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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七章 相见(1/2)

乌梵肩上落着墨血,与鲁德告别后,向着营地走去。

鲁德等乌梵走远后才反应过来,今日好像交了个朋友。

他原本没什么朋友的,主要他经常会有奇思妙想,大多不切实际,身边那些埋头实干的工匠都不太喜欢他。

也就吧嗒着烟袋锅子的老工匠对他一直不错,不过那更像是长辈对晚辈的关照与教诲。

“走吧,傻小子。”

老工匠用长长的烟袋锅子朝鲁德屁股上轻抽。

“老头儿,你少拿这烟管子打我,尤其是以后在我朋友面前。”

鲁德拍着屁股抗议道。

老工匠朝新铺的地面上啐出口浓痰,“呸!

人家小小年纪已经是实力不弱的修士,将来弄不好是要做将军的,你可别不要脸地巴结人家了,还朋友!”

“老头儿,你胡说八道。”

“哼,知道那小子肩上停着的鸟是什么吗?

说出来吓到你。”

“难道不是血羽王隼吗?”

鲁德竟然一口道出墨血的种类。

“你竟然能看出来?”

老工匠也略微惊诧,没想到这个爱胡思乱想的小子竟然连血羽王隼都认得,尤其是这只黑不溜秋的,不近处观察体征连他都认不出来。

鲁德也学着老工匠的模样朝着新修的路面上啐上一口,只不过没有浓痰,只有不少唾沫星子。

“老头儿,莫要小瞧人,当年负责撰写《奇物志》的人里就有我家先辈!”

老工匠并不知道《奇物志》是什么,不过看鲁德那一副自得的模样,估计也还算比较经典的书籍。

“你既然知到那时血羽王隼,就该知道能拥有赤羽王隼的人都非等闲,这鸟长大后实力堪比上阶修士,如果饲主实力低微,还会有被战宠反噬的危险,也就是说刚这位小哥将来肯定回事上阶修士,你还舔着脸和人交朋友?”

鲁德很敬重这位老工匠,但对于他的死板守旧以及眼界狭隘都感到无奈。

“朋友,老头儿,你知道什么叫朋友不?

那是无关地位、财富甚至是年龄的。

只要两人互有好感,认为对方值得结交,一拍即合,就是朋友了。”

老工匠重重哼了一声,“老头子是不懂的啥叫朋友,只知道年轻时交下的几个兄弟,都死在战场上,还是我把他们的尸体埋掉,大平死去的军卒里,将军们的我不知道,反正在一般当兵的人里,他们的坟头最是漂亮齐整,都是我亲手给修的。”

鲁德无话可说了,面对这些沙场上的生死之交,他口中的朋友、知己似乎缺少了些能说出口的故事。

几位军卒工匠都劳累了一天,规程都很沉闷。

鲁德也迈着沉重的步子走着。

老工匠忽然又用烟袋锅子敲了鲁德一下。

“你再敲我跟你急啊!”

鲁德回头冲着老工匠喊道,没料想老工匠却露出有些局促的表情,“那啥,傻小子,老头子忽然想了想,其实你说的什么是朋友是对的,当年有个老兄弟好像也要跟我做朋友来着,说起话来掏心掏肺,可还没等到我也把心里的话拿出来和他谈论,那家伙就把半拉脑袋丢了。”

年轻的匠人不知道该对这个老头儿讲些什么。

平日里,老工匠就是个技术娴熟的泥瓦匠,指挥着年轻军卒工匠们干活,还总爱用烟袋锅子砸人,这时候,谈论起朋友、兄弟,这位老男人的脸上则展露出完全不同的一面。

“老头儿,要不我跟你做个忘年交?

咱俩也当朋友?”

