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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旗河酒厂的布局(1/2)

第一百一十二章 旗河酒厂的布局 罗春霖下来视察工作,所谓视察总是要看到好的一面,在这个时候搞出这么些不和谐的事情固然能让对手大吃一惊,也砸了罗春霖的场子,以后让罗春霖还怎么去视察工作。

所以,梁厅长肯定事先和罗春霖汇报过,这个事情的真正决策人也不是梁厅长和彭耀南,更不是罗春霖,而是比他们更高更强的那个人,直接点的说——季昌玉的岳父大人,省委韩书记。

梁厅长详细的汇报过,而罗春霖也应该是同意的,愿意配合的。

按照道理说,梁厅长刚才也是象征性的问一下,罗春霖毕竟是就要调走的领导,犯不着在这个问题上表态,只要说一两句敷衍话同意梁厅长的意思即可。

结果却大为出乎梁厅长、彭耀南和季昌玉等人的预料,罗春霖居然有一步到位的想法。

这可不那么好说话了。

旗河酒厂毕竟是一个老牌的国营大厂,效益一直很不错,只因为这两年成绩有所下滑就立刻卖掉,那是不是太草率了点?

所有人都鸦雀无声的沉默着,思索着,斟酌着这番话,也在揣摩着罗春霖的用意。

过了片刻,季昌玉轻轻的咳嗽一声打破了沉寂,道:“梁厅长,我觉得这个事情可以考虑,直接核算清楚国营资产的数目,一次结算清楚要更为稳妥点。

我们的要求是利税翻一番,如果不放手让旗山食品总厂大干一场,这个任务恐怕是很难实现。

如果真的放手让他们全力以赴,以他们目前的资金总量,说不定能翻三番,产值破两个亿,我看问题都不大啊!”

“嗯!”

梁厅长点着头,又道:“季副县长说的很好啊!”

他嘴上是称赞着,其实却并没有做出表率。

虽然季昌玉也是支持的,可真正要做决定的人是梁厅长和彭耀南,他们两个还无法拿捏出一个结果,更说不清罗春霖具体的用意。

这一刻,几乎所有人都在相互揣摩别人的心思。

罗春霖依然像是原先那样,说了一句话,炸的全场一惊,他却继续一副高高挂起的姿态,平淡的抽着烟,像是和自己刚才什么话也没有说过。

不知道为什么,杨少宗总觉得这是一个不小的试探。

当然,这也是确实是他很想要得到的机会。

想到这里,杨少宗终于站起身,他颇为坚毅果敢的说道:“罗书记,彭书记,梁厅长,还有其他的各位领导同志,我在这里说几句。

我个人更希望是由旗山食品总厂直接按照国营资产的总价额一次买断经营,旗山食品总厂目前有三个亿左右的剩余资金,如果是一次性买断经营,我们愿意对旗河酒厂进行整改,然后一次性投入一个亿进行增产投资和技术研发、设备改进,争取在三年之内将旗河酒厂的上缴利税翻三番,产值同样翻三倍,甚至是四倍!”

听杨少宗说完,彭耀南这才点头同意道:“杨少宗,我对你还是很了解的。

你敢代表旗山食品总厂下这个军令状,那说明你是非常有把握的,即便没有80的把握,那也有100的决心。

好,我们淮海目前就需要你这样的魄力和气势。

三年之内上缴利税和产值都要实现三番,你敢立下这个军令状,我就敢把这个事情给办了,怎么样?”

杨少宗义无反顾的答应道:“彭书记,这个军令状我立了!”

彭耀南骤然一拍桌,道:“我拍板了,旗河酒厂是你们的了,你现在就可以去旗河酒厂搞你的大整改,抓紧时间将工作给我抓上去。

不过,杨少宗,我把丑话说在前面,你要是抓不好,我可要你好看!”

大家听着这话都觉得压力特别大,诺大的旗河酒厂居然说卖就卖了,这在省里也得是上头条的大新闻啊。

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眼前……!

既然是座谈会,必然还是要群策群议的,虽然大局已经定了下来,各个局的领导和厂里的负责人们还得再说几句,此时此刻,大家只能纷纷赞扬此事,认为是开创了新局面,也是淮海经济工作的新进程,新篇章。

大家心里其实都明白,这个厂子怎么卖都是亏了,旗山食品总厂怎么买也都是赚了,偏偏还只有他们能买,这是板上钉钉的事,这些领导们根本就不打算让其他厂子一起来竞标。

说是大家都在,大家一起竞争……也就是说说而已。

在其他领导和各个厂的负责人谈了几句后,罗春霖就以省委副书记的身份简短了做个总结,也希望和预祝旗山食品总厂进一步创造好成绩,同时要求淮西县委就旗河酒厂部分职工已经举报和反馈的问题深入查下去,要对违纪违规进行坚决的处罚和批评教育。

