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影动(1/2)
第十二章 影动 打火机的存气苟延残喘,烧了一下肯定是迅速熄灭,但问题是我看不到任何的火光,眼前就是黑的。
那一霎我完全没有反应过来,下意识以为有什么东西蒙着我的眼睛,用手去摸,摸到眼睫毛才发现不是,接着我就纳闷,心说这他娘的怎么了。
是不是这里的雾气太浓了?
我打亮我的手表,贴到眼前去看,还是一片漆黑。
而且我逐渐发现,这种黑黑得无比均匀。
我还是非常疑惑,因为我脑海里根本没有任何这个概念,所以几乎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我用力挥手,想驱散眼前的黑暗,总觉得手一挥就能把那黑暗拨开。
但是没有丝毫用处。
蒙了好久,我才冷静下来,仔细去琢磨这是怎么回事。
外面一片漆黑,什么声音都没有,难道在我睡觉的时候出了什么事,把所有的光都遮了?
可这说不通啊,就这么近我却看不到光,想着想着,我慢慢地反应了过来,心里冒出了一个让我出冷汗的念头。
遮住光怎么也不可能啊,这种情形,难道——我瞎了?
我无法相信,我脑子里从来没有过这种概念,这也太突兀了。
但是我的内心已经恐惧了起来,那种恐惧不同于以往任何一种恐惧,甚至远远超出对死亡的恐惧,我开始用力揉眼睛,下意识地用力去眨,一直到我眼睛疼得睁不开才停了下来。
接着我立即就想到了潘子,爬过去推他,想推醒他问问他能不能看到光,推了几下,发现他浑身很烫,显然低烧又发了起来。
摇了半天也没醒。
我坐下来心说糟糕了,深呼吸了几口,立即又想起了闷油瓶和胖子,如果我是真的瞎了,那么这是一种暴盲,暴盲肯定有原因,比如说光线灼伤或者中毒,人不可能无缘无故地瞎掉。
所以,很可能受害的不止我一个人。
假如他们没有瞎,只有我一个人受害了,那么他们可能就在帐篷外,只是没发出声音。
我立即爬到帐篷边上,听了听外面的动静,轻轻叫了几声:“胖子!”
等了一会儿,没有任何人回应。
我叫得不算轻了,在这么安静的环境下不可能听不到,除非他们两个都睡着了,但是闷油瓶绝对不可能睡着。
我的冷汗下来了,心说他们肯定也出事了,坐了回去,想到几个小时前我们的推测,一下就毛了,心说:难道这就是三叔他们遭遇的突变?
在这里扎营能把人变瞎?
脑子乱得如麻一样,根本没法理解,我们想到了无数种可能性,但是根本没有想过会这样。
在这种地方,对于一队正常人来说,这种突如其来的失明等于全员死亡,甚至比死亡更可怕。
我浑身发抖,脑子里闪过无数的画面,想到我在雨林中摸索,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有盲人对于听觉的适应,死亡只是时间问题,而且死亡之前我恐怕会经历很长一段极端恐怖的经历。
但是,到底是什么东西导致我失明的?
吃的?
压缩饼干我们一路吃过来都没事,难道,是这座遗迹?
我还算镇定,这大概是因为我还是无法接受我已经瞎了的事实。
就在这时候,忽然帐篷外面,挺远的地方,传来了一个奇怪的说话声。
当下我打了一个寒战,立即侧耳去听,就听到那竟然是我们在雨林里听到的,那种类似于对讲机静电的人声,忽高忽低,说不出的诡异。
我的脑海里浮现出犹如蛇一样站立着的那个狰狞的人影,不由喉咙发紧。
这玩意怎么阴魂不散。
发出这种声音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到底是不是阿宁?
要是我的眼睛能看到,我真想偷偷看一眼,他娘的在这种时候我竟然瞎了。
不过这东西即使不是蛇,也必然是和那些蛇一起行动的,显然在这营地的附近,已经出现了那种毒蛇。
当即我就脑子发紧立刻想到了帐篷的帘子,刚才我有关上帐篷的门吗?
我看不见不知道,必须去摸一下。
想着立即去摸索帐篷的门帘,我发着抖刚摸到,忽然从门口挤进一个人,一下把我撞倒。
我刚爬起来,立即就被人按住了,嘴巴给人捂住。
我吓得半死,但是随即就闻到胖子身上的汗臭了,接着一只东西按到了我的脸上。
我一摸,是防毒面具。
我立即不再挣扎,戴正了面具,就听到胖子压低了声音说道:“别慌,这雾气有毒,你戴上面具一会儿就能看见,千万别大声说话,这营地四周全是蛇。”
我听了立即点头,胖子把我松开,我轻声问道:“刚才你们跑哪儿去了?”
