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四九章 两件事,哭三次(1/2)
第九四九章两件事,哭三次 (两章连发,上一章别看漏了哈) 收岐鸣子入身体,赢了好说,打死、再扔出来;可是若赢不了呢?
下场不外一重,乾坤破碎,身死道消!
当初苏景破了蚩秀的身内乾坤,故意留了他一命,岐鸣子又怎么可能有当年苏景那般好心。
还有蚩秀‘收了’岐鸣子,别人就再没插手相助的机会了,纵然有心帮忙也无计可施,怎么帮?
把‘乾坤’打碎冲进去么?
不等狙杀岐鸣子先把蚩秀重创?
黑色魔焰铺天盖地,化惊涛骇浪、化剿杀狂漩、化激猛乱流,冲杀岐鸣子,蚩秀杀法气势惊仙,但他的法火再凶猛,依旧奈何不了岐鸣子的‘从容’。
小溪流淌,轻快而平静,烈焰来得凶猛熄灭时却悄无声息,一点点,一道道,一层层地熄灭着。
戚东来忽然动了,蹲在地上,挪动脚步,好像螃蟹似的横移了几尺...
几尺外,有根树枝,他把自己挪过去,将树枝拿在了手中:“苏景,跟你说个事。”
骚人的声音,一如既往,‘呵气如兰’,甜死了海腻塌了天,但他并非直接开口,是传音入密,他的话只有苏景可闻:“憎厌魔是个王八蛋。”
戚东来说话时,甚至都不再去观战,手里拿着树枝,在地面上乱画。
真正的乱画,小孩子那样,全无规律的线条,乱糟糟划过泥土。
莫名其妙之言,苏景也不知该怎么应他。
“若是换个地方,换个时候,你多半会问:憎厌魔是王八蛋你还修。
对吧?”
戚东来倒是善揣人意。
猜得没错,若是喝酒闲聊时候,苏景会如此反问。
苏景点点头,但无需他说什么,戚东来自顾自讲下了下去:“我为什么要修憎厌魔啊...
煞笔么?
就算真正的白痴也不会去修行此法。
古往今来。
三万七千魔,修那一尊不好,我脑子里长莲蓬了?
非得要修憎厌魔...
我本来是修无疆魔的。”
无疆无界,无法无天,无业无度,无尘更无不是尘。
上上大魔、金铃天。
戚东来以前修的是金铃天魔!
“修魔的,也讲究个先天,生俱魔根才好有成就。
但一万个有天赋的小魔崽子里,也不见得能有一个够资格修‘无疆’的。
但我有资格,不止生俱魔根,我还天生魔性、魔心和魔须。”
这些空来山门人的讲究。
戚东来并未详解,总之,能修出成就的魔崽子万中无一,他是万中无一的万中无一。
戚东来手中树枝乱画不停,口中说话不停:“师父找到我时,乐得合不拢嘴,他自己说的。
寻得此子,何愁空来山不能重登绝顶。”
说到这里,戚东来手中树枝一顿,旋即勾勾画画,迅速画出了一只蝴蝶。
蝴蝶挣动,化形、成真,戚东来另只手却伸出去狠狠一拍,就在画中蝴蝶成真、正要飞离泥土一瞬,被他拍死在地。
蝴蝶没能飞出来,没人留意戚东来。
千多年了。
空来山上早都没人再留意这位天魔大兄。
拍死了蝴蝶,树枝下的画又变得乱七八糟,全不成体统,画出来的不是‘物件’,自也没有造化无法成真:“我修金铃天。
却不想做第二个金铃天,每尊天魔都独一无二,我奉金铃天,却不愿变成另个他...
嘿,这是少年时的轻狂想法,现在不值一提了,我果然不用做第二个金铃天,因我修了憎厌魔...
