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星辰非昨夜(5)(2/3)
温以宁出于礼貌客气地问。
“空着手,不合适。”
唐其琛对她点了下头,“走了。”
他还要连夜开回上海。
这个点了,也不太可能赶回去守岁,唐老爷子年龄大了,对一些传统愈发有仪式感,唐家几十年的老规矩,长子长孙除夕初一都得在家守着。
唐其琛这回来去匆忙,走时没和唐书嵘打招呼,老人家极度不满,方才景安阳的电话就是为了这事儿。
唐其琛走前滑下车窗,隔着距离对她轻轻点了下头,然后加速开走。
温以宁拎着行李上楼,江连雪正在麻将桌上奋战,见着人吓了跳,“不是买不着票吗?
你怎么回来的?”
温以宁挨个儿叫人,冲她疲惫一笑,没回答,拖着箱子进了自己房间。
门关上,麻将声稀里哗啦,偶有妇人们算钱时的短暂争议,再看窗外,升空的烟花越来越频繁,一朵接一朵,新年将近了。
收拾完东西,温以宁把提前取的现金拿出来,点了五千放红包里。
等到外边动静小了,人走了,她才开门出去,对江连雪说:“你少打点牌吧,回头结石病又犯,别打电话找我。”
江连雪不高兴,“大过年的,你能不能说点好的?”
温以宁就把红包递给她,“为你好。”
掂量了一下厚度,江连雪顿时喜笑颜开,什么话都不唠叨了。
电视机放着春晚,反正也没人看,调着声音唱唱跳跳的,好像就等着那一首《难忘今宵》,这一年才算到了头。
江连雪一边收拾牌桌一边说:“我前天碰见亮亮了,他现在还当篮球老师呢,就在体大。
是不是我太久没见过他,怎么觉得好看了不少啊。”
温以宁乍一听这小名儿,心里两秒没回过神,回神了,平静说:“是个男的你都觉得好看。”
“他还问起你了,问你在哪儿工作,呵,我都没好意思说,你被开除了。”
“怎么说话的你。”
温以宁抓了捧瓜子放掌心,不高兴地又放了回去,“刚才给你的红包石头缝里蹦出来的啊?”
江连雪不屑道:“这过年的我是不想说你,你要不这么折腾,说不定都跟亮亮结婚了。”
温以宁听着这话也没什么反应,就是不喜欢总拿着这个说事儿。
“我就算留在家里,我也不会跟他结婚的。”
江连雪把麻将收在篮子里哐哐响,“你就出家当尼姑吧!”
亮亮小名儿,大名李小亮,简单上口,跟他人一样。
李小亮追了她很久,高中同学,高中暗恋,考大学一个南一个北就不了了之。
毕业之后遇见了,李小亮又把人给追了起来,挺好的一个男生,温以宁起先是拒绝。
但小亮老师没放弃,对她说,没事儿,我就是想对你好,你别有压力,该怎么着就这么着,我给你带的早餐你要不喜欢就扔了,送的花不喜欢就放花坛子里,但你别剥夺我献殷勤的权利,除了打篮球,我也就这么点爱好了。
他说这些时,眼睛弯着,抱着篮球刚从训练场上下来,特别真诚。
大概追了一年半,温以宁答应了。
但怎么说呢,认识时间已经这么长,知根知底的,感情的成分中,知己朋友的那一部分更多。
有些事情就是这样,试了才能体会其中滋味。
李小亮估计也是这感受,谈了半年,还是和平分了手。
没哭没闹也没要死要活,更没有谁舍不得谁上演什么断肠人在天涯。
分手那天谈得和和气气,两人还一起吃了顿羊蝎子火锅。
走的时候,嘴巴都辣得红彤彤。
李小亮一米九的大高个儿,微微弯腰,摸了摸温以宁的头,笑着说:“那啥,走了啊。”
温以宁也拍了拍他的脸,“走吧走吧。”
小亮老师叮嘱:“以后要吃早餐啊,别忘事儿。”
温以宁满口答应:“记着了。”
转过背就忘记,来上海这两年,她就没吃早饭的习惯。
李小亮一直留在老家的一个体校里教篮球,城市小,时不时地碰见江连雪,小伙子都很热情地打招呼,帮忙提菜拿东西,开着一辆大众宝来,非得送她一路。
偶尔也会问起温以宁,江连雪这点眼力还是有,从不在外人面前折损自己人的脸面。
小亮老师边听边笑,笑得眉眼弯弯,眼纹儿都是温柔的,“过得好就好,哪天去上海,可得让她请我吃饭。”
玩笑话,这次却成了真。
江连雪把麻将收拾完了,放进柜子里,蹲着身子说:“亮亮他妈妈不是腰椎不好嘛,说是初十带她去上海看专家。
他上回托我问问你,那块地方有没有好住一点的酒店。”
温以宁说:“肯定有。
他初十来上海?
我初八正好回去上班了,哪个医院啊?
你回头问问,能帮忙的我肯定帮。”
李小亮的父母都是退休职工,他母亲那时候就特别喜欢以宁,分手之后好一阵子还瞒着俩老人。
知道后,阿姨偷偷抹眼泪,认为一定是儿子不会疼人,姑娘才不要的他。
街坊邻居老相识,江连雪也觉得能帮就帮,母女俩不太痛快的谈话,到了这里终于平缓。
各做各事,和谐融洽的,这才有了过年的气氛。
——
春节假期结束。
初八这天虽说是上班,但也就走走过场,员工们领个大红包图份吉利就完事儿。
到了初九,亚汇集团才算正式进入工作流程。
连着开了三个会,唐其琛下午才有些许闲下来的时间。
傅西平挑着点来的,他跟唐其琛关系好,也没那么多规矩。
进来前调戏了一下行政办的那几个小美女,一脸春风倜傥踏进办公室。
柯礼正给唐其琛汇报下周的行程安排,唐其琛推了两个应酬,把周四晚上的时间空了出来。
调整好之后,柯礼抬头跟傅西平打了声招呼:“来了啊。”
“你们忙。”
傅西平掌心向下压了压,自己坐去了会客区。
十来分钟,唐其琛走过来,坐沙发上轻轻揉了揉脖子,“你来的正好,我记得你父亲明天生日,带份礼物给他,我明天要参加董事会会议,人就不去了。”
傅西平叠着腿,咬着雪茄,点燃后把火柴盒丢桌上,眯缝着眼睛说:“你有心,比我这做亲儿子的还让他老人家喜欢。”
唐其琛瞥他一眼,“你爸把你扫地出门我也不奇怪。”
傅西平掐掐烟灰,他就是路过上来看看,这会见到人了,倒是有话说了。
“年前那微博怎么回事儿,能这么开罪你,你夺人妻还是杀人母了?”
柯礼帮着答:“一个被开除的小助理,已经解决了。”
傅西平哼了一声,意味深长的,“以宁比以前好看。”
唐其琛睨他一眼,很淡。
“你别这么看我,我什么意思你应该知道。”
傅西平语调平平,“那个发布会网上都能看到,我见着人的时候,就觉得你完了。”
唐其琛适时咳了一声嗽,眉头蹙起来,哑着声音说:“别跟我有完没完的,多少年的事了,谁记着?
就你记着。”
傅西平往沙发后面一靠,双手搭着扶手,表情不咸不淡的,“你心里有数就行。
你如果真想有什么,该摆平的就摆平,该了结的就了结。”
这话别人不明白,柯礼是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