“儿子没娘说来话长。”
胖子道,“你以为摸黑摸出几个防毒面具容易吗。”
我骂道谁叫你不听我的,这时那诡异的静电声又响起了一阵,离我们近了很多,胖子立即紧张地嘘了一声:“别说话。”
我立即噤声,接着我就听到胖子翻动东西的声音,翻了几下不知道翻出了什么,一下塞到了我的手里。
我一摸发现是把匕首。
我心说你要干吗,就听到了他似乎在往帐篷口摸。
我立即摸过去抓住他,不让他动,他一下挣开我轻声道:“小哥被咬了,我得马上去救他,你待在这里千万不要动,到能看见了再说!”
我听了脑子就一炸,心说不会吧,还没琢磨明白,胖子就出去了。
我整个人就木在了那里,感到一阵天旋地转。
先惊的是闷油瓶被咬了,胖子什么也没说清楚,但是那些蛇奇毒无比,被咬之后是否能救,我不敢去想。
然后惊的是闷油瓶这样的身手和警觉,竟然也会被咬,那外面到底是什么情况。
我心急如焚,真想立即也出去看看,可是他娘的却什么都看不见。
这时候就想到一个不祥的念头,万一胖子也中了招怎么办,我一个人在这里,带着潘子,实在是太可怕了。
那种焦虑无法形容,眼前一片漆黑,不知道到底需要多少时间恢复,外面的情形极度的危险。
我摸着手里的匕首,浑身都僵硬得好像死了一样,心说不知道胖子给我这个东西是让我自杀还是自卫。
但是毫无办法,我什么都不能干,只能在原地坐着。
一面听着外面的动静,一面缩着身子抑制身上打战的感觉。
就这么听外面还是什么声音都听不到,绝对想象不到外面全是蛇是什么样子,那静电一般的声音没有继续靠拢,但是一直时断时续。
听距离,最近的地方在我们营地的边缘,但是它没有再靠近一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完全没有时间的概念,那段时间脑子是完全空白的——我稍微有点缓和下来,人无法持续地维持一种情绪,紧张到了极限之后,反而身子就软了下来。
逐渐地,我的眼前开始迷蒙起来,黑色开始消退,但不是那种潮水一般的,而是黑色淡了起来,眼前的黑色中出现了一层迷蒙的灰雾。
我松了口气,终于能看到光了,我不知道怎么才能复原得快一点,于是不停地眨着眼睛。
慢慢地,那层灰色的东西越来越白,而且进度很快,在灰色中很快又出现了一些轮廓。
这可能有点像高度近视看出来的东西,我转动了一下头,发现眼前的光亮应该是矿灯没有关闭造成的。
我举起来四处照了一下,果然眼前的光影有变化。
确实是我的眼睛好转了。
但是现在的模糊程度我还是没有办法分辨出帐篷的出口在什么地方,只能看到一些大概的影子。
我听说过毛泽东在白内障手术复明之后老泪纵横,现在我能深刻地体会到这种悲喜交加的感觉,很多东西确实要失去了才能懂得珍贵。
就在我打算凭着模糊的视力去看一下潘子的时候,忽然我看到,在我眼前的黑影中,有一个影子在动。
眼前的情形是非常模糊的,甚至轮廓都是无法分辨的,但是我能知道眼前有一个东西在动。
我不是很相信我的视觉,以为是视觉恢复产生的错觉,就没有理会,一点一点朝潘子摸去。
很快就摸到了潘子的手,温度正常了,我心里惊讶,竟然自己就退了烧。
也好,现在这个样子也没法给他打针。
去摸水壶想给他喝几口水,一转身忽然又看到眼前有什么东西闪了一下,这一次因为视力的逐渐好转,我发现在我面前掠过的影子的动作,非常的诡异,不像是错觉。
我愣了一下,就把脸转到那个影子的方向,死命去看,就看到一团模糊如雾气的黑影,看上去竟然是个有四肢的东西。
我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心说:难道这帐篷里还有其他东西,在我刚才失明的时候有什么进来了?
胖子?
闷油瓶?
但是他们不会不说话啊,我一下捏紧匕首。
那影子又动了,动作非常快,我忍不住轻声喝了一声:“谁?”
那影子忽地一停,接着动得更快了,我看到它跑到一个地方,不停地在抖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