半途变法、改修憎厌,其实原因简单得不能再简单了:不是我要修憎厌,是憎厌魔找上了我。”
苏景心中一窒。
人人都问:戚东来你疯了,为何要修憎厌魔。
人人都骂:枉你师尊对你如此看重,你却修个不男不女,恶心天下!
人人都笑:修憎厌,惹人厌就可提升修为,这倒真是省心省力的法门...
可就算真能成魔又怎样?
在人间惹人憎恶,在仙界还不是惹人讨厌,讨得长生、为了去赚别人无尽嘲讽和白眼,长生又有何用,活不完的命就是活不完的唾骂和嫌弃,你自己不恶心么。
可是有几人能想到过,若非他自愿呢。
若不是他要修行,而是力不可违被强迫如此呢。
树枝再顿,再勾勒,这次戚东来画出了一株野花,无名,普通,算不得好看,花盘太小、仿若指肚。
在戚东来手掌遮掩下,画中花儿挺立起来,变成了真的花、扎根泥土中。
第一息,花成真成形;第二息,戚东来的手指掐上花中一瓣;第三息,小小野花忽然腐烂,化作腥臭的黑汁,流淌地面。
“戚东来,你作甚,若不观战趁早离开,莫再此间胡闹。”
有天魔宗长辈遥遥呵斥,他没看到花儿是如何长出的,只见到戚东来用怪法毁去了娇嫩生命。
血乾坤内恶战依旧,只是铺天盖地的魔焰已经被涓涓之剑抹去了近三成。
蚩秀还在驱火猛攻。
戚东来对着呵斥他的长辈抛去一个媚眼,羞答答地低下头,不敢大声回话只敢嘀咕着纠正:“骚、戚东来呢。”
长辈冷哼一声,懒再理会戚东来,转回头又复凝神观战。
骚人手中树枝又开乱画,继续传音入密苏景:“那时我正修行,忽觉天璇地转,醒来时候,之前一身魔修散去,还不等我弄清楚怎么回事就又次昏厥过去,再醒来时修为又回来了,只是一身无疆真修,尽数变成憎厌魔元。”
“一个又清又甜,说不出的动听声音自我脑海中响起:你这孩子资质很好,得传我天魔衣钵,是你的福气,也是我的快活啊,乖孩子,以后有我心疼你。
话音未落,我的识海中闪过一道人影...
翠衫子、粉罗裙,明珠垂耳的歪脸丑汉!
丑汉笑得扭捏,继续道:好孩子,你莫怕。
我可不是来夺舍的,只是小小一道灵犀,驻你识海千年,就是怕你会想不开,除了你寻短见时。
我都不存在。”
“如他所言,自那之后,我就再没办法自裁,不是没试过,是真没用...
其实真想死也不是没办法,就想你我西海经历。
‘他’管内不管外,若在斗战中我想死,就一定能死得成。
只是待到最初折磨过后...
好歹我也是修魔的,讲究不死不休,不入战则罢,入战怎能不全力投入...
自裁是一回事。
未尽力被别人打死又是另一回事、我不甘。
有时候我就想,他选我不是没道理,除了资质、根底外,我的性子也在他算计里了。”
“沮丧,万念俱灰、自裁几次、反复去自废修为,都没用就是了。
折腾够了,心思自然平静了些。
活无生趣,但两件事情还是要做好的,修为不够,就做不好这两件事,没什么可抱怨的。
再出关时,我就是憎厌魔传承了,声音变了,举止动作变了,连目光都变了。”
戚东来寥寥几笔,在地上画出了一个健壮少年。
是他自己。
佛可度人却无能度自己,戚东来画出的戚东来无法转活。
苏景终于开口了,问:“为何不把真相告知同门?”
“告诉他们我便不是憎厌魔修了么?”
戚东来笑了下,微侧头、斜瞟苏景,眼神中风情缕缕:“说了真相。
该讨来的憎厌不会少一两,还得再多出几分怜悯,可怜我?
免了免了,讨厌我就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