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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54猛兽出闸(下)(1/2)

康时?

自打罗三知道夏侯梨背靠康国,他的旧部也间接入康国阵营,罗三便有意恶补康国相关情报。他最先接触的便是两册名臣名士传,康时虽未上榜,但有在名士备采出没。

康时,刑部尚书,掌管康国刑法。

据传闻是个铁面无私、竭诚尽节之人。

这些评价源于康国官方材料,在民间又是另一番评价。崇敬他的人不惜溢美之词,憎恶他的人恨不得挖他祖宗十八代祖坟,说他是个淫刑酷吏,爱钻营骇人听闻的东西。

整体而言还算是个正常人。

听夏侯女君这话,对方似有其他面孔?

“此事跟康尚书有何干系?”

“额,他这人有点克主。”

罗三轻蔑嗤笑道:“克主?康国主居然相信这等荒诞流言?想来也不是什么胸襟阔达之辈,推说臣僚克主不是在掩盖自身无能?”

沈棠:“…”

你这老登说就说,咋骂人呢?

她正要开口,老登又茶茶地补了句:“退一万步说,这个康时真要是克主,康国主还敢将刑部尚书重任托付于他,想来此人是有什么过人之处。老夫一介白身,僭越说这些不中听的话,夏侯女君应该不会跟老夫计较吧?”

沈棠:“…自然不会。”

老登都这么说了,她还能说什么?二十等彻侯就是腰杆子硬,人家别说当着她的面蛐蛐本尊了,就算当街拉屎也没人敢逼逼赖赖。呵呵呵,期待康时瘟一把罗三的那天。

人说不听,遇事一教就懂。

夏侯御没跟其他人透露沈棠的打算,其他人也不是傻子,从每天有粮队将粮食送往粮仓、士兵操练频率暴增等痕迹也能发现端倪。文士还能稳得住,武将已经开始期待。

磨刀霍霍,万事俱备,只待主公振臂!

终于——

在一个无风无雨无波澜的平常日子,一封檄文横空出世,如一滴水落入热油,瞬间油滴飞溅,劈啪作响,惊动整个启国——夏侯君布告启国臣民知悉,为叶公讨伐启国!

总结一下内容就是说现在这个启国国主脑子有坑,带头卖官鬻爵做假账,贪墨敛财不择手段;王室宗亲食民脂、刮民膏,滥杀无辜;朝中文武,余子碌碌,尸位素餐…

从上到下,从内到外,德不配位!

理该让日月换新。

启国此前给夏侯梨甩了一堆莫须有的罪名,泼了一堆污水,她原本想息事宁人的,但启国得寸进尺,听说朝中忠良义士叶公也因此遭难,她叔可忍婶不可忍,决定掀桌!

垃圾就该丢进垃圾堆!

启国底层庶民不是很懂发生了什么,他们甚至都不知道国境之内有这么一支军阀势力,更不知道檄文中的叶公是谁,他们只知道战火即将落到头上。那些豪族大家表现稍微好点儿,他们知道这支军阀日渐做大,甚至让王庭平叛兵马吃了大亏,还有去无回。

军阀做大了,结果不外乎三种——被王庭平定,被王庭招安,干掉王庭取而代之。

第一种已经失败,第二种目前还没看到苗头,军阀头目夏侯梨主动选择了第三种。

豪族大家对此有心理准备,也不诧异。

他们诧异的是檄文中的叶公是谁?

此人何德何能变成此战导火索?

呵,别说他们,甚至连启国国主本人在看到檄文的第一反应也是又惊又怒,一阵寒意直冲天灵盖,浑身毛孔竖起,气血倒流!略微冷静,第二反应才思索叶公何其人也。

再想想,想起前阵子被下牢狱的替死鬼。

哦,那人似乎就姓叶。

一个一辈子没什么建树,高不成低不就,靠着祖辈余荫吃着启国俸禄的庸碌之才。脾性跟茅坑石头一样又臭又硬,不会说话,在朝中也没多少知交。启国国主每次想修缮宫殿、建造行宫,甚至多纳几个妃妾,在内廷多豢养几个伶人取乐,姓叶的都喜欢管。

启国国主早就看他不顺眼了。

上回调查出他跟同党贪污军粮,中饱私囊,哪怕这案子疑点重重,启国国主也没派人复查,直接定罪,抄家问斩。万万没想到,此人真跟乱臣贼子有勾结,试图颠覆启国的社稷!自己也不算是冤枉此人!他忍下心头怒火,将檄文掷在地上:“他如何了?”

