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仅是她，徐翔，久保正雄也一脸疑惑地看着秦远峰，显然，他们仔细回忆过之后，都没有想起奥巴马是谁。

“是个黑人。”

秦远峰轻咳一声，言简意赅地说。

就在这时，学校的秘书回来了，脸上带着一丝不自然：“秦董……能否稍等片刻，校长现在有急事处理。”

“当然。”

“请。”

秘书擦了把冷汗，带着一行人往会客室走去。

就在同时，一间宽大的会议室中，一只手握着电话，轻轻摁在了免提键上，结束了这次通话。

一位满头白发的男子，微微有些发福，头痛地摁着自己的眉心，鼻翼的法令纹因为烦躁的心情显得更加深刻。

他的手轻轻离开电话，扫了一眼周围的十余人，皱着眉头说：“我们还有二十分钟。”

“各位的工作效率，我感到非常失望。”

男子叹了口气：“事到如今还没有定下来，秦厂长已去往会客厅，他这样的身份，决不能让人久等。

否则，就算以后上头政策变了，我们也失去了合作的机会。”

越想越是头疼，他轻轻敲了敲桌子：“各位，我想我不用再重申这次商谈的重要性。

国家公改私势在必行。

去年咱们堂堂复旦才来了多少人？

各个厂子自顾不暇。

咱们也要为自己的学生上岗率做保证。

上海现在最大的厂子，无非就那么几家，每年创汇最高的才两千万美元，这还是归算在国家名下。

秦皇朝的来到，势必会吸引太多的目光。

市长已经安排了新闻部门，恐怕不到一周秦皇朝的消息就会铺遍大家的眼球……”

“老葛同志。”

他还没说完，下方一个人就叹道：“我们也知道啊，别说你烦恼。

我这个副院长更是头痛地不行啊。”

他面前放着一叠厚厚的资料，看着在座所有人说道：“各位同志请看，这就是各个系交上来的申请书。

还有四个月就到九月毕业季，一共有一百多号人申请去秦皇朝工作，全部来自复旦的高精尖专业，电子系工程系，电子信息系，电子技术科学系，别的系还好说，这几个系是当初周总理点名建的，现在中国科学院有好几个系里曾经的学生。

他们都来了信，我现在是压也压不住，答也不敢答应……”

他长叹了口气：“老葛……不是我们工作效率低，这种情况……我们真的是做不下来这个决定啊……”

“是啊。”

旁边一个人也感叹着说：“秦皇朝的到来，这种大型外资企业的进入，对每个相关学校都是天大的好事……”

“那教育局那边呢？

你怎么去说？”

他还没说完，一位四十多岁的妇女端着茶杯说道：“姜副部长亲自打来电话关照，以前她对复旦多有帮助，现在我们能推脱吗？”

“我知道各位面临着很大的压力，上头是教育局，下面是学生的意见。

要不是这么难做，何至于一周了我们都没定下来。”

旁边也有人摇头道。

“行了。”

葛校长听着众口一词头痛到不行，摆了摆手：“本来想这位秦先生可能要等报纸，新闻出来之后再找我们，没想到他如此雷厉风行。

既然如此，就采用最公平的方式，表决吧。”

“同意和秦皇朝合作的，举手。”

他率先举起了自己的手，却愕然地发现，只有三只手孤零零地举在那里。

“各位！”

他深深皱眉说道：“这可是一个学校发展的大好机会，难道你们忍心看着这种机会从面前溜走？”

“再过几天，等秦皇朝的报纸新闻刊登出来，你们是想和别人合作还的看别人愿不愿意。

今天别人厂长亲自来到，摆明了自己的诚意，三思啊！”

下方众人，喝茶的喝茶，看桌面的看桌面，不发一语。

沉默，死一样的沉默。

葛校长坚持举着手，足足一分钟，才颓然放下，长叹一声：“有心杀贼，无力回天……算了……算了……请秦厂长进来吧……”

“老葛，也不是你说的那么严重。”

最开始说话的男子劝道：“咱们的资料费，系里的经费，很多都靠教育局批，谁都知道这是直属教育部的局……市长就算再有心也不好管……咱们也是没办法。”

葛校长没说话，坐在位置上沉默了好几秒，才苦笑地摇了摇头：“好一个没办法……那你们自己去和那些学生说。”

他站了起来，挥了挥手：“我不管了，也管不了，明天我就去北京开交流会，九月前不回来。

自己看着办吧。”

秦远峰，徐翔，久保正雄，以及他们带着的秘书助理，八人很快就来到了这间房间。

葛校长第一个笑着站了起来：“秦厂长，初次见面。

你好你好。”

热情的握手之后，在座的人都诧异地打量着这位厂长。

无它，太过年轻了，看样子……顶多二十五二十六岁吧？

这就是日本著名的新兴产业，电子娱乐业的著名品牌秦皇朝的厂长？

资金两亿美金以上？

每年赚一个亿？

“来，秦厂长，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周副校长，马副校长，齐书记……”

一一握过手之后，秦远峰一行人笑着坐了下来。

这个会议室很朴素，透露着这年代特有的时代气息，凳子根本不是以后会议室的塑胶转椅，而是日后几乎看不到的圆形木凳，桌子也完全不是棕色的实木会议桌，而是一张特制的长方形桌子，用了有些年头了，上面还能看到斑驳的油漆脱落的痕迹。

雪白的墙壁上，挂着一幅毛、主席的画像，旁边挂着好几副警示的语句。

整个房间很普通，普通到让人不敢相信这是中国鼎鼎大名的复旦会议室。

“这是本公司的徐翔徐董事，和久保正雄久保董事。”

日本人？

众人只是诧异了一秒，就笑着握过手，秦远峰脸上没有多余的表情，笑道：“各位，今天秦皇朝来，是想和大家谈一笔生意。”

葛校长脸上的笑容停滞了片刻，心中暗暗发苦。

这年代，有国家撑着，企业才每年最高两千万，这还是上海。

这些钱还大部分要上缴国家，公有制，大锅饭，进入一个大企业几乎等于后半辈子都有了保障。

但是自从89年开始，公有制开始迅速地消失，与之相随的，就是大锅饭随之消失。

虽然后半辈子要靠自己拼了，但是这种拼能带给大锅饭想都不敢想的工资，以及更重要的机遇。

现在的大学生，数量并不算多，并且刚毕业谁不是血气方刚？

哪个不想找一个适合自己的工作努力一把？

和秦皇朝建立合作关系，好几个电子系，这些个国家都看重的系，占学校大约八分之一的学生，出去就有了对口专业，优厚的待遇，这对于学校是多大的诱惑？

再清明的地方官，谁不为自己的成绩着想？

而且……这还代表了更尖端的技术，更精深的管理经验，日后只要出来了另一位知名人士，就是对学校最大的回报！

学校，求的就是个名，有了名，就有了生源，有了生源，就有了经费。

葛校长如何不想和秦皇朝合作？

但是，想起刚才表决的结果，他只感觉心都在抽痛，多好的机会……就因为某些人的关照，复旦不得不放弃。

心中憋闷地生痛，脸上却不好意思表露出来，笑着问：“秦厂长客气了，能和秦皇朝这样的公司合作，也是双赢的事情。

不知道是怎样的合作方式？”

秦远峰笑着端过花浮影放上的茶，眼中一道微不可查的光芒闪过。

有人插手了，那批保守派终于按捺不住了，不管是提点，还是警告，或者阻拦，彭杰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这就等于默认。

他现在要知道的是，插手的是谁，对这些学校的影响有多大。

“这笔生意，叫做‘造血计划。