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萍末 (八)(1/2)
第九章萍末(八)
看到相互支撑着积蓄体力的一双身影,真无子等道士都侧转头,轻轻闭上了嘴巴。
太上忘情,那是修炼到最高境界才会具有的能力。
而他们虽然清心寡欲,半生不近女色,却非不食人间烟火的泥塑木雕。
更做不出为了保全师门传承,就逼着一对恋人生离死别的“壮举”!
“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呯……”刀盾撞击声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道观内,却是一片安静。
除了站在墙上的弓箭手之外,所有人都紧握兵器,合拢双目,或立或坐,趁着下一场恶战到来之前恢复体力。
贼人想把大伙赶尽杀绝,大伙当然不能束手待毙。
多恢复一分体力,就多一分拼命的机会。
拼一个够本儿,拼两个赚一个!
萧瑟的山风从半空卷过,中间夹杂着人血的腥味和肉体被烤熟的浓香。
紧跟着,便是数排密集的雕翎。
匪徒们的进攻又开始了,这一次,他们比上一次更为娴熟。
首先对付的目标,是观墙上的那几名弓箭手。
很快,便压得弓箭手们无法抬头,不得不退了下来,再度转向迎客殿的屋顶。
“呜呜,呜呜,呜呜,呜呜——!”几声低沉的号角声响起,取代了刀盾的撞击。
半空中的羽箭忽然消失,脚下的大地却开始上下震颤。
“他们又要撞门!”靠近门口处,有人大声叫嚷。
透过老君像与门洞的缝隙,他们可以将匪徒们的动作看得一清二楚。
“嗖嗖,嗖嗖,嗖嗖!”密集的羽箭再度从半空中飞过,这次,不是直射,而是近距离抛射。
几名位置太靠后的乡民中箭栽倒,在血泊中翻滚挣扎。
更多的羽箭从半空中落下来,迅速夺走他们的性命,将他们的尸体变成一具具刺猬。
“靠墙!
尽量靠墙站!
把长矛举起来,矛尖朝上!”常婉莹从宁彦章身后睁开眼睛,快速吩咐。
“常家的人,还有身上穿着铠甲的,跟我一起堵在门口儿!
老君像没有根,经不起几撞。
门破之时,就是反击发起之时!”
没有人质疑他的命令,虽然在全部持兵器作战的人中,她的年龄最低。
大师兄真无子带着一伙乡民躲进了大门左侧的观墙后。
真寂子、真智子和真净子三个则组织起剩余的乡民躲在了大门另外一侧。
他们纷纷举起兵器,耐心地等待。
等待敌军的面孔从墙头上出现,等待最后的决战时刻到来。
“轰!”一根合抱粗的树干撞在了老君像上,将老君像撞得倒飞半丈,四分五裂。
紧抱着树干的“死士”们收力不及,顺着老君像飞行的轨迹冲进门内,纷纷栽倒。
常府的家将们带着身上披着铠甲的乡民乱刀齐下,将第一波冲进来的死士迅速砍成一团团肉酱。
“夺门!”一名都头大喊着,双脚踩着落在地上的树干,率先冲入。
刀扫盾撞,向周围发起猛烈攻击。
四名身上穿着轻甲的伙长紧随其后,彼此脊背靠着脊背,手中长枪朝着大门两侧乱捅。
紧跟着,又是四名手持刀盾的百战老卒,六七名满脸横肉的“精兵”,将大门口再度堵了个水泄不通。
“跟我来!”宁彦章挺枪迎战,正面挡住敌军的都头。
常胜、常安、常福等人,则各自挥舞着兵器扑向敌军侧翼。
双方在狭窄的大门口捉对厮杀,谁也不肯主动后退。
很快,就有滚烫的血浆飞溅起来,无分敌我,染红每个人的眼睛。
