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新世界(1/2)
说着话,我们来到梁先生家里。
梁先生挺有钱,住着三室两厅的房子,不过家里乱糟糟的,客厅居然摆满了乐高的玩具建筑。
这里一栋高楼大厦,那里一户农家庄园,倒也情趣盎然。
这些微缩玩具建筑,细看就能发现,并不是胡乱摆放,而是井井有条,似乎有着很严格的规划。
第一眼看上去,宛如到了小人国的世界,这种感觉很奇妙。
“这怎么回事?”
我问。
梁先生笑笑:“一会儿我详细说给两位听。”
解铃问:“家里这样放,嫂子没意见?”
“能没意见吗?”
梁先生叹口气:“她回娘家了,大半个月了,算了,不说这个。”
梁先生家住在一楼,大厅镶着落地窗,能看到后面有窄窄的院子。
院子面积不算大,一般家庭如果有这么个院子,肯定种种菜养养花。
可这里很奇怪,从我们的角度看过去,后院居然全是沙子,像是大工地。
虽然觉得奇怪,可人家不说我们也不好意思细问。
解铃道:“孩子在哪?”
梁先生领着我们顺走廊来到里面的卧室前,轻轻敲敲门,柔声说:“小秋,我们进来了。”
他扭动把手,慢慢把门推开。
房间里很暗,拉着厚厚的窗帘,只亮着一盏昏黄的台灯。
第一印象非常乱,床上地上遍布涂鸦的草图草纸,我扫了一眼,很多纸上只画了一些线条。
靠近窗台的位置,支着一个画架,上面放着大大的画板,因为背对大门,我们看不到画板上画着什么。
梁先生虽然推开门,却没敢进去,我们也不好有所动作,只能站在他身后。
梁先生踩着门线,轻轻说:“小秋,来了两个叔叔看你。”
我在后面轻轻咳嗽一声:“是哥哥。”
解铃扑哧笑了。
很长时间后,从画架后面探出一个小脑袋,因为光线太暗,看不清五官长相。
那小脑袋不过扫了一下我们,随即又缩回去。
梁先生叹口气,做个手势让我们出去,然后他轻轻把门带上。
我们回到客厅,解铃问梁小秋失踪后,是怎么找回来的。
梁先生从茶几下面拿出一包中华,现拆封,掏出烟递给我们。
解铃客气地摆摆手表示不会,我当着解铃面不好意思抽,只好也摆手。
梁先生说:“事情发生后,我始终不相信和范雄有关。
哪怕到最后,在她画室找到了我的孩子,许多人都鼓动我报警起诉,我还是放过了她,这也是我那老婆恼我的原因,觉得我太软。
可是我始终认为,范雄不会害我孩子。”
“你为什么这么肯定,还有范雄绑架梁小秋到底是为了什么?”
我问。
梁先生拿起烟斗,拨弄两下,抽了一口,陷入沉思,片刻后才说:“那天梁小秋丢了之后,我老婆就跟疯了一样,我到有种预感,觉得不会出事。
当时不光亲戚朋友,就连学校都发动老师们去找。
我老婆要报警,被我制止,我相信孩子一定会平安回来。
后来,有个老师提供了范雄的画室地址,我们杀了过去,这才找到小秋。”
我们没说话,静静听着。
“到画室的时候,小秋正在客厅的沙发上坐着,手里捧了一杯奶茶,而范雄则在工作室画画,一切都很正常。
我老婆发飙,当场就要砸了她的画室,让我控制住了。
我问过范雄,为什么私下把我孩子带走,她也没说话,表情说不上是冷淡还是麻木。
就在这件事之后,学校便和范雄解除教学合同,勒令她离开。
虽然我相信她不会害我的孩子,但就这么把孩子私下带走,不告诉我们家长一声,确实不太像话。”
梁先生说。
“本来以为这件事就过去了,”
他又说道:“我不知道是不是和这件事有关,梁小秋自从回来之后,更加沉闷,甚至成天也不开口说一句话。
我们带他看了很多心理医生,什么儿童心理专家,没用。
梁小秋像是关闭了和外界沟通的渠道。
有个专家告诉我们,他很可能是得了自闭症。”
我和解铃面面相觑。
自闭症这种症状,我也仅仅是听说过,得过这种病症的孩子大多表现为内向,不爱和人交流。
梁先生磕磕烟灰:“我老婆咬牙切齿说都是范雄干的好事,可我觉得,孩子本身就有问题,就算得了自闭症,和外人关系也不大。
还没听说过自闭症能感染的。”
我暗暗点点头,这个梁先生一看就沉稳有度,是个很讲道理的人。
“你为什么判断范雄不会害你孩子呢?”
解铃问。
梁先生抽了两口烟,突然问道:“你们会不会下棋?”
这问题问得太突兀,不知是什么意思。
解铃问“什么棋?”
梁先生笑笑:“是象棋。
我想让你们看一盘棋。”
这老小子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他带我们到书房,打开笔记本,操作一个象棋软件。
这个软件可以贮存棋谱,并按照双方走棋顺序,自动复盘再下出来。
梁先生操作之后,就站起来,和我们一起观看这场象棋。
他没解释什么,或许有些深意,我们也没问,聚精会神看着双方走棋。
我象棋水平不高,路边和邻居下棋也基本上是十下八输,不过我会看。
职业棋手国际大师的棋局咱看不明白,但普通高手过招,我能体悟出其中妙处。
解铃更是聚精会神,想来他水平也不低。
红棋开局,黑棋虽落后一手,却从走子起便反客为主咄咄逼人。
双方你来我往,见招拆招,有的棋乍看上去无用,可三招之后作用立现。
我看了一会儿,就拍案叫绝,被双方妙招完全吸引住了。
双方下子几乎没有漏洞,完全不给对方可乘之机,比拼的不是找漏招,而是实打实的脑力激荡。
黑方恣意进攻,大开大合,热辣霸气。
红方步步为营,绵里藏针,四两拨千斤。
这两个棋手都是难得的一等一高手。
高手不是说棋力厉害,那只是一方面,更重要的是有了自己的专属风格。
到了中后盘,黑方猛冲猛打,余力已尽,而红方结队成阵,占尽优势,可偏偏不着急深入,依旧步步蚕食。
“黑棋要输。”
我说。
杀到最后,黑方只剩下一个光杆炮,巡河乱跑,唯有进攻力的也就是两个卒子。
红方不赢天理难容。
而且黑方出现极大失误,黑卒盲目上前,正落在象眼上,红方理所当然照单全收,可就在这时,忽然风云突变,我还没看明白,就听解铃惊呼一声:“糟糕。”
红棋飞象,只留下老帅和士,黑炮在五招之前,就极为隐蔽地蛰伏在自己底线上,此时抓住时机飞炮上去,闷宫一将,死棋。
我们揉揉眼,这才从惊心动魄的杀棋中走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