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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68.鸾凤来仪(22)三合一(2/3)

外园如今留给这些大人们,一个个坐在大厅的椅子上,一杯接一杯的喝茶,谁也没敢轻易说话。

两个时辰,眼看着天都黑了,里面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只每人一碗米饭,俩碟素菜,一碗汤,就又没人搭理了。

封疆大吏,一省要员,谁受过这个委屈?

来人!周川东重重的放下筷子,喊溪园的管家。

可管家并没有来,进来是一身黑衣的壮汉,一看就是行伍中人。但这人好似在太孙的随行人员中并没有见过。

周川东愣了一下,就看向都指挥使唐千学,唐大人,是你的属下?

唐千学摇头,只盯着这人的靴子瞧,然后心里就打了寒颤:可是五蠹司的大人?

这汉子只冷冷的看了唐千学一眼,就看向周川东:不知周大人有何不满?

周川东哪里敢有不满?

五蠹司怎么就在江南冒出来了?他看向张文华,像是在询问是否之前就得到过消息。

张文华端着汤碗的手有些颤抖,却垂下眼睑,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关键是五蠹司又冒出来了。

这可要了老命了。

周川东一看张文华的反应,就僵着脸对这位五蠹司的军爷致歉:无事无事就是想问殿下今儿会不会召见?

人家连搭理都不带搭理的,就直接出去了。

等一顿饭完,餐盘都收下去了。厅里掌灯,厅堂的大门也紧闭,大厅里的气氛却更紧张了。

周川东就说常中河:总督大人,咱们都是一方大员,殿下不能这么对咱们?

常中河斜眼瞥了他一眼,就闭目养神,一言不。

抚台大人。周川东又看向张文华,您说句话?

张文华气道:周大人想叫本官说什么?

太孙殿下吕许臣轻声道,太孙殿下是不是对咱们有什么误会呢?说着,他就看向都转运盐使司余更元和盐课持举司朱世恒,两位大人说呢?

余更元面色平静,轻笑一声:吕大人急什么?既然是误会,太孙殿下总有明白的时候。耐心等耐便是,有什么可着急的。

还就不信了,所有的大员关在这里就不管不问了?最多三天,朝廷收不到江南路的任何奏报,就先急了。所以,不用急,耐心等着吧。

大厅里一下子就静了下来了。

好不容易做好了心理建设了,结果大厅的门又开了,外面喊呢,请常总督常大人。

大厅里的气氛一下子又松了:这是太孙召见了吧。

而常中河却注意到了,外面通传的时候说的是‘请’而不是‘召’。

一字之差,他心里就有数了。要见自己的并不是太孙。

果然,见到的不止太孙,而是看一眼就知道是谁家孩子的少年。

四爷起身对常中河见礼,常大人有礼了。

常中河不知道这少年跟太孙是什么样的关系,身子偏了偏,不受他的礼,只含笑问道:恩师他老人家,身体可还好?

祖父身体康健。四爷请对方坐下,叫人奉了茶,就道:常大人,我来见你,不是太孙的意思。

常中河愣了一下,肩膀一下子就松了,多谢了。

四爷将茶推过去:我现在过来,就是听你说话的。有什么想说的,尽可以说给我听。

常中河摇头:我托大,就喊一声‘贤侄’了。

四爷颔,祖父在家中常提起常大人,不是外人。

提起阴伯方,常中河眼里闪过一丝泪意,我最对不住的就是恩师他老人家了。他提拔我与微末,对我委以重任可我呢?江南如今成了如今这模样,我罪责难逃

四爷转着手指上的扳指:太孙被劫杀的事,你事先可知情?

常中河苦笑:我知道危险,太孙也知道危险,可太孙还是来了。

太孙要办的事太大,挡了谁的财路,人家都是要拼命的。

我也想剿匪,可我拿什么剿?

都说江南富庶可江南哪里还拿的出钱来?

好不容易左支右绌的倒腾出来一些可这还得往东南沿海送去一部分,而这钱都不敢运到京城的,只怕运进去容易运出来就难了当时太师就有过交代,他说,不管多难,每年必须从江南拿出一部分直接送往东南缺了谁,也不敢缺了东南水师的银子太师曾有言,倭患乃心头大患,匪患只是疖廯之疾疖廯不可根除,小痒却无大痛,可倭患不同

四爷有些明白了。常中河不是绝对的清官,但属于有底线的官员。在任上也不是不干实事,也不是看不到政务的弊端,但看到了又如何呢?解决不了!能指靠谁去?能左支右绌这么些年,朝廷要银子的时候,他能扒拉出来送过去。东南沿海,能年年不缺的把银子送到,百姓的日子虽苦,却也并没有闹出民变。这与他的努力也是分不开的。

对这个人,四爷就说:以你看,这次的事情接下来如何?