鲁德想了半天才挤出来这么句话安慰老工匠。

“得嘞,说定了,要是你以后真攀上刚才那小子的高枝儿喽,可不能忘了还有我这个朋友。”

老工匠咧着嘴说道,又把烟袋点了起来。

鲁德都有些搞不懂这老家伙刚刚所言是真是假…… 工匠们离开了,新铺上的青石板上已经有了污迹和脚印,用不了多久,它就会和这条路上的老旧石板一样,历经风雨。

廿七伍中,林羽正是升职为伍长。

这也就意味着他们的小伍不会再回来了。

“我就说,人家堂堂小侯爷,未来咱大平国的国主,干嘛还回到咱们这破营舍里。

和那个姓乌的王八蛋一样,说走就走,连当面道别都做不到。”

廿七伍其余三人也有些难过,不是像林羽说得那样,而是转眼间刚刚混熟的小伍就离开了。

“林羽,小伍出刀砍那残废之前不是朝咱们示意了下吗?

那就是告别了,比老伍要强!”

林羽见这三人竟然敢和自己犟嘴,伸伸舌头就要唇枪舌剑怼这仨货。

这时候乌梵走了进来。

他与鲁德告别后,回的不是杵恚峰的营地,而是武卒三营的廿七伍营舍。

“敢说本伍长坏话,我看你们是想挨揍!”

乌梵在四人惊异的目光中大摇大摆走近营舍,一屁股坐在之前自己的位置上。

“姥姥的,现在我是伍长,你个别营的敢上门挑衅,兄弟们,捶他!”

林羽一声令下,廿七伍其余三人均扑身而上,把乌梵一通捶打。

“嘶!

这家伙身体怎么越来越硬啊!”

林羽最先打在乌梵身上,却是自己吃痛。

其余三人随即都有了相同的体会。

乌梵嘿嘿冷笑着,自他开始在魄甲上雕刻龙鳞以来,虽然龙鳞在平时都化作鸟羽状,但是对魄甲坚实的增益效果没有任何折扣。

“老伍我站着让你们打,来来来,随便出手,谁要是喊疼谁是孙子!”

林羽四人看着乌梵摆出的贱贱的模样,都忍不住想要继续出手。

可是他们也知道,再打下去,喊疼成孙子的必定是他们几人。

于是,五人就在营舍中对峙着。

乌梵仰着脸,用鼻孔对着四人,贱兮兮的。

林羽四人则怒目圆睁,直勾勾地盯着乌梵。

几息之后,没有任何征兆,五人同时放声大笑,笑得捂住肚子弯下腰。

然后乌梵张开双臂,和四人拥在一起。

“老伍,你怎么想起来看我们了?”

许久之后,廿七伍中才平复下来。

“路过。”

“真的?”

“那还能假?”

“一起弄点酒喝?”

“不了,今天在外面一整天了,还要赶回营地。”

“对啊,人家现在手底下五十来弟兄呢,比咱们四个人重要多了!”

林羽阴阳怪气地说着。

乌梵走上前朝他身上砸了一拳,“别胡说,忘了恭喜你,才多久没见,已经成为三阶修士了。”

林羽在十万老卒着甲时晋升,到现在不过隔了几个时辰,心头的喜悦却被小伍的离去压下。

被乌梵提起后,林羽才又想起,自己今天晋阶,就算老伍不留下,也有必要喝上点酒,庆祝一番。

“是啊,三阶了,正能赶上登厄肆山。”

“哦?

那咱们厄肆山上再见。”

乌梵说完又在另三人身前各擂了一拳,然后转身离开。

他知道,廿七伍的这四个人,都是极重情义之辈,他在武卒营待了不过几个月,当时面对张有年的云剑,四人就能义无反顾地舍身相救。

华酌云与他们相处的时日更短,可是他们曾经一齐挥刀斩下大莱谍士的脑袋,有了那样的经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不会浅了。

乌梵猜到华酌云在人前出手,哪怕遮着面,也无法再在武卒营中待下去了,他就是怕廿七伍中的四位兄弟们再受别离之苦的煎熬。

只身前来,仅与兄弟见面,转身就走,将今后留给他们直面。

在大平军中,这样的同袍兄弟,又岂止廿七伍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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