贴身宦官将檄文捡了起来。

躬身道:“今日问斩。”

启国国主道:“哼,死得好。”

夏侯梨不是打着姓叶的旗帜讨伐自己?

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问斩之后,命人将其首级送至乱臣贼子军中,让启国臣民看看,不忠不义是个什么下场!”檄文上罗列的一堆罪名,自己不认,又能拿他如何?启国都是他的,自己口袋里的东西怎么用都是他的自由,又何来罪名一说?

他用自己的东西,还需要外人同意?

至于民间物议沸腾…

“下令,禁止庶民妄议君上,若有谈论此封檄文者,皆视同乱臣贼子,杀无赦!”

识字的庶民本就不多,官府限制这封檄文传播,知晓它的人就更少了。不过几日,这件惊天大事就被完全压制下来,再无一滴水花,远离前线的地区也无人敢议论此事。

民间安静了,启国国主就安心了。

庶民光是活着就能耗空一身的气力,他们没这个精力,也没这个渠道去了解生存以外的消息。许多人甚至在战火燃起来的当天才知道附近要打仗了,一时间乱成一锅粥。

“报——”

启国使者在阵前送来一份“大礼”,言明要夏侯梨亲自接收,就怕她没这胆子看。

沈棠嗤笑:“我有什么不敢看的?”

那是一口紧闭的大箱子。

箱子的重量跟它的体积不相符。

铜锁未打开,沈棠已嗅到一股夹杂着腐臭的血腥味,对箱内的东西有了心理准备。

一道剑光闪过,剑刃劈开铜锁。

沈棠用剑尖挑开箱盖,耳畔传来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的动静——箱子里面装着十几颗高度腐败的头颅。无数黄白色蛆虫在腐败的皮肉中蠕动,从颌面部爬到眼窝,浓烈腐臭味霸道钻入众人的鼻腔。承受能力弱一些的,光看这画面就忍不住喉头涌上痉挛之感。

“这些首级是——”

夏侯御面色镇定,上前仔细端详辨认。

头颅腐败严重,发丝沾着的凝固血块早被尸水泡软,又干了一轮,不同人的头发黏在一起打了结。头颅主人的年龄性别不难下判断,年纪也有一个粗估。箱子里不仅有青壮男子,也有耄耋妇孺、总角小儿,瞧着像一家子。

夏侯御可以肯定自己没见过这些人。

他们应该不是哪位同窗及其家小。

联系最近的事情,他有了猜测。

起身环视道:“认一认,可有认识的?”

众人俱是摇头:“没印象。”

夏侯御心下轻叹一声,七成把握也变成了十成。他冲沈棠作揖行礼,建议主公可以让前任杉永郡守舅甥过来认一认,或许会认识。

沈棠也猜到了:“嗯。”

前任杉永郡守只是多年以前见过舅舅这位同窗,匆匆一眼,印象不深刻,未能第一时间认出。倒是他舅舅看到箱中头颅的瞬间,口中溢出高亢惨叫,面色青白如鬼魅。整个人像是被抽掉脊梁骨,跟面条似得立刻瘫软在地。

死沉死沉,怎么也搀扶不起来。

“舅舅?舅舅?”

“舅舅他昏过去了!”

“啊啊——呼吸都停了!”

一阵手忙脚乱,直到军医过来才将被刺激到闭气的人扎醒。醒来也是浑浑噩噩,看着一箱子被蛆虫爬满的头颅嚎啕大哭,不敢相信!

“我与昏君,势不两立!”

字字泣血,几乎要咬碎牙齿。

“势不两立!”

友人不过替自己说了句公道话,昏君就下此狠手,将其抄家灭门,辱其身后名!这些哪里是个人能干出来的?要是启国国主现在在他跟前,他能扑上去将对方脖子咬断!

扒皮萱草,饮血啖肉!

启国使者命人送完礼物,洋洋得意想着沈棠他们的反应,是惊是惧还是悔不当初?

惬意呷了一口酒水,吊梢眼微微眯起。

他用尖细嗓子问:“你是哪的人?”

貌美侍女弯腰凑了上来,娇滴滴的嗓音能掐出水:“是将军命奴家来伺候使者。”

“倒是个识趣的。”

使者虽是宦官,但仍有生理需求。无法通过正常渠道发泄,日积月累就发酵成了更深的破坏欲,跟他对食的宫娥少有不遭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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