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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千一百六十三章 寓言(3/5)

说到这里,姜赦望向郑居中几个,“如今一地的山水神灵,占据祠庙,又能够吃多少的精粹香火?”

姜尚真小声问道:“什么‘祖地’?”

可惜无人回答这个问题。

假设末法时代一定会到来,天地灵气不再存在,术法神通都会消失,郑居中跟崔瀺,找了两条退路,一个向外求,一个往内求。

比如召集一撮志同道合的大修士,锐意进取,联袂飞升天外,浩瀚无垠的无尽虚空,聚拢灵气,寻找神灵尸骸,打造出一座座类似某座天下的“飞地”

,适宜俗子居住,就此繁衍生息,延伸出不同的……文明。

一个是向内求,人身小天地,更换某种存在姿态,追求另外一种无限疆域。

又或者是打造出一种能够被理解、可以被肉眼看见的粗糙存在,解决“燃眉之急”

,比如瓷人!

与郑居中这种人商量事情,空口白话的大道理,任你说得再漂亮,思路再严谨,都还是没有意义。

所以郑居中当时让崔瀺举个现成的例子。

崔瀺说在他家乡宝瓶洲,骊珠洞天里边有座瓷山,可以先拿来试试看。

“当年你率先打破金身境瓶颈,让纯粹武夫能够覆地远游,是犯了大忌讳的,已经引来了神祇注意,但是除了你之外,所有跻身远游境的武夫,都被斩杀殆尽,无一漏网之鱼。

是得了某位至高的庇护,披甲者?”

姜赦抬朝天幕了抬下巴,这种秘密,于她而言,就是琐碎小事,何必舍近求远。

姜赦指了指脑袋,“你以为人间大势,都是‘小心’和‘计算’出来的?

错了,大错特错。”

姜尚真深以为然,点头不已。

反正是在含沙射影陈山主、郑先生他们这些聪明人。

姜赦抬起手,重重攥拳,“都是靠蛮力撞出的时局和形势,谁不是两眼抹黑,哪里看的见明天,今天能不能活都两说。”

姜赦指了指心口,“道士与神灵异同,真正本命只在此处。”

姜尚真感慨不已,姜祖师这番言语,深得我心,真是说到心坎上了。

崔东山笑骂道:“随便听了几句话就热血沸腾,周首席要是活在万年之前,就是那种饿死的吃饼人。”

吴霜降说道:“不尽然。”

姜赦嗤笑不已,“哦?”

吴霜降说道:“假设大势所趋,某时某地,必定会出一个成就功业的豪杰,那么‘某人’是不是我,就不能只靠赌。”

姜赦淡然说道:“那是你们这些幸运儿,不曾真正绝望过。”

姜赦没来由讥讽一句,“取名一事,你小子还差点意思。”

武夫止境三层,气盛,归真,神到。

都是姜赦命名。

在那寺庙道观,俗子点燃三炷清香,心诚可以通神。

却不知人身就是一座神殿,谁都可以燃起一炷心香。

为何武夫有个“纯粹”

前缀?

武夫肉身成神,吾身天地即神殿,只因为那一缕纯粹真气,就是香火!

纯粹真气之有无,便是能否成为武夫的关键所在。

一口纯粹真气之粗细、强弱、长短,便是武道之根基宽窄、成就高低所在,武夫岂会不视若性命?

哪个修士的本性和道心,不会逐渐被本命物所影响、浸染?

例如两把本命飞剑之于陆芝。

又比如水蛟炭雪之于顾璨。

姜赦说道:“纯粹武夫,为何最不惧怕因果纠缠,武将掌权,谋朝篡位,不胜枚举。

修道之人,敢随随便便滥杀那帝王君主、身负一朝文运的黄紫公卿吗?

到头来,也只是做得国师,护国真人,某姓的皇室供奉,这些个神仙,稍有犯禁,便有劫数。

皇帝老儿的脑袋,武夫就敢摘,敢剁。

只说那洗冤人一脉,多少女子拧断过一国之主的脖颈,拿刀剑捅进了所谓九五之尊的心口,她们哪个没有武道做底子。”

人间武道越高,香火就越发精纯,更加通神。

金身境之上的武夫数量越多,由地上袅袅通天的香火就更加繁密。

你以为只是天道崩塌的罪魁祸首,是那场水火之争?

持剑者跟披甲者,更早就分道扬镳了。

“那场打得天崩地裂的水火之争。

只是无数个‘偶然’汇聚而成的‘必然’结果。”

真正的源头,在披甲者,在持剑者。

更在那个存在。

“既然起了大道之争,各自都想正本清源。

不然你以为他们是失心疯了?”

无数神灵的尸骸,造就了镶嵌在“道”

上的星辰,崩碎的金身,形成了后世所谓的光阴长河。

人族逐水而居,远古道士同样是从那光阴长河当中“饮水”

,成了炼气士,术法与神通,开始变成两种说法。

神通只能是天赐,术法却是己求。

神通术法兼备的道士开始斩杀神灵,导致更多的神灵带着“神通”

坠落人间,演化为更多的术法。

但是有了道士,学得登山法,开始摒弃人性的七情六欲,于是就有了心魔,如影随形,“追逐”

道士。

它们如那溺死的水鬼,试图拖人下水。

所以化外天魔作祟,才会被说成是“水患”



兵家修士,相对最为远离光阴长河,再加上受到初祖姜赦“首位手刃神灵”

、“开天辟地”

的功德庇护,兵家修士得以与纯粹剑修一样,最不畏惧“人间崭新大道”

的压制。

崔东山说道:“按照最早的约定和盟约,兵家跟剑修,都可以占据一座天下,姜赦更是凭借那份不世功勋,还可以立教称祖。

是姜赦联手一部分剑修,想要入主天庭遗址,才有了那场内讧。”

说话的是崔东山,姜赦却是望向陈平安,冷笑道:“听上去很公道,再公道不过了。

可你都是快要当大骊国师的人了,岂会不知这里边的陷阱?”

“首先,立教称祖,最不自由。

一颗道心,稍有动静,便会加速道化天地的进程。”

“其次,兵家占据整座天下,这仗,还打不打了?

打,诸国厮杀,生灵涂炭,哀鸿遍野,民不聊生,这样的世道,跟以前的世道有什么两样?

不打?

不打,他娘的还叫兵家?

退一万步说,就算兵家换了一层面目,就怕货比货。

人心就怕有对照……”

姜尚真忍不住开口接话道:“可以打啊,怎么不可以打,前辈只需要躲在幕后操纵天下形势,培植一批傀儡坐龙椅当皇帝,这国休养生息,那国便大动干戈,有充实武备,养精蓄锐的,就有挑衅边关的。

又或者整体上保持平稳,每过个两三百年,让动辄数十百余个国家,大打一场,不也算是一种分久必合合久必分?”

“再或者,可以再狠一点。”

“打得整座天下,支离破碎,再无第二位生灵存活,作为仅剩的、唯一的存在,是不是就可以借机道上证道,成为新人间的首位十六境修士?”

“最狠的,则是自家天下不打仗,挑选一座天下作为假想敌,打得两座天下的大道都崩了,兴许机会更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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