常中河却笑了:太孙这次的事办的好!如今,外面肯定是已经人心惶惶,安定民心为要。其次,可暂选属官处理事务

四爷起身,看向窗外:有件事,需要常中河来办。

常中河微愣了一下:不知道是太孙的意思,还是太师的意思?

一样的。四爷就道:祖父何曾想过谋害太孙,可下面这些谁又肯听了?在利益与师座之间

常中河默默的低下头,不知道是什么事

四爷低声交代了两句,常中河的眼睛眯了眯,倒是没有犹豫,知道了。一定会照办的!

会照办就行。

会照办就可以走了。

出了溪园,常中河才现,整个金陵城不光没有因为生了这么大的事,而惶恐的生出事端来,反而透着别样的热闹。

坐在轿子里,耳边还能听到街上三三两两的谈论声,竟是叫好的多些。

边上的随从在轿子外面轻声道:大人夏家的人在溪园外面

常中河眼睛一下子就睁开了:夏家?他‘呵’了一声,太孙成了!

怎么就成了呢?

夏银山颤颤巍巍的接果老管家手里的药碗,眼泪刷一下就下来了:孽障!孽障啊!

老管家一把拦住老主子的胳膊:老太爷不到那一步

夏银山一把将老管家推开:从太孙和那些大人们进了溪园,就只有刚才把总督大人放出来了。这意思还不明白吗?这就是要赶尽杀绝呢。太孙的手段可比老夫想的硬多了。要想一家老小活下来,就得狠得下心。他自己往绝路上走,能怨谁呢?不能看着一家子被这么往死的拖累吧。暗害太孙,这是谋逆,是要诛九族的!他深吸了一口气,去!把密室的门打开。

老管家哽咽着就哭了起来,但还是摸出钥匙,将密室给打开了。

夏金河躺在榻上睡的四仰八叉,看的出来,躲在这里,他倒是睡的踏实了。

等密室里的灯亮起来,夏金河才迷糊的醒了,爹?这么晚了,您还没歇着。对了外面有什么消息没有?

没什么消息。夏银山说的云淡风轻,不过就是破财消灾的事罢了。花银子买平安,这点钱,咱们家花的起。

夏金河心里一松,那就好那就好也是,太孙下江南,就是给朝廷要银子的。不管在朝堂上说的再怎么慷慨激昂的,但目的其实就一个——银子!再说了,那些高高在上的,哪个不是嘴上一套,心里另一套的

夏银山‘嗯’了一声:今儿见刁家从银库运银子了,你明儿一早也出去,把银子归拢归拢,把老二赎回来。

夏金河忙点头:回头把家里的当铺分一个给老二,这次可是替我受苦了。

夏银山就颤抖着手把药碗往前一推,安神的。喝了就睡吧。明早还有大事要办呢。

爹!夏金河哭笑不得,儿子还不至于那么不济事,这点事还不至于吓着。

嘴硬!夏银山又把药碗往前推了推,你自小就是吓着了半夜惊厥的能抽过去这密室也没人看着你,要是有个万一喝了吧!喝了能睡个安稳觉。

夏金河看着年迈的父亲,不好意思的笑笑,儿子让父亲担心了。说着,就把药碗端起来,喝了一口,嗯?怎么这么苦?味道怪怪的。

边上是蜜饯。夏银山将脸扭向一边,眼泪顺着脸颊就流了下来。

夏金河将一碗药都灌进去了,赶紧含了蜜饯,那父亲就早点歇着去吧。

夏银山点头,却没动,只道:老大啊,你从小到大都怪我偏着你老二。

可你如今想想,我到底偏着老二什么了?

家业你得了八成如今,你也是有孙子的人了,可你做事呢却也莽撞的很。

我早就跟你说过,财不露白。

你非不听,非要争这个天下第一富商的名头。

咱夏家祖上几起几落,败都败在掺和政事上。

可你呢?

悄悄的财做买卖不行吗?

有那银子,花钱买个虚职,也好叫家里的子弟能读书上进,改换门庭。

你却一句没往心里去。

如今为了保全一家老小,你也不要怪我这做父亲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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