,有管事来报五公子近日在大肆搜集粮草、整顿军队。
赵王摸着怀里美人玲珑娇嫩的胸乳,提起这个五公子就冷笑:“……之前都被他骗了,原来是咬人的狗不叫。
日后,可要多提防这个弟弟了。”
刘槐眯眼:“整军队、备粮草,以为他在司马府,就万事无忧么……这可是要造反的架势,我得帮父皇盯着他了。
老五所谋甚大,不能让他成事!”
一个办事能力强的弟弟,可以帮自己。
一个办事能力强的储君,却是不能让人心安。
南国诸位皇子,好不容易赶走了一个衡阳王,难道是为了陈王么?
刘槐第一个不同意。
坐在美人堆中,刘槐边把玩美人,边心不在焉地开始筹谋如何对付这个弟弟。
毕竟刘俶有明显弱势:他母族势弱,还得依靠陆三郎背后的陆家照拂。
但陆家本就不看好陈王,如果不是为了陆三郎,陆家怎么可能照顾陈王?
毫无疑问,为了照顾远方的陆三郎,陈王刘俶将自己架在了火坑上。
明知几个兄弟对自己的看法产生变化,但自己现在说什么做什么都不会有人信,刘俶也只能慢慢磨过去这段时间。
风言风语不断,朝中的寒门弟子夜说起刘俶近日举动的异常,寒门子弟的话,不可避免的,就传去了周扬灵的耳中。
尚在帮整个建业的流民想过冬之事,周扬灵女扮男装,以“周子波”
之名,在建业名气大胜。
这本是她父亲周潭极为期待的一面——可惜她不是男儿郎。
周扬灵听说了这类传话,美目闪动,若有所思。
次日陈王在府上,便收到了周扬灵的投诚——且让殿下等一等,江南再往下的粮食,她有些名气,或许可助殿下。
刘俶疑惑周子波哪来的名气,他并不知周扬灵说的是名士周潭的名气,并不知周扬灵要借她父亲的东风……只是周郎雪中送炭,坐在书房中,刘俶握着信纸,心中熨帖,猛站起来:“他他、他亲、亲、亲自送的?!”
刘俶:“我我我没求他!
他亲自、亲自送我?”
下属已习惯了公子一激动就口吃的毛病:“是,周郎亲自来府上找殿下,殿下当时不在,周郎留了信便走了。”
关上门,跌坐而下。
屋中门窗紧闭,怔忡坐在书房中许久许久,陈王殿下手按住额头。
想到那温润如玉、进退有度的美少年,想到那少年立在风口、与他拂袖作揖,想到那人的眉眼、清瘦,甚至是想到她喊自己时略带无奈的“公子”
声音……双手颤抖,刘俶目中潮热,近乎落泪—— 周郎之顾,三生有幸。
……他一有时间就寻借口去找周郎,帮周郎做事,给周郎安排人手,总算换得周郎一顾。
周郎一顾,已甘之如饴,知自己的善心没有被辜负。
……那他还求什么呢?
他自愿这样沉默不语,一路助下去。
周郎要名,他给;周郎要势,他也借。
他不能毁了周郎的前程,他只是……想与周郎做朋友。
比他和陆三郎还要好的朋友。
目的性强的人总是这样,想要交好一人,便千百倍地投其所好。
刘俶心有丘壑,当他下定决心要让周郎把自己当做至交时,心中已经涌起了无数计划。
可惜这一次计划,从头就走偏了。
怪周扬灵伪装得太好,又及时和她的父亲串通。
刘俶始终不知自己爱慕的人,非是男郎,而是女娇娥。
…… 时非太平之时,人人有自己的筹谋。
建业人心不稳,不稳的要素,一点点向陆二郎梦中那样倾斜而去。
陆二郎虽政治嗅觉不敏,没有立刻察觉出这些因素可能导致的结果,然同样因他的误打误撞,他改变了许多轨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