字体
关灯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第二十七章 再度一人(1/2)

我无法从正面和她的虚拟人格抗衡,能战胜心魔的只有韩丽丽自己。

我在后面大吼一声:“丽丽,你醒醒,现在是你的梦!

所有一切都是假的。”

韩丽丽被掐得上不来气,脸色成深紫色,眼睛睁不开,意识在渐渐流失。

我走到她的身边,对着她的耳朵大喊:“丽丽,所有的一切不过是你的心结,你要坚强,你要解开这个结,不要自己吓唬自己。”

韩丽丽缓缓睁开眼睛,我低声说:“一切不过你的一场梦,种种境遇不过大梦一场。

我是来救你的,放下心里的包袱,跟我走吧。”

韩丽丽的眼睛里流露出光彩,与此同时,王书用的力气越来越小。

韩丽丽直直地看着王书用,一句话不说,就在和他对视。

王书用脸上青筋暴起,可是怎么也用不上力。

心结再大,如果你不上心,能够直视它蔑视它,它对你的伤害将会不值一提。

毫无征兆中,王书用消失了,人体标本室只有我们两人。

月光清冷,照在韩丽丽的脸上,她露出了灿烂的笑容。

其实这是一个很阳光很健康的女孩,但在阴霾的迷蒙下时间太长了,忘了自己的本心。

那些烦恼那些纠结,说穿了一钱不值,你提起来千斤放下去不过一地鸡毛。

韩丽丽长舒了一口气,哈哈大笑,女孩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整了半天,在做梦啊,我可真傻,在梦里纠结,好好过日子不行吗。”

我坐在她的身边,她依偎在我的肩膀上,我们之间是很纯洁的男女关系,谁也没往那些乱七八糟的方面去向。

“月光真美。”

韩丽丽喃喃。

“是啊。”

我说:“你的心境既然有塑造美好世界的能力,何必要为自己造一座噩梦般的牢笼呢。”

“我感觉美好的东西都不靠谱,都是转瞬即逝,”

韩丽丽喃喃说:“噩梦才是一个人的常态。”

我忽然想起很久以前解铃对我说的话,我说给韩丽丽听:“你知道什么是无常吗?”

“不知道,黑白无常?”

韩丽丽看我。

我摇摇头:“我打个比方,比如现在,此时此刻的人体标本室,一百年前这里可能只是一片低矮的贫民窟,一百年后可能这里又会变成废墟,也可能在二百年后,这里又起了一座超前的新建筑。

这幻起幻灭,就是无常。”

“继续说。”

韩丽丽看我。

“对待无常,应该采取什么态度呢?

有的人认为好的幸福的东西消失得太快,无常嘛,人的心应该坚硬起来,或是把自己包裹起来。

其实是错的,正因为好的时光流逝太快,所以我们要倍感珍惜,我们对生命里每一分每一秒都要珍贵无比,那是恩赐。

无常幻化的只是我们所处的世界,不管这个世界是真还是假,是客观存在还是虚拟妄想,有样东西却始终不变,那就是我们面对世界的心。”

我说。

“就是生活态度。”

韩丽丽加了一句。

“对,生活态度。”

我点点头:“你想让世界变成什么颜色,这只笔就握在你手里。”

“我懂了。

谢谢你,影子先生。”

韩丽丽甜甜一笑。

我叹口气:“你是解脱了,我也要走了。”

“啊,你去哪里?”

韩丽丽急着问。

“到下一层的地方,我还要再度一人。”

我说:“丽丽,你也有任务,我们是个团队,我需要你的帮助。”

韩丽丽挺起胸膛:“影子先生,你说,我都听你的。”

“我们一起去下一层,去找那个人……”

我喃喃地说。

月光清冷,落地如水,我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 我呻吟一声,从睡梦中睁开眼,外面天寒地冻,纷纷扬扬飘起了雪花。

我稍微一动,全身的关节无一不疼,身上冷得要命,我紧紧裹了裹被子,这才发现自己的处境。

我躺在火车站临街商铺的门口,地上铺着褥子,身上裹着破被子和一件黑色的棉衣。

我又冷又饿,全身难受,发了高烧。

勉强抬起头,看到沿着商铺一溜躺满了流浪汉,有男有女有老有少,他们都是打着地铺,冷冷的天睡在地上。

这时走过来一个蓬头垢面的年轻人,手里捧着热乎乎的一碗方便面,把面放在地上,然后把我扶起来:“稻子,吃点东西。”

我认得他,这是我的同乡好友,和我一起从村里出来打工的好兄弟,他叫李伟。

我们兄弟受不了农村的封闭小环境,一起到大城市打工。

我靠在他的怀里,喃喃地说:“伟啊,我他妈浑身难受。”

“妈的,咱们也是倒霉催的。”

李伟说:“刚下火车,连钱包带身份证都让贼给摸了。

这帮贼也不开眼,有钱人不偷,偏盯着咱们这样的穷光蛋。

稻子啊,你再咬咬牙,这里好人多,我替你讨几片药。”

我勉强喝了两口热汤,全身有了几分暖意,李伟还要喂我,再也吃不动了。

我摆摆手,示意他帮我躺下,我蜷缩成一团,嘴唇不停地发抖,看着屋檐外宽广的火车站广场,好半天才说道:“伟啊,刚才我做了一个噩梦。”

李伟正捧着我没吃的方便面,拿着塑料小勺子,稀里呼噜地吃着,他擦擦汗:“咋了,做啥梦?”

我闭着眼睛,脑仁发疼,喃喃说:“我也记不住了,光怪陆离,乱七八糟的。

我睡会儿,你别打扰我。”

这一觉也不知睡到什么时候,等睁开眼的时候,天色已经大黑,广场上亮起了灯。

灯光中能看到地上积着一层厚厚的雪,泛着黄色的光。

看着这层雪,我忽然心头漾起一丝异样,就在梦里,很深很深的梦里,我曾经梦见过自己冻死在雪地里。

那个梦已经离我很远了,说不清是什么时候做的,像是发生在童年。

我怔怔地出神,李伟走过来,一屁股坐在我的旁边:“好点了吗?”

我点点头。

李伟道:“稻子,你听。”

广场很远的地方,传来隐隐的音乐声,非常悦耳。

我听了听,有了精神,咳嗽一声说:“是刘海砍柴。”

声音传来,一个女人唱着:“我把你比牛郎,不差毫分哪……”

一个男人随即唱着:“那我就比不上罗!”

我和李伟都笑了。

李伟擦擦眼睛说:“刘海砍柴这个花鼓戏在咱们老家特别流行,我记得小时候过年过节,跟着大人们到场院里听戏,这个永远都是压轴曲目。

你还记得咱们村里唱这个最好的人吗?”

我点点头:“记得,小敏嘛。”

“她嗓子特别好。”

李伟说:“唱刘海砍柴特别有味,后来她早我们两三年出来打工,也不知现在怎么样了。”

我有些失神,身上不怎么冷了。

这时,从外面走进来一个三十左右岁的男人,穿着破衣服,显得极为落魄,一脸胡子。
上一章 回目录 收藏 下一页
E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