IF线假如沈棠提前苏醒(七)(1/2)
“便是你们要来买地?”
管事装扮的男子轻蔑扫过沈棠一行人。
最后落在魏楼身上。
准确来说是魏楼腰间文心花押上。
他表情变了变,从一开始的轻蔑添了几分重视,拱手道:“不知这老爷怎么称呼?”
魏楼道:“这位是我家女君。”
管事露出抹意味深长的笑,看得出来他没有将沈棠放在心上。一来沈棠是个女子,二来她衣着还没有魏楼精贵,哪有主君如此落魄的?魏楼作为文心文士,即便虎落平阳也有东山再起一日,自然更值得他看重尊敬。不过,既然是沈棠来买地,他便也给点儿面子。
“不知女君要买多少?什么成色的地?”
沈棠:“你主家名下有多少?”
管事倏忽变了脸色,讥嘲道:“女君好大的口气,我家主君多少地,你都能买了?”
沈棠:“未尝不可。”
管事拍案而起:“你找死!”
别看他在主家是下人,但在那些佃户庶民跟前可是人上人,谁见了不尊称一声?沈棠上来就涮自己玩,根本没有买卖交易的诚心,在他看来是对他的冒犯,能忍才叫奇怪呢。
喊来左右要将她打出去。
随行的魏楼是文心文士不假,可管事跟随主家见过的文心文士也不少。他对文心文士有敬畏心,但不多。在护院进来前,沈棠还好整以暇欣赏厅内装潢:“精装修,不错。”
虽说公西一族家底丰厚,可在找到发财门路之前,依旧是坐吃山空,有些开销能省一笔是一笔。沈棠打算直接搬进来住,省了重新盖房子的预算。原先的土墙还能利用起来。
沈棠心中算盘打得噼里啪啦响。
另一边,最近的护院听到动静匆匆赶来。
沈棠抬起眼皮。
戏谑道:“啧,这么点儿人?”
魏楼:“可需要魏某做些什么?”
“命人将土墙围起,一只蚊子都别放!”
土墙上挂着的七八条人干经历白日的暴晒,静静散发腐臭。不知过了多久,土墙内骤然响起的惨叫与求饶逐渐停歇,腐臭也逐渐被新鲜血腥取代。沈棠大马金刀坐在屋檐上,居高临下看着或跪或倒的“战利品”,听着下属上报清点报告。这家人的主君不在其中。
沈棠:“人逃了?”
“他两日前带厚礼去拜访名士,希望能将孩子送到名士家中家学念书,迄今未归。算一算脚程,这会儿应该在返程路上,主公,要不要派人去截杀?斩草除根,高枕无忧。”
“截杀还可能打草惊蛇。”
万一让人逃脱了,再抓就麻烦了。
“先将这里的血迹洗干净,维持着原有模样,将人骗回来关起来——”沈棠脑子一转便有了主意,右手在脖子处比划一个割喉动作,“其他人都无妨,这个贼首一定要抓。”
魏楼:“将人抓了再威胁此人亲朋?”
确实是一个敲诈一笔的好办法。
“怎么会呢?”
沈棠自诩没这么贪财。
魏楼眼神询问,沈棠嘿嘿一笑。
“自然是为了人心。公西一族对本地人士而言,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外来小族,不管是习俗还是生活作风都跟凡俗格格不入,若想被接纳便需要一些小技巧。既然这家人干了这么多恶事,希望他们得到报应的佃户只多不少。既然如此,我为何不能借花献佛,用他们的命收买佃户?”沈棠心中已经有了大致的行动方案,“不过,敲诈勒索也可以!”
蚊子再小也是肉。
钱再少也是钱。
被沈棠突袭的这户大地主坐拥县内七成土地,叔伯族人都住在一起,算上妇孺子女,人丁近千。男丁多加入武装护卫,再加上聘请来的武师壮丁,千余规模部曲皆听命主家。
谁也没想到这么个大家伙儿半天就倒了。
被不足十人的恶匪撂倒了。
这家家长自然也没有想到这点。
回来路上只觉得有些安静了,路过土墙大门的时候,远远看到七八双黑黢黢的脚垂着在空中飘荡,有些嫌弃地用袖子捂住口鼻。他叹气道:“晚些时候将这些刁民解下来送回他们家中安葬,每家每户再送一些安葬抚恤粮。”
跟随他出门的随从张口应下。
“算是替吾儿积福了。”他又叹气,直叹可怜天下父母心,叮嘱随从,“你回头吩咐下去,让庄上的佃户多替大郎祈福。要是大郎能被名师收入门下,也记他们一份功劳。”
随从道:“家长心慈,如此善待他们,只盼着这些白眼狼能有点良心,别辜负了。”
主仆二人说着,一前一后打马进门。
平日该出门迎接的人都没来。
随从咒骂:“这些个偷奸耍滑的贼,一个个都死了不成?家长回来了还不来迎接!”
