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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七十四章 是他自己先动手的,不能怪我。(1/2)

东京汴梁,垂拱大殿,满朝文武聚得差不多了,满场说话之声,乱得如甘奇的相扑场一般,人声鼎沸。

“怎么就打起来了呢?

啊?”

“这可如何是好,这可如何是好啊!”

“他甘奇岂敢这般大胆,把辽人得罪到了如此地步?”

“怎么能动手呢?”

“此子向来是行事乖张,还说什么圣贤子弟,什么状元之才,看看他做的好事,这般大战一起,哪里还能有安睡之日?”

“生灵涂炭啊,生灵涂炭啊!”

“甘道坚,一个黄口小儿,竖子匹夫,朝廷如此重托,他竟能办成这般模样……”

“愧对先祖,愧对先祖啊,昔日真宗陛下一朝,为了澶渊之盟,不知多少将士血染疆场,不知多少臣子殚精竭虑,更不知真宗陛下是何等用心良苦,毁喽,毁喽,前人心血,皆毁于一旦喽……”

满朝文武,惊慌者有之,失措者有之,谩骂者有之,甚至还有那白发哭泣者也有之,六十年前的澶渊之盟,有白发之人那时候还是小儿,经历过连年大战人心惶惶,好不容易过了一辈子的好日子,到得行将入木了,又要体验小时候的人心惶惶,哭先辈,哭真宗,倒也不是不能理解。

高台上的皇帝赵祯,也是一脸担忧惊慌,哪怕他听过之前甘奇胆大包天的开战之语,哪怕他知道甘奇谋划了许多,哪怕他知道此时辽国燕云也有内乱,哪怕他是一个坐拥八千里江山的皇帝,此时他是有些六神无主了。

今日这朝会,连大太监李宪“上朝”的话语都没有喊出来,朝堂上就已经是一锅粥了。

宰相富弼,此时也是一脸的煞白,与辽国开战这个局面,他是想都没有想过的,他甚至都没有想过甘奇敢做出这种事情,他也是出使过辽国的人,出使的目的就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刀兵相见。

且不说他是不是以己度人了,但凡这朝堂上脑子正常的人,都不会想着要去与辽国开战。

曾公亮在震惊之余,却首先开口:“诸位,静一静,静一静,吵吵嚷嚷的像什么话,议事就要有一个议事的模样。”

“议事,还议什么事,赶紧给甘道坚下旨,赶紧给他下旨,让他把战事停下来,赶紧再派使节去辽国,一定要止住战事扩大了,以和为贵,以和为贵啊!”

“是啊,为今之计,就得快快给甘道坚下旨,让他先去斡旋,朝廷也要赶紧再派使节往辽国去。”

众人七嘴八舌,说得一片吵杂,曾公亮是听得烦躁不已,开口喊了一句:“若是朝堂上都如此失了方寸,还怎么处置此事?

都急什么?

这军情上不是说了吗?

甘道坚不是还打赢了一仗吗?”

“这话也能信?

他甘道坚凭着几千人马就把辽军三万人打败了?

他甘道坚实在罪不可赦,到得这般时候了,还敢谎报军情,待得此事之后,定要严惩甘道坚。”

“甘道坚这厮,仗着陛下信任,仗着其妻是郡主,仗着皇亲国戚,倒行逆施,定要严惩!”

要说宋朝的文人,是真的刚,这话看起来是说甘奇,其实就是在喷皇帝了,把一切的矛头直指皇帝。

皇帝赵曙听得这话,自然也要开口了:“这也不能完全怪甘奇,甘奇在奏报上说得清清楚楚了,开战也不是甘奇所为,他是去送礼的,一千多车财物都送到对岸了,哪里知道辽人会忽然袭击?

他甘奇就是再愚蠢,也不可能带着一千多车财物与几千人马过河去打辽人,此事岂能都怪在甘道坚头上,要怪就怪辽人包藏祸心,此番辽人是想要我朝割地,妄动刀兵之人不是甘奇,而是包藏祸心的辽人!”

“陛下到得这个时候了,还包甘奇说话,难道这些事情不都是他甘奇惹出来的吗?

若不是甘奇,辽人岂有借口撕毁盟约?

又岂能在此事起兵来打?”这话,是富弼说的。

“陛下不必为甘道坚说项,此事必须由他负责!”

赵曙心虚不已,他这是少不得一个识人不明的罪过了,谁叫甘奇是他的妹夫?

谁叫甘奇捅出了这么大一个篓子?

但是赵曙还得开口:“事情远远还未到得那般危急的地步,辽人包藏祸心,却是这第一步就被甘奇挫败了阴谋,辽人初战失利,斡旋起来便不会太难。”

“陛下,甘奇发来的军情奏报,岂能全信之?

谁知道他是真的打了个胜仗,还是想开解罪责?

他的奏报中说初战以八千打辽人三万而得胜,还是在巨马河北岸打的,此言不可信啊,兴许此时他甘奇正在雄州城里被辽人大军围得惶恐不已也说不定。

再说,辽人在巨马河北岸聚了十几万人马,号称七十万大军,岂能因为一战失利而善罢甘休?”

这是富弼的话,此时已然不是他非要与甘奇作对了,而是按照他的理解,宋辽又不是没有打过仗,辽军又不是泥捏的,何况按照甘奇的说法,辽人是处心积虑早有准备,甘奇匆匆过河送礼,措手不及。

哪里还有以少胜多之理?