会议就这样的以一种杨少宗完全无法预料的方式结束了,罗春霖等一行人也在下午四点钟的时候乘车离开旗山,前往下一站淮海青浦县视察。

送这些领导离开后,杨少宗就一个人回到会议室里琢磨着整件事,他愈发觉得这个事情显得非常古怪,每一方的输赢都变得难以预料。

看起来像是省委领导在抓旗河酒厂的问题,借此打击彭耀南在淮海的势力……只是看起来如此,实情显然不是这样,究竟是怎么回事,杨少宗一时也说不明白,但他能够感觉一种旧的斗争即将成为过去,一种新的斗争正在逐渐成形,而他不过是这两种斗争的一枚小棋子。

在罗春霖回省城后,淮西县党委副书记兼纪委书记严竹青亲自带队到旗河酒厂进行严查,梁敬业和几名副厂长因为部分职工的举报而被全面检查。

与此同时,地委轻工业局做为旗河酒厂的主管单位也派了干部下来核算国营资产和债务问题,杨建林、苏晋国和唐玉栋则代表旗山食品总厂和淮海市轻工业局进行协商买断旗河酒厂的合同问题。

整个工作实际上是很粗糙和草率的,只是在短短几天时间,梁敬业等人就被查出了经济问题和责任问题,涉及金额高达十万元,对厂里造成了不小的经济损失。

另一方面,在地委某些领导的授意下,旗河酒厂的经济问题明显被人为的夸大,国营资产从前两年核查的三千多万大幅度缩水到两千多万,债务问题也被全部清查出来,国营资产减去各种债务,包括拖欠工资等问题,特别是核算了旗河摩托车厂这个大负担后,整个旗河酒厂剩下的国营资产净值不足一千万元。

地委轻工业局给出的标准答案是978.

43万元,旗山食品总厂选择分期半年付账,第一次结帐300万元,以这样的方式将整个旗河酒厂买了下来。

在完成收购后,唐玉栋就正式出任旗河酒厂的厂区主任,负责整个旗河酒厂的整改问题。

将这个帐目算清楚后,杨少宗就开着带着杨建林、费老、苏老三个人一起回旗河酒厂,这段时间,旗河酒厂一直是在风雨飘摇中动荡着。

董新民此前是完全不知情,突然遇到这个情况一时也不知所措,等他反应过来再想要扳一扳手段却已经晚了,在梁敬业等人的牵连下,董新民被调离旗河镇,到县里水利局担任局长。

董新民在旗河镇经营了七八年,上上下下都是他的人,几乎就没有第二股势力可言,他这么一走,旗河镇就陷入了群龙无首的状态。

不过,旗河人对旗山食品总厂的那种嫉妒之情,那些夹杂在傲慢和自卑之间的复杂情绪确实旗河镇机关中酝酿着,甚至连旗河酒厂都有很强大的抵制买断的浪潮。

从开始答应买断旗河酒厂到正式买断……这已经是十多天过去了,至于旗河酒厂这盘棋到底要怎么下,他暂时还没有想清楚。

好在旗河酒厂原来的那一批真正能管着厂子的技术干部都在旗山酒厂工作,正好再以原班底调回去工作,暂时还能稳住旗河酒厂。

将车开进旗河酒厂,在厂区中那宽敞的大道上缓慢的行驶而过,因为前一段时间大批吃进的原料都有问题,根本不符合酿酒业的要求,唐玉栋一到厂里就勒令停止生产,入窖池时间不足一个月的原料全部都倒出来当作废料处理。

这些天的旗河酒厂就像是彻底陷入了停工。

唐玉栋说,现在厂里已经有人造谣说是旗山那边正在搞破坏,要将旗河酒厂彻底给毁了,估计是梁敬业的残党在捣鬼,大部分人都还是更愿意相信他。

杨少宗的车刚停在厂长办公楼前,唐玉栋就已经匆匆忙忙的带着人跑了下来,一路将杨少宗等人领进厂长办公室坐下来。

在桌子上已经摆了一连串的酒杯,原汤池酒厂的国家级品酒师谭老正在品酒,可是,他每喝一口都只是摇了摇头,皱紧眉头。

见到杨少宗等人进来,谭老就站起来和他们打招呼。

费老先坐下来,和谭老问道:“他们厂新酿的这几批酒怎么样?”

“怎么样?”