回应啊他们的是从天而降的藤蔓罗网。
还未从震惊回神,数丈虚影巴掌呼过来。
第二日,土墙挂上了密密麻麻的新鲜肉干,一个个还会双腿挣扎蹦跶。瞧见这一幕的佃户麻木挪开视线,急匆匆想贴着墙根走开,生怕自己被连累,也有人胆子大,想蹲守。
天气快凉了,他们别说御寒的衣裳,连能遮蔽紧要部位的衣裳都凑不齐几块。看到土墙上出现新的倒霉鬼,他们可以蹲到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趁着守卫松懈去偷死人衣服。
凑近一瞧,竟有几张熟面孔。
更叫人心惊胆战的是土墙下迭着尸体堆。
“谁、谁把主家给屠了?”
这个消息很快插了翅膀飞遍了各地。
一群佃户想破头皮也想不起这两天有大批外乡人过来,也没有听到任何交战动静,怎么主家一夜之间就被杀干净了?那可是千余部曲!去岁县丞的女儿被主家儿子抢走凌辱纳为小妾,那位县丞都不敢放一个屁。什么人能灭杀这样的主家?那他们要不要也跑走啊?
“咱跑什么跑?”
他们除了留下来,没有其他选择。
全家上下都凑不出几日的食物,离开土地、出门逃难直接死路上,留下来好歹还有几亩田能种,撑到秋收还有希望。有佃户惊惧,也有佃户胆大,想着偷偷混入土墙捡便宜。
隔天便收到一个更惊悚的消息。
将主家一网打尽的恶人制了半人高囚车。
主家、直系男丁以及旁系有头有脸的人都会被装进去,这些囚车游行队伍会绕着庄子农田走,跟他们有仇怨的佃户可以去围观。传达消息的时候还特地让他们别捡石头砸人。
除此之外,恶人还有新消息要公布。
庄子上的佃户必须一个不剩,全部到场!
佃户们:“…”
更惊悚的是送消息的恶人爪牙还根据各家人头数量派发布匹,这些布匹不是让他们裁制新衣服的,而是让他们简单扯一些遮住不雅之物。男人将下边儿裹住,女人遮住上下。
“明日不许有人冲撞主家的眼睛。”
先前田边看到的画面实在震撼到沈棠了。
一辆辆囚车如约出现。
囚车中的人各个神情憔悴,蓬头垢面。他们的双手跟脑袋被禁锢在囚车外面,身子则半蹲着蜷缩在囚车内,站不直也无法蹲下跪下节省体力。魏楼直言这种才是有效的囚车。
沈棠说的那种让人直挺挺站笼子里的是享福,顶多让犯人被当猴子看,毫无杀伤力。
不少佃户一开始连直视也不敢。
毕竟这帮人给他们留下的记忆太痛苦了。有人家中小孩儿不过挡了轿夫的路,便被一脚踹飞,半截胸骨凹陷,也有佃户孩子想要追回被强抢的母亲,便被放了恶狗活活咬死。
胆敢萌生一点不满就可能家破人亡。庄子上的管事或是主家旁支男丁见哪个佃户妻女貌美,直接上门讨要享用,要是男性佃户生得好看,那也是逃不过的。告官也不敢去告。
县丞女儿的遭遇便是对他乱插手的警告。
直到有个孩子红着眼抛出一把沙子。
她力气小,沙子还没碰到囚车就散了。
她这个举动也将身边大人吓得险些魂飞魄散,几乎一把抓住她手臂将孩子拽回怀中。
奇也怪哉,无人呵斥责骂。
有了第一个,自然也会有第二个。
丢的石子,出手的人是个干瘦中年人。
他准头比较好,一下子砸中其中一人的眼眶,顿时惨叫震天,汩汩鲜血从血肉模糊的眼眶滋出来。凄厉惨叫刺激人浑身汗毛竖起,也激发出众人更深更重更怨毒的滔天恨意。
押送囚车的护卫纷纷跳到高处。
此刻,不用任何口号,人群拥着上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