“杀!”一名乡民猛然在地上打了个滚,扑到匪徒都头脚下,挥刀横扫。
他的刀和铠甲都是从敌军尸体上抢回来的,除了颜色脏一些之外,与都头身后的同伙别无二致。
负责保护都头的伙长们一不小心就将他当成了自己人,居然没顾得上拦截,眼睁睁地看着他将横刀砍向自家上司的脚踝。
匪徒都头吓得亡魂大冒,双脚猛地在树干一跺,腾空而起。
宁彦章毫不犹豫地将漆枪由刺改拨,直奔都头的左右两个膝盖。
匪徒都头在半空中无法借力,只能拼命将双腿收紧。
冰冷的枪锋狠狠地砸在了他的左侧腿肚子上,将他砸得由纵转横,惨叫着下落。
两把漆枪迅速戳到,半空中戳透他的身体,给他来了个透心凉。
“杀!”宁彦章一个箭步踩过都头的尸体,挺枪刺向下一个敌人。
那是一名伙长,被都头的死亡给吓愣住了,迟疑着不知道该不该继续前进。
宁彦章的枪锋,绕过他的枪杆,刺破他的胸甲、刺破他的皮肤和肌肉,从两根肋骨之间长驱直入,最后戳破了他的心脏。
“杀,杀一个够本,杀两个赚一个!”家将常胜从敌人尸体上抽出枪锋,越过宁彦章,扑向下一个目标。
“杀,杀光他们,给乡民们报仇!”常安、常福带领着乡民们纷纷跟上,刀枪并用,将剩余的匪徒逼得不断后退
由都头和几名伙长组成的攻击队列,迅速土崩瓦解。
落在地上树干,也很快被土匪们的血染了个通红。
剩余的几名匪徒见势不妙,果断选择了后退。
然而没等他们的大腿退过门坎儿,一排漆黑的羽箭忽然飞至,将他们全部钉死在大门口。
“弟兄们,跟我上!”副将刘兆安丢下角弓,带领身边的亲信冲向大门。
他已经失手了一次,绝不能再失手第二次。
否则,即便李洪濡能够放过他,三角眼太监也绝不会让他活到今天晚上。
“夺门,夺门!”亲兵们绝望地叫嚷着,跟在刘兆安身后蜂涌而入。
激战再度在大门内侧不到半丈大的范围内展开,攻守双方不断有人被兵器砍中,惨叫声不绝于耳。
刘兆安却对周围的惨叫声无动于衷,一手持刀,一手持盾,追着宁彦章的身影如跗骨之蛆。
宁彦章的作战经验远不及他,对杀人技巧的掌握,也差了不是一点半点。
仗着膂力稍大,气血旺盛,苦苦支撑。
却被此人推着,一步步从大门口退向道观内,一步步退上迎客殿的台阶。
更多的匪徒,顺着刘兆安舍命冲开的通道,杀了进来。
与常胜、常福等人绞做一团。
令他们无法给宁彦章提供任何支援。
还有二十几名腿脚灵活的匪徒,再度翻墙而入。
突破真无子等人的阻拦,冲入乡民们之间,威武如赵子龙,勇悍如关云长。
“嗖——!”一块板砖从侧面飞至,砸中刘兆安的肩膀。
此人疼得一咧嘴,双脚本能的停在了原地。
宁彦章趁着这个机会接连后退三步,重新拉开自己与此人的距离。
随即翻腕压枪,当胸急刺。
“咚!”刘兆安举盾相迎,枪锋与包裹着铁皮的盾牌撞在一处,深入半寸。
他狞笑着斜推盾牌,将宁彦章的漆枪隔离在手臂之外。
同时用另外一只手高高举起横刀……
“啪!”又一块板砖飞来,端端正正砸在了他鼻梁上。
将他砸得两眼发黑,酸甜苦辣咸,五味齐往脑门处涌。
常婉莹再度丢出一块板砖,砸中他的头盔。
随即飘然而至,一剑刺破了他的喉咙。
“小心!”宁彦章及时甩开盾牌,用漆枪挡住一名冲向常婉莹的匪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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