谭老自嘲的苦笑一声,又道:“还好咱们最初就将旗河酒厂库存的原浆都不计入资产核算,否则就吃大亏了,我将他们去年酿的三批酒都尝了一遍,勉强还能算是凑活,省优部优这个标准就肯定算不上了。

这还不够糟糕的,他们今年前面两批酒就不能评说了,9月下料的一批那可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连整个用料都不讲究了,连普通高粱都拿来酿酒。

普通高粱也就算了,居然还是陈年的旧高粱,用来做曲的小麦和豌豆也不对劲,配的很有点问题,这哪里是旗河酒厂啊,就连一般的小厂子也不如。”

这些消息在前段时间,大家其实都知道的差不多了,倒也不算是什么新闻,大家早有心理准备。

杨少宗自己感觉还是能品出酒的好坏,有点不信邪的上前拿了两杯稍稍品尝了一口,因为是原浆,度数都比较高,稍稍有点辣口,只是这个酒的品质确实很一般,也就是一般散装酒的水平。

他不由得摇了摇头,道:“这个酒还真是没有办法卖,只能一次性都处理给那些小厂,能收回多少成本就收回多少吧!”

费老感叹一声,颇有点恨铁不成钢,又和唐玉栋道:“砸招牌的事情不能做,就这么处理吧,新的进料工作一定要抓好,暂时就不急着调新配方,先把旗河大曲水平恢复到六几年的水准。

那时候的旗河大区还是真的很不错的,产量低是低了点,至少货真价实。”

唐玉栋微微点头,他看了看表,和杨少宗、费老道:“杨主任,费老,职工大会还要等半个小时才会召开,这样,我先带你们去窖池看一看。

其实,咱们这个厂里最大的资本就是窖池,这些窖池有一半都是六几年建的,二十几年下来也能算是老窖池了。”

杨少宗点着头,他对这种老酒厂的窖池确实是很感兴趣的。

大家一行人就一起去了窖池车间,旗河酒厂目前有三个窖池车间,分别是58年窖池区、62年窖池区和82年窖池区,目前最容易酿制出好酒的还是62年建设的那一批窖池。

二十五年下来,这样窖池已经有了真正的酒池之香。

进了车间,正好有一个窖池在向外倒腾酒糟,因为新近刚下的一批废料,实际上还没有酿成酒。

到了窖池口,费老就从窖池边缘抓了一把窖土捏了捏,明显能感觉到在光线中有些闪烁的晶莹物质,仿佛抓在手里的是一把沙土。

费老将这把窖泥放在鼻子前嗅了嗅,不由得微微点头道:“确实是个好窖池,62年的那一段时间,全国上了不少新窖池,目前总结起来大体都属于好窖池,咱们厂的情况也是这样。

这个窖池才二十多年的历史,现在已经有酒沙了,这就足以说明窖泥非常好啊。”

说到这里,他就又和杨少宗道:“旗山酒厂的几个窖池都出了一批原浆,目前来看,六号窖池的效果是最好的,而这个窖池实际上用的是我们从赣省四特酒厂、古井贡和汤池酒厂调来窖泥一起发酵而成的母泥。

我现在有种想法,不如就从旗河酒厂取窖泥,我再亲自去四特酒厂一趟,从他们那里多调一批老窖泥中和一下。”

杨少宗倒是有些不解,和费老问道:“为什么他们的窖泥在咱们这边的效果会更好一些?”

费老笑了笑,道:“其实咱们用的配方工艺和他们的四特配方大致相同,特别是具体的工艺都差不多,就是用料有点不同,他们属于小曲和大曲之间的一种酒,咱们则属于浓香型的大曲酒,但又保留了小曲的一些特点。

当然,现在也不能将话说的太满,反正还是得先建一个窖池再说,先在旗山那边将窖池建起来,总的来说,我还是维持原先的判读,单纯就酿酒而言,还是旗山那边的条件更适合一些。”

杨少宗微微点头,道:“不着急,慢慢做。

地委给咱们三年时间,时间可能有点紧,咱们具体的应对办法则还是比较多的!”

费老哦了声,道:“那就好!”

杨少宗他们这个时候急着赶回旗河酒厂也就是要参加厂里的职工大会,看时间差不多了,杨少宗就和唐玉栋、杨建林说道:“你们去开会吧,我就不去了!”

杨建林稍稍有点迟疑,问道:“你不去……不太好吧?”

杨少宗解释道:“我现在只是旗山公社的副社长,不是厂里的负责人,这里是旗河镇,哪里轮得到我来说话,你们去就可以了,反正该说哪些话让大家安心接受整改,咱们前面也都商量过了!”

听了这话,杨建林道:“那也行,我和费老、苏老他们先过去开会,你在这边等一会吧!”

费老却道:“我也不去了,我是技术顾问,没有必要参加这种会议,正好留下来陪一陪咱们杨社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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