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八章 三月十日(2/3)
“是的,陛下。”
凯恩斯恭敬地道:“对于当初的选择,我一直都很庆幸。”
“庆幸的应该是我,”
威廉三世转过身来,注视着凯恩斯:“如果不是那一天,我不会得到你和索伯尔的效忠,今天,我也不会站在这里,满怀信心和希望,等待帝国最终胜利的到来!”
“我现在还记得,那天我们坐在你的庄园草坪上,你和索伯尔断言帝国和斐扬在三十年内必然会有一战......”
威廉转身望着远方,“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我知道我们比斐盟准备的时间更长更充分。
而我也有一个机会,成为超越所有先祖的伟大帝王!”
“从二十年前,我们得到小女孩开始,我们就知道这一天会到来。
现在,已经是时候了。”
凯恩斯的声音里,充满了一种陶醉和狂热,“大将会为您带回一个胜利的消息。
您知道,他从来没有让您失望过。”
“我坚信这一点!”
威廉三世斩钉截铁地道:“从二十多年前,我就从来没有怀疑过你和索伯尔的忠诚和能力。
当我们团结一致的时候,我们的敌人,却正在勾心斗角,正在闹内讧,争论不休。”
说着,他骤然抬手指向东方:“现在的比纳尔特帝国,是有史以来最强大的时期。
我们的版图,已经扩张到了斐扬共和国的国境内。
所有的西约成员国,都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卑微姿态臣服在我们的脚下。
当我们的大军狂攻特里弗兰,南下勒雷联邦的时候,新的一批舰队,已经出发了。”
他反掌握手成拳:“我们没有理由不赢的这场战争,除了胜利,我什么都不要!”
威廉三世的声音,从君临山传向西顿,在林立的高楼间回荡。
二十架太空战机,如同闪电般划过长空,蹿入云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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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64年3月10日,索伯尔舰队抵达a3星系。
在经过了从德西克帝国一直到a3星系这一路势如破竹之后,这一次,这些雄壮威武的西约战舰没有继续他们闪电般的攻势。
他们于双角星走廊前段结束了前行步伐,收缩猬集在一起。
如同黑夜中半眯着绿幽幽眼睛的狼群,静静地注视着前方。
在他们前面两百多万公里外,一路都没有和他们打过照面的匪军也终于停下来。
在这些舰首装有独特撞角的黑色战舰背后的虚空中,数不清的斐盟战舰正如同进入战场的骑士,源源而来,从纵队到横列,一字排开。
每一名目睹这一场景的人们,都无法用语言来形容自己当时的震撼。
以至于在战后的采访中,不少老兵坐在记者面前,用尽了他们能想到的所有形容词,也没有形容出那壮观的景象。
在他们的口中,提到最多的词,有两个。
一个是壮观,一个是宿命!
“那就是一次宿命的对决,”
一名斐扬老上校在自己七十岁接受采访的时候,浑浊的眼睛里忽然爆发出的亮光,让坐在对面的记者瞬间心跳加速。
即便上校还没有开始讲述,可这短短的一句话,就让他仿佛已经置身于那片星空。
“是的,是宿命的对决。
我们每一个人都知道。”
上校回忆道:“在那之前,战争已经进行了两年了。
我们打得很累。
战斗,航行,每天都是各种各样让人沮丧的消息——梅玛星域被入侵,贝玛共和国惨败,特里弗兰又损失了一支a级舰队,阿克萨要塞的一门要塞炮被敌人击毁............”
上校注视着记者的眼睛,一字一顿地道:“你没有办法想象在战争中,每天都被这些消息环绕着的那股难受劲!
你不知道战争会在什么时候结束。
你只知道你在向南边航行,远离自己的祖国,去打一场导致斐扬事实上已经***的战役!”
“我能理解。”
记者笑着回答道:“上校,尽管当时我只有十岁,可是,我已经能够理解很多事情了。
我还记得那时候我的父亲和周围的大人们每天长吁短叹的样子。
事实上,直到现在回头去看,我们也很难相信在当时那种情况下,我们还能坚持下来。”
“你看到的,只是事情的表面。
如果要体会那种绝望,或许你应该拿起枪在战场上走一圈,而不是在家里看新闻。”
上校淡淡地道:“你们看见的是斐盟的不团结,而在我们这些军人眼里,那就是没有希望的地狱!”
记者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
只是静静地看上校渐渐地陷入回忆当中,缓缓对自己道:“黑斯廷斯元帅是所有斐盟军人的偶像。
可是在那时候,我们不知道我们做的是不是对的,尽管我们跟在他的身后,可所有的信息都在告诉我们,他老糊涂了。
斐盟之所以落到当时的境地,就是因为他让人失望的领导。”
“每一个人都是这样想的吗?”
记者一边在本子上记录,一边问道。
“信任和怀疑各占一半吧,”
上校毫不隐瞒地道:“闹得最凶的,是莱恩共和国的那帮家伙,从知道莱恩共和国的四大星系被西约攻破之后,他们就没有一天不想着回去。
受他们的影响,不少其他国家的盟军官兵也对南下战略极不理解。”
上校说着,叹了口气:“你可以想象,在这样的思想氛围下,我们的士气能有多高。
况且,我们即将面对的敌人是索伯尔和数量是我们两倍的西约舰队。
那种悲观而看不到希望的感觉,就像是陷进了泥沼里,一点点的往下沉。”
“然后呢?”
记者问道。
“然后我们就到了勒雷联邦,没有丝毫的停留,甚至没有象征性的舰队欢迎仪式,就直接穿过百慕大和勒雷中央星系,飞往a3星系。”
“2064年3月10日?”
“是的,我想,每一个参加过那场战役的军人,都记得这个日子。
永远也不会忘掉。”
上校点了点头道:“我们抵达a3星系的双角星走廊的时候,匪军正好退下来。
在他们身后两百多万公里的地方,就是西约舰队。”
“当时你们的怨气一定很大。”
记者断言道。
“你说得对,”
上校道:“可以说,整个舰队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不对匪军的不抵抗行为感到愤怒的。
在我们看来,匪军为了保全勒雷联邦,可以北上迎击,战胜班宁率领的前锋舰队,为什么不能拖一下索伯尔的前进脚步,给盟军留下更大的回旋空间?
当时,除了自私以外,我们想不出任何一个理由为他们开脱”
“战略性的撤退,保全兵力,这个理由很充分啊。”
记者明知故问。
“这是最蹩脚的理由。
战争就是战争,怕牺牲就别打仗!”
上校摇头道:“我们放着特里弗兰的危险局势不管,南下支援他们,而他们却为了保全兵力大踏步后退,把前期的战略迂回空间丢得一干二净。
换任何一个人,都无法保持大度宽容!”
“要知道,”
上校直视着记者的眼睛:“这是战争,我们来打这一仗,付出的是生命!”
记者沉默了。
站在民众的角度,或者在事后,或许可以很轻易地给出匪军后撤的解释。
可是,正如上校之前所说,只有站在当时,站在一名随时准备着牺牲的军人的立场上,才会明白那一切对盟军来说意味着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