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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不知我者谓我何求(1/2)

“这里就是唐燕的家?”

我问。

解铃点点头:“鱼鳃身负重伤,又被业力缠身,还中了拘魂索,现在的他苟延残喘。

这个时候的他已经没那么多想法了,只是想去完成人世间最后的心愿。”

解铃的语气来看,他和鱼鳃似乎还有惺惺相惜的意思。

他们这些高人之间的关系和感情,我是弄不懂。

要我是解铃,如果有人像鱼鳃那样害我,我肯定会恨得牙根痒痒。

而解铃似乎并没有把自己安危屈辱放在首位,他的视角永远都是这么客观。

楼道里很脏,甚至有居民摆出的一堆白菜,楼梯弄得泥泞不堪。

我们到了七楼。

这一层住着七八户居民,我环视一圈,看到了一个怪人。

这是个农民工,黝黑的脸上非常憔悴,病病恹恹,穿着一身看不出本色的工作服,全身脏的没法看了,头发都黏了。

这个人正坐在一户人家门前的水泥地上,靠着铁门。

他像是得了重病,如果没这扇门撑着,随时都会昏倒。

解铃走过去,蹲在他面前,轻声说:“鱼鳃?”

这个民工疲乏地睁开眼,看看解铃,轻笑笑:“你找到我了。”

我马上明白过来,鱼鳃原来的肉身——蔡老师已经爆炸了,他不知从哪找到一个民工,占据了这个人的身体。

鱼鳃两只手好像瘫了,耷拉在身前,他想换个姿势,可身体无力,怎么也撑不动。

解铃不计前嫌抱住他,让他靠着门重新坐好。

鱼鳃用头撞了撞身后的门,疲惫地咽着口水说:“解铃,你很聪明,知道我未了的心愿。

我是来找燕子的,想最后再看看她。”

解铃站起来,敲敲门,里面没有回应。

鱼鳃闭着眼睛说:“我等了一早上,不知道他们去哪里,有种很不好的预感。”

解铃又敲了敲。

这时旁边一扇门开了,有人探出头来。

这是个戴眼镜的中年大叔,他说:“你们是来找老唐的?”

解铃马上道:“我是唐燕的老师,过来看看。”

中年大叔推推眼镜说:“他们去医院了。”

鱼鳃来了力气,他挺直身子,问:“去医院?”

“大概凌晨三四点吧,来了救护车,老唐可能是不行了,被120拉到医院去了。”

他叹口气:“这家人够可怜的。

出这么大事一个来帮忙的亲戚朋友都没有,老唐进医院身边就一个未成年的女儿。

那小丫头什么事也不明白,家里又没有钱,进了医院谁管你。

可怜啊。”

鱼鳃着急地问:“他们去哪个医院?”

“这个真不知道,就近原则呗,可能是人民医院吧。

你们去那看看。”

中年大叔说完,把门关上。

鱼鳃艰难地挪动身体:“解铃,扶我一把。”

解铃把他扶起来,两人像从来没有过恩怨纠葛,谁也不谈过去发生的事,看上去就像心有默契的老朋友。

鱼鳃站起来,两条胳膊啷当着,解铃皱眉:“怎么了?”

鱼鳃苦笑:“我中了拘魂索,缠在胳膊上,拘魂索在,他们会发现我的踪迹。

唉,没办法,我只好把自己的两只手给剁了。”

他说的轻描淡写,我听得惊心动魄。

所谓拘魂索,我也见识过了,是缠缚在鱼鳃本体阴魂上的,他说剁了两只手,并不是简简单单剁了皮囊的手,而是废了自己阴魂本体的手。

以后不管他再附在哪个皮囊身上,这两只手始终就是废的了。

我实在忍不住道:“你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值得吗?”

鱼鳃大笑:“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搀扶鱼鳃的活我不能让解铃干,我搀着他,我们三人下楼,在小区外打了车。

鱼鳃这副模样,车都不好打,司机一看他那脏兮兮的民工模样,车不停直接开走。

好不容易堵着一辆,我们到了人民医院。

人民医院是市区里规模比较大的医院,尤其治疗肿瘤病那叫一个绝,医疗手段过硬,专家医师扎堆,进这所医院要提早挂号,人满为患,半夜排队都不稀罕。

我们到的时候,就看到一楼大厅人山人海,别看到了年节,犯病的人也不少。

医院里散发着强烈的消毒水味道。

我们三个人进了这里,左看看右看看,全是人,根本找不着燕子。

解铃让我搀着鱼鳃,他到前台打听,好不容易从人群里挤出来:“在后面,他们在一楼急救室。”

我们穿过走廊,来到后面。

在一楼有块区域,专门是施行临时急救的,一到那,我们看见敞门的急救室门口站着柔弱的女孩,正是唐燕。

唐燕穿着一身校服,瘦瘦弱弱,靠着门无力地站着。

旁边医生护士走来走去,没一个搭理她的,小女孩柔弱得像朵小花,眼巴巴往里面看着。

我们来到她身后,一起往里看。

里面有三四张病床,她爸爸老唐正躺在一张床上,戴着氧气罩,身上插着一些仪器,头上还套了一顶一次性的防水帽,人瘦得都快成干了,脸色蜡黄。

护士看看仪器上的数字,随手调了调吊瓶的输液钮。

“燕子,我来晚了。”

鱼鳃沉着声说。

唐燕回过头看了一眼,显得特别害怕:“你是谁?”

鱼鳃猛然一震,他想起自己此时的身份,不是蔡老师,而是一个脏不垃圾的民工。

解铃赶忙上前一步:“燕子,我们是你蔡老师的好朋友,他现在有些事脱不开身,听说你们家出事了,委托我们过来帮忙。”

唐燕一直强忍的泪水像滚珠一样流下来:“我爸爸,快不行了。”

解铃拍拍她的肩膀,不知该怎么劝慰好。

这时,里面的有护士喊话:“谁是唐有田的家属?”

唐燕赶紧举手,她一个没见过世面的女学生,鼓足了勇气走进去,怯生生地说:“我是他女儿。”

护士说:“肝癌晚期,器官衰竭,情况暂时稳定下来了,你是打算住院吗?”

解铃在后面说:“住。”

唐燕点点头,小声地说:“住。”

“赶紧办手续吧。”

护士走了。

解铃说:“病人现在这种情况,在医院能减少死亡前的一些痛苦。

还有一个原因,可能我说话不太好听,燕子你要做好心理准备,你爸爸不能死在家里。”

唐燕“呜呜”

哭,手足无措地站在原地。

这时老唐睁开眼,轻轻招女儿过去。

唐燕走到他身边,拉住他的手,老唐什么话也没说,只是紧紧拉了拉女儿的手。

解铃说:“我在这看着,罗稻你陪唐燕去办手续吧。”

“我也去。”

鱼鳃说。

我们三人去办手续,遇到了很大的麻烦,门诊有个大夫看了老唐的病历,只说了一句话:“这种情况医院不能收。”

我耐着性子问:“为什么不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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