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第 146 章(2/3)
他分明没见过衡阳王之面,却被大司马寺中军队追杀。
大司马,乃南国最高军队指挥官,掌全**机要事。
赵王只有私兵,如何打得过对方?
赵王一行人狼狈逃出司马寺,去追杀衡阳王。
他必须要追到衡阳王,不然他就是今夜的替罪羊。
他连在父皇那里的少许信任都要没了!
穿街过巷,黄雀在后。
赵王忽然想起来:“京兆尹呢!
京兆尹在哪里?
建业城有逃犯逃走,巡夜的京兆尹为何不在?
快,兵分两路,去找京兆尹来。
让京兆尹帮我们追人!”
…… 京兆尹,在忙着扑火。
陆三郎携新婚夫人夜游建初寺,与寺中比丘尼夜谈甚欢。
建初寺乃江南第一座佛寺,名望比钟山的开善寺还要高些。
陆三郎与比丘尼夜谈时,对方仰慕寻梅居士的学识,亲自带陆三郎夫妻二人参观寺中壁画,并介绍寺中一座石碑:“我寺正在建一座石刻舍利塔,建成之后,可奉礼迎西域名僧入寺讲佛,恩惠天下。”
陆三郎手持一青瓷点彩牛形灯,灯上火光迎风飘摇。
另一手拉着罗令妤的手,火照着陆昀的脸。
他微微一笑:“为天下人讲佛,乃是善功一件。
我与夫人虽不奉佛,但我二哥乃是在室居士,他极为好佛。
便是为二哥积善,我和夫人也打算在寺中供一尊佛,为大师建舍利塔、迎西域名僧入驻一事做些贡献。”
一众僧侣跟随,那为首比丘尼一晚上与陆三郎夜谈,为的正是对方乃豪门世家出身,香火钱可期。
原本听陆昀和罗令妤不礼佛时略微失望,待听到陆昀仍愿意供佛,比丘尼大喜过望,连连称谢。
是以领陆三郎夫妻去拜见佛祖。
途径寺中一空舍,陆昀目光一闪,随口问及,原是此舍漏水,和尚们搬了出去,还没来得及修缮。
陆昀点头:“真遗憾。”
罗令妤一路听得迷茫,不知自己和陆昀在做什么。
忽然,陆昀伸手过来,拔掉她发间一根簪子,向那空舍中掷去。
罗令妤惊愕下,见陆三郎手一扬,他手中的牛形灯也扔了出去,火焰卷上空舍中的帷帐。
大火轰然烧起!
陆昀:“请京兆尹来,说我夫人最心爱的一根簪子丢入了火宅中,那是我与夫人的定情之物,请京兆尹一定要扑灭大火,拿回簪子。”
罗令妤:“……”
随从应是离去,领路比丘尼不可置信看来。
罗令妤愕然片刻,乖乖低头,捂脸别目:“我心爱的簪子,呜呜呜……”
比丘与比丘尼:“……”
比丘厉声:“陆三郎,三少夫人,你们这是欺我寺中无人……”
陆昀瞥目:“我与夫人愿供两尊佛祖。”
寺中僧尼们:“……”
怒火顿散,寺中僧尼们垂下了眼,无视大火越烧越旺。
…… 赵王刘槐曾用救火这样的招数骗走京兆尹,今夜陆昀用同样的招数回敬。
一路奔出城,还与京兆尹的人打了照面,双方皆急匆匆。
京兆尹分外无奈,陆三郎夫人的簪子是小事,陆家的声望却逼得他们不得不过去…… 同是权贵,谁又比谁差呢?
“轰——”
耽误一瞬,前面城门已关,前方逃亡人出了城,身后司马寺的人包围了上来:“赵王殿下,请束手就擒。”
赵王发着抖,看周围火光蹿烧,高头大马包围。
火光猎猎映照他的面容,他和随从们被围在中间,司马寺来人甚多,里三层外三层。
赵王歇斯底里,手指城门:“他们都逃出城了!
你们不追,追我做什么?”
追兵垂目:“公子,我等只看到你夜闯大司马寺,救走了衡阳王。
衡阳王何在?”
赵王:“……!”
“我懂了,你们是故意的……你们都是有预谋的!
什么陆三少夫人丢了簪子,什么扑火……刘俶,刘俶呢!
让他出来,孤与他对峙!”
…… 城中灯火被丢在城墙后,城门紧闭,驻兵皆入城中。
刘慕在城郊树林中找到孔先生,孔先生早备好马与粮食,听从陆二郎的话等候在此。
深更半夜,见到少年,老人家激动无比,趔趄相迎时,几近摔倒。
刘慕扶住他,目中暖意融融,眨去眼底湿润,他用力握了孔先生的手。
时至今日,孔先生照顾他多年,两人间的情谊已不必多言。
跨上马背,将行数里,刘慕与孔先生各骑一马,某一瞬,他蓦然回头。
背后烟雾苍茫,建业城中灯火通明。
那城中兵围街巷,陈王殿下曼然登场。
青年迈着沉稳的步伐,在灯火摇落下,一步步走向脸色猛变的赵王刘槐。
这些,都离刘慕越来越远。
孔先生催促:“殿下,我们快走吧,再拖便来不及了。”
刘慕握紧缰绳:“……嗯。”
孔先生:“公子,这次是陆二郎救了你。
日后你定要回报啊。”
刘慕:“先生,不止陆二郎一人。
他背后,还站着陈王、陆三郎,大司马之威,世家之强势,寒门之站队……甚至罗、罗、罗妹妹。
放走我一人,单陆二郎一人,是做不到的。”
“我感激陆二郎……但我知道,还有其他人在帮我。
先生,这些都是恩人。”
寒月白马,清野无尽。
尘土飞扬,再不看身后那座远去的城池,骑在马上,少年似哭似笑:“我至亲之人将我视作仇人,然我也有恩人。”
孔先生问:“公子,我们去何处?
回边关么?
“刘慕冷声:“不,回衡阳,招兵买马……那才是我的地盘!”
“再见了,建业。”
刘慕头也不回,与孔先生一路南下奔逃,逃离建业。
孔先生看去,月光清寒下,少年脸部的轮廓变得深邃,幽静。
少年稚气脱去,他在一次次生死间,长大成人了。
时间成一条无形的线,将命运一次次切割。
刘慕离建业城越远,便离那曾经距他很近的命运越远—— 在陆显梦中时,刘慕曾有登帝之时。
那时刚愎自用,鲁莽强势,因妒因恨,他非要杀陆三郎陆昀,将整个世家置于自己的对立面。
他被逼入满朝皆是敌人的境界,回到后宫,连皇后都虚伪对他。
南国国灭城破,他与皇后殉国而死。
命运牵着一条朦胧的线,借陆二郎的手,将一切调至最好的方向—— 刘慕不必在不适合的时候去做什么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