富弼此时倒也真是为国着想,若是对甘奇的谎言听之信之,就怕甘奇一溃千里,朝廷连一个反应的时间都没有了。

却是曾公亮开口了:“富相公,倒也不能说此言不可信。”

“怎么?

曾相公如此信他甘奇,莫不是曾相公亲眼所见了?”富弼回问一语。

曾公亮还真开口说道:“在下倒是知晓雄州确切情况,与甘道坚奏报之中并无出入!”

“你如何敢如此断言?”富弼连问。

“富相公可还记得之前陛下圣旨是谁人去送的?”曾公亮问道。

富弼一想,想起来了,之前的圣旨不正是曾公亮的儿子曾孝宽去送的吗?

富弼连忙问道:“你儿子回京了?”

曾公亮点点头:“孝宽回来了。”

“他如何说的雄州之事?

快快说与大家听听!”富弼是真对雄州的真实情况上心,这不是假的。

“我儿也刚回来,适才皇城敲钟之时,我儿正在家中与我说雄州之事。”曾公亮话说到这里,停了停,等着满朝所有人的话音彻底安静了,都把眼神投向了自己之后,曾公亮才接着开口:“我儿说,他刚到雄州的时候,正看到甘道坚带着一千多车财物出城。”

“当真有一千多车财物?”富弼似乎还不太相信。

“千真万确,我儿还形容当时的场景,绵延几里的车架,雄州城内皆是议论之声,议论甘道坚给辽人如此重礼之事。”

“接下来呢?”

“接下来,我儿就到了州衙,准备等着甘道坚送完礼回来,给他宣旨。

未想不得多久,就传来了对岸打起来了的消息,狄青狄枢密得知消息之后,立马带着雄州一万七千多大军全部出营过河去援,我儿当时也连忙赶到了城外,正亲眼得见狄青带兵往北去了。”

立马有人接道:“对对对,狄青跟着甘奇去了河北,我倒是还把这事情给忘记了。”

不知为何,一说到狄青在河北,立马就有人安心了一点点,昔日那个在西北战无不胜的狄青,仿佛能给这个朝堂带来一些安慰。

却是这满朝之人,不是此时曾公亮说出狄青这个名字,都想不起来世界上还有能打胜仗的老狄青这么一号人。

曾公亮接着说道:“又不得多久,对岸就传来了甘道坚打了胜仗的消息,起初我儿也是不信,不说我儿不信,便是整个雄洲城都没有人信。

若不是频频有军汉从对岸回来运送粮草军械,便是没有一个人敢相信甘道坚真的仓促之间在对岸打了胜仗。

我儿当时还在城门口不断去拦那来去的军汉问话,那些军汉一个个喜气洋洋说出得胜的消息,此般岂还能有假?

甘道坚把归义城都占了,雄州这边,运粮运军械的车架是源源不断往北去,来回运送的军汉两三千之多,东西都往归义城运去,这岂还能有假?”

满朝所有人都是面面相觑,这事情不合常理,仓促应战的七千人,竟然把准备妥当而忽然袭击的三万辽军给打败了?

这事情太不合常理了,但是曾公亮如此之言,已然不似作伪,那就是真的了。

那就太让人震惊了!

赵曙听得曾公亮一番话语,激动不已,连连说了几句:“好好好,好啊,得胜了就好,且教辽人也知道我大宋的厉害,看他们还敢不敢要朕割地与他。

便是占了他的归义城,便也不还了。

甘道坚,甘道坚这叫作背水一战,所以他能胜。

对,背水一战,所以他胜了,辽人败了,辽人的阴谋也破灭了。”

赵曙激动不已,甚至还主动给甘奇的胜利找了一个合理的解释。

甘奇,再一次没有让他失望,而且也解除了他刚才被人冠在头上的一个识人不明、任人唯亲的罪名。

甘奇倒也是聪明,他处心积虑开此一战,到头来成了辽人包藏祸心。

反正就是不关我的事,是辽人先动手的,我只是去送礼的,我高高兴兴骑着马,唱着歌,在所有人的亲眼目睹之下带着一千多车财物过了河去送礼,忽然就被辽人打了。

我甘道坚前面是辽人大军,后面是拒马河,我也没办法,唯有背水一战,总不能跪地求饶做了俘虏?

没想到还给我打赢了,这我能怎么办?

但是富弼立马又打击了一下赵曙:“陛下,万不可如此乐观呐。

辽人处心积虑开这一战,兴许最初只是想给我朝一点颜色,想要我朝割地与他。

而今呢,而今阴谋不成,那辽人必然恼羞成怒,巨马河边,辽人可是聚了十几万大军,败了个三万人,辽人就算是为了脸面,也要重整旗鼓再来打过,,那就不是一点颜色了,这么打下去,就是两国不死不休的血战。

又回到澶渊之盟以前那般局势了,倾全国之力之大战,社稷安危所系,生灵涂炭且不说,危机重重啊,西北还有党项人虎视眈眈,一旦河北大战打起来了,党项人岂能不趁机南下?

为今之计,定是要想办法止住战端,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赵曙听得富弼之言,试探性一语:“要不,再等等消息?

看看甘道坚如何处理此事?”

赵曙知道富弼说得在理,但是他对甘奇有不一样的期待,从认识甘奇开始,甘奇就没